周遭微妙的气氛被萧璟雯一句话成功打破,她想起那个还躺在府衙里浑身是血的姑娘,忆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王爷,我朋友性命危在旦夕,还请王爷施以援手。”
说罢人就要径直跪下,为表诚意,萧璟雯觉得自己得跪。
如此大礼让南宫竞有些想笑却又不敢笑,自己这只小野猫要是逃了,难抓。
“莫要给我行如此大礼,我说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的,你且在此等候,我让淮之将其拿来与你便是。”
将萧璟雯扶起来之后,一个婢女送来了热茶和糕点,南宫竞让萧璟雯先坐下,他来到窗边,拍拍手,一道青烟色的身影就从房顶蹿了下来。
随即那道身影消失,南宫竞回到了桌边。
“这是永安王府独有的玫瑰饼,你尝尝看,淮之已经去取那人参了,一会便会送去大理寺,你可安心了。”
萧璟雯一听自己要和南宫竞单独带着吃糕点顿时有些坐不住了,她承认自己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了南宫竞,但是这样和他独处一室,还是有些不适应。
“我...我朋友现在生死未卜,我想亲自看着她,今晚王爷不是宴请了我们吗?这王府独有的玫瑰饼,我今夜再来品尝,多谢王爷出手相救,我一定会报答王爷今日恩情的。”
南宫竞笑看着语无伦次的萧璟雯,心底早已笑了千百遍,她今日救下的女子名为司瑛,是晏城知州司绛的一个侄女,司绛的权利早已被其下属官员架空,知州之位名存实亡,他也只能通过自己的侄女,将晏城内部的消息送出。
在那个卖官鬻爵官官相护的晏城之中,司绛未死,已是大幸。
提到司瑛,南宫竞不禁朝着萧璟雯看去,这个司瑛,还有得萧璟雯头疼的呢。
但是现在需要借助司瑛去揪出晏城中那只最大的老虎,还不能将其处理,凡事有得必有失,但是这次,他可不会失去了。
“也罢,既然你挂心你的朋友,便随淮之一同回大理寺吧,这玫瑰饼,等你晚上来了,我再让厨子重新给你做,玫瑰饼失了温度,味道就会大打折扣,我只想将最好的东西给你。”
看着慌忙站起的萧璟雯,南宫竞莞尔,“快去吧,淮之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若是给他等急了,也许就自己走了。”
萧璟雯再次和南宫竞道过谢,转身便要离开,南宫竞又一次将其喊住,“五姑娘,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留意身边的人,当然,我,你大可放心。”
看着匆匆离去的萧璟雯,南宫竞命门口的丫鬟将热茶和玫瑰饼撤下,出了书房,来到了院中的凉亭之下。
他和萧璟雯已经错过了一次,这一次,他就算是手段用尽,也要住进萧璟雯的心中。
萧璟雯来到门口,顾淮之拿着一个装饰精美的盒椟站在门前正和门童说着什么,见萧璟雯出来,几人便停住了交谈。
“五姑娘,这是王爷命属下取来的千年人参,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属下送五姑娘回府衙。”
“那就有劳了。”
萧璟雯朝顾淮之颔首致意,这顾淮之和顾祁之是两兄弟,顾祁之比顾淮之大了两岁,顾淮之和萧璟腾一个年纪,但是看起来比萧璟腾要成熟不少。
两人回到府衙时,厉阳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正守在司瑛身边,谢玄和顾祁之以及萧璟琰却不见踪影。
大夫一见萧璟雯真的将千年人参带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
“萧姑娘,你且将这千年人参给老朽,老朽带上寺卿大人送来的股蓝草和护心草去配药,这姑娘身上的伤口已经尽数止血了,服下药后静养一段时间便可痊愈了。”
萧璟雯谢过大夫,大夫便拿着那盒千年人参离开了中堂,顾淮之也和萧璟雯辞别,他要去看看自己亲爱的哥哥在做些什么。
厉阳见人都走了,便挨到萧璟雯身边,“老大,我怎么感觉刚刚那个大夫的表情有点奇怪啊,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他不会带着你找王爷要来的千年人参跑路了吧?”
听了厉阳的话,萧璟雯也察觉出了那个大夫的不对劲之处,但是这里是大理寺,就算那个大夫胆子再大,应该也不敢和大理寺为敌,况且这人参来自永安王府,与南宫竞作对,这人不至于这么不惜性命。
过了半晌,方才离开的大夫端着一碗色泽奇异的汤药来了,萧璟雯心想这人应该也没有在谢玄的眼皮子底下毒害他人的胆量,便拿过大夫手里的汤药亲自喂榻上的司瑛入药。
大夫拿着空荡荡地药碗走远,在萧璟雯见不到的角落里,悄悄抹了一把汗,自己都半身入土的年纪了,还要陪着这些小年轻来演戏,还真的是很难为自己这个老人。
他正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谢玄的声音,他连忙朝谢玄行礼,谢玄示意他声音小一些,莫要让萧璟雯和厉阳给发现了,厉阳这妮子见着萧璟雯就已经变成了她的人了,要是给她也见着了,那萧璟雯自然就会知道这千年人参就只是一个幌子。
“陈大夫,刚才多谢你了,这件事情还请你向五姑娘和厉阳隐瞒,这是王爷的意思。”
谢玄拿了一袋银子给陈大夫,陈大夫惶恐的要跪下,他倒不是惧怕南宫竞的手段,明眼人都知道永安王的为人,他只是惶恐这件事情,竟是永安王爷亲自吩咐的,若是方才自己稍有差池,不就令人前功尽弃了吗?
见陈大夫推辞不肯接银子,谢玄笑笑,将钱袋放在了陈大夫的药箱上,“陈大夫,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还请你务必收下,等到明日这个时间你再来府衙帮那位姑娘诊治便可。”
陈大夫也不知道这永安王爷和寺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照寺卿的能耐,那个姑娘的伤完全不需要来找他,并且也用不上那股蓝草和护心草,也许是寺卿不想自己动手?
谢玄将银子留下后就沿着小道离开,陈大夫收好了钱袋,擦擦脑门上留下的汗,将心底的疑惑统统收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离开了府衙。
谢玄沿着小道回到了书房内,书房里有着两道红色的身影和一道青烟色的身影,不用说,那就是方才都没去露脸的几位了。
“子安,我觉得你这个做大哥心眼委实很坏,哪有这么算计自己的妹妹的。”
他朝着萧璟琰身后走去,萧璟琰回过头,一脸的坦然,“没办法,一边是妹妹,一边是顶头上司,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这是个明智的选择。”
顾淮之不明就里,但是见到其余三个人意味深长的笑时,立刻回味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五姑娘友人受伤为真,需要千年人参续命为假;永安王府有藏为真,这建宁各大草堂无存千年人参为假;建议五姑娘入王府讨借千年人参为假,让王爷与五姑娘单独相处为真。
若是自己能早些参明其中的奥妙,王爷在书房叫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当做没听见了,就算听见了也晚些下来。
“你这是谄媚,谄媚主子。”
谢玄坐到萧璟琰对面,拿起顾祁之放在桌上的卷宗,细细看了几眼,随即又将卷宗放回原位。
“祁之,这松河战役的记载已经全部在这了,你们可有看出其中猫腻?”
顾祁之从卷宗里抬起头,摇摇头,“还不曾发现,但是王爷下令要我们重新彻查这件事,那就说明这其中一定有问题,只要我们多花点时间,一定能找到的。”
谢玄点点头,“子安,你看,祁之的思想觉悟就是比你高,你呢,王爷千方百计把你调回建宁,你却在这里给自己的妹妹挖坑,根本不用心查。”
萧璟琰起身哄然一下把手中的卷宗拍在了谢玄面前,方才还在和萧璟琰矫揉造作捏起兰花指的谢玄被吓到飙出了方言。
“你干哈!!”
“我整理卷宗啊!你不是说我没用心查吗?我这是在向你证明我查这件事情查得有多用力!”
谢玄瞪了萧景琰一眼,拍案而起,但是仍然帅不过半刻,这一拍把自己的掌心手指都给拍疼了,十指连心,心也跟着疼。
“我说萧子安,你查案用心查就是了,那么用力做什么?小心肾虚,不过我有一剂良方,可催动血气畅旺,增强体力,你可否要啊?”
萧璟琰瞥了谢玄一眼,用脚尖碰了碰还在埋头分理卷宗的顾祁之,“祁之可能需要,我不需要,不过看着谢寺卿你这几日印堂发黑双目无神脉搏迟缓,这可是力衰的症状啊,恐怕在座几位之中,谢寺卿你,才是最需要也最合适这良方之人。”
顾淮之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谢玄顿时脸色就不好了,论挖坑,自己还真的比不过萧璟琰,尤其自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而萧萧璟琰则是给别人挖坑。
“淮之,王府中无事吗?”
见自己的弟弟半天未走,顾祁之终于分了点注意给他。
顾淮之站起身,“无事,我都是躺在屋顶看白云,因为领兵往淮河一事在即,王爷近来基本都在书房,很少出门。”
“那你是很清闲,我也想做王爷的近身侍卫,这样就不用被人逼着在这里用心查案了。”
顾淮之笑,朝萧璟琰一揖,“萧大公子之才闻名四方,这安盛王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萧大公子连中三元,才学满身者方能做查案这般精细的事情,我等一介武夫,方才是做侍卫的命。”
萧璟琰闻言回头又拿脚尖踢了顾祁之一脚,“你家弟弟真会说话。”
顾祁之烦了,起身将手里的卷宗拍进了萧璟琰手中,“子安兄,麻烦你用力查!”
转身对着身后笑的顾淮之道:“姓顾的,麻烦你回去继续做你的武夫!”
顾淮之挨了骂立马溜了,萧璟琰耸耸肩,“害怕,看不出来起子兄你脾气这么大,怪不得二十有七了还是光棍一个。”
顾祁之:.....
谢玄:我怎么也被误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