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萧璟琰才与她说起过所谓民间疾苦,自己却只言从未有过切身体会,无法感同身受。
今日看着司瑛这么一个弱女子,为了晏城的百姓能够活下去,她甘愿冒着丢了性命的危险,长途跋涉来到这建宁城,只为能为百姓们谋求一个活路。
那出身将门身怀武功的自己,又怎的能继续说那句‘从未切身体会,无法感同身受’?
羞愧与愤怒缠绕交织在萧璟雯的胸口,她恨不得能去手刃了那些贪官污吏,更恨不得能将南宫淳南宫轩两个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是的,晏城百姓陷入现在的这个境地,和这两个皇子脱不了干系。
朝中大臣主结党营私在每一个朝代都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了,安盛王朝的势力主要分为了五股,其一,帝王南宫羽一股,其二,永安王南宫竞一股,其三,东宫太子南宫淳一股,其四,二皇子南宫轩一股,其五,属于寒门清官一股。
南宫竞向来都不会去插手朝政上的事情,但是晏城一案,他却亲自出手解决了一群祸害。
这也是萧璟雯死后才知道的,原本的她压根就不知道南宫竞插手了晏城的事情。
前世晏城一案被放到明面上的时候,萧璟雯哪有空闲时间去理会南宫竞做了什么,她忙着替南宫轩去收拾南宫淳呢。
直到她死后她才知道,原来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其实是南宫轩,南宫淳不过是被南宫轩设计陷害罢了,而且之所以她能很快查到南宫淳,是因为南宫竞一直都在料理着晏城的事情,但是论心机,南宫淳斗不过南宫轩,从而在晏城这件事情上,被南宫轩占尽了优势,南宫竞就是想帮南宫淳,也无从帮起。
不过如今,既然晏城的证据已经被司瑛送到自己面前来了,那么就可以顺藤摸瓜,先将南宫轩一军了。
心中的火还在乱蹿,萧璟雯几次深呼吸,将这异常烦躁的怒气给生生平息了下去。
南宫轩啊南宫轩,你可能没想到,老娘很快就要来揪你的狐狸尾巴了。
谢玄和厉阳都察觉到了萧璟雯身上隐忍的怒气,齐齐把目光转向了她。
察觉到两人疑惑地视线,萧璟雯尴尬的笑了笑,“抱歉,你们继续。”
谢玄颔首,继续道:“王爷不理会朝政是人人都知晓的事情,所以我不敢给你保证王爷一定会管此事,当然了,你可以去求太子殿下,毕竟现在的殿下,很需要去做一些事情来填充他自己的门面,风头若是都被二皇子抢了去,他这个太子,可就面上无光了。”
“不可---!!”
萧璟雯惊呼出声,声音还不小,她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声轻咳面露尴尬,“寺卿大人,这件事情非交给王爷不可,太子和二皇子的为人想必寺卿比我更清楚不过了,若是将此事交由他们手中,那晏城的百姓,会更加的水深火热。”
谢玄微微惊讶状,得了,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一半了,五姑娘啊五姑娘,这可真不是在下给你下套,是你自己着急把绳子给结成套了让在下拿着然后你自己把头伸进来了。
“也好,只是.....”
见谢玄面露难色,萧璟雯不疑有他,以为这人是真有难处。
南宫竞不是不理朝政,上一世他不也是插手了晏城的事情吗?那么这一世,司瑛照样将账册送了过来,那么南宫竞也照样会着手此事。
“寺卿若是有难处,可否将这账册交于属下,属下亲自去面见王爷,请求他帮晏城百姓度过难关。”
看着一脸坚毅的萧璟雯,谢玄表面上虽然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内心却在撒花庆祝。
“这.....合适吗?”
内心:合适合适合适,再合适不过了,王爷,你就感谢我吧,一天把五姑娘送你府上几回,记得把你府上的桃花酿送我几坛。
“并无不合适,这大理寺既然属于王爷管辖之下,司瑛姑娘又阴差阳错被我们救下,那这件案子自然是落在了大理寺之上了,王爷自然也不会有不管的道理。”
谢玄颔首,“话虽如此,我们确实属王爷管辖,但是钱粮之事都是分属户部之职,况且近年来王爷很少过问这些事情,恐怕劝说王爷料理此事,需要花点时间。”
眼见萧璟雯已经上钩,谢玄也得见好就收,他再怎么帮,也只能帮王爷到这了,若是再继续加力,恐怕会被五姑娘发现,到时候惨的不是王爷,是自己。
“这我自然是明白的,若是王爷为难,我不会强求与王爷,寺丞也有权利过问此事,我可自行随司瑛姑娘前往晏城查清赈灾粮款一案,还请寺卿准许。”
谢玄心底一顿,心想,就五姑娘你亲自去与王爷论此事,王爷自然是会欣然答应的,若是五姑娘你想自行前往,那我在王爷这可就有气受了。
想到若是萧璟雯暗中自行前往晏城查证晏城案情自己就没什么好日子,为了先稳住萧璟雯,谢玄立马道:“要不这样,今夜不是王爷设宴邀请我们去王府小聚吗?宴会结束,我便向王爷提起此事,那会萧公子也在场,也可帮我劝劝王爷?”
萧璟雯心中虽知根本就不需要萧璟琰出马劝说南宫竞亲自去查探晏城的案件,但是表面上却也是做足了功夫,免得被谢玄看出自己的不对劲。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寺卿大人了。”
“哎,客气了,这本就是为官者的职责,不过这件事情还是需要上报户部和尚书府,面呈陛下之后方可采取下一步的行动,余下的事情今夜再议,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司瑛姑娘的话,留在府衙便可,厉阳,一会把司瑛姑娘带去你旁边的房间里住下,记得照顾好人家。”
谢玄起身准备离开,厉阳见状连忙来到谢玄面前朝朝谢玄伸出手,“你总得给我点银子啊,不然我没钱帮司瑛姑娘换衣裳。”
谢玄无奈,只得掏出了钱袋,放在了厉阳手中,随即人便离开。
厉阳掂了掂钱袋的分量,少说也有十几两,看来不止能给司瑛换一身衣裳,还能给自己也换一身。
司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好几处,所幸伤口都不深,方才陈大夫已经帮她处理了伤口上的泥土和血痂,这会只有少数略微深了一些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
萧璟雯见谢玄并未将司瑛拼死带来的账册带走,便将其收了起来,决定一会去带给大哥,好把大哥也拉进来,如此一来,南宫竞提前插手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也要大了很多。
“还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未认真感谢姑娘救命之恩,还请原谅。”
司瑛从罗汉床上下来,噗通一声跪在了萧璟雯面前,萧璟雯连忙将人扶起,顺道就把人给交到了厉阳手中。
“萧璟雯,救命之恩不敢说,背你回来的人是她,”萧璟雯把司瑛丢给了厉阳,自己则是拿着账册坐到了方才谢玄坐过的位子上,“厉阳,你且先将司瑛姑娘扶去休息,一会去布庄给司瑛姑娘买衣裳吧。”
说罢,便打开了账册,司瑛眼底闪过了一抹惊慌,随即又平静下来,“多谢萧姑娘、厉姑娘的搭救之恩,司瑛无以为报,倘若萧姑娘不嫌弃.....”
“哎哎哎,停下,不必报答,这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原本这赈灾之事确实与我大理寺无关,但是既然这账册进了大理寺,就和大理寺有关了,你且放心随厉阳去便是。”
司瑛见自己的顾虑被萧璟雯点破,略微有些尴尬,但是萧璟雯似乎并不想和她多说,她便朝萧璟雯行了礼,在厉阳的搀扶下离开了中堂。
萧璟雯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账册,发现上至巡抚下到一个县衙小小的账房先生都在晏城赈灾粮款之中吃了人血馒头。
气急的萧璟雯狠狠地将手中的账册摔在了桌上。
她第一次知道何为水深火热。
尽管她恨南宫轩也很南宫淳,但是这黎民百姓终究是无辜的,统治者的昏庸无道,断不能拿无辜的百姓作为牺牲品。
谢玄回到书房,将司瑛手中账册的事情告知了萧璟琰,萧璟琰听后却没什么大的反应,这让谢玄不禁有些怀疑,这萧璟琰,难道是个算命的?还是个会观天象的?
见谢玄满脸的疑问,萧璟琰笑出声,他放下手上的卷宗来到谢玄对面坐下,顾祁之也想偷闲会,也便跟着坐了过来。
院子里的阳光渐渐没了温度,那橘红的光打在了窗户上,微风拂过,那光影,似乎动了动。
桌上摆放着方才差役去华瑞坊买回来的糕点和刚刚沏出的上好龙井,萧璟琰不着急回应谢玄的疑问,先是言笑晏晏的和顾祁之品尝起那糕点来。
“起子兄,这华瑞坊的桃花酥可是一绝啊,现在正值桃花翩然时,就是吃这桃花酥的时节,过了,可就没有了。”
顾祁之拿起一块桃花酥刚放进嘴里,听了萧璟琰的话,将那桃花酥又拿在了手中,准备和萧璟琰理论。
“子安兄,顾祁之,之所以的之,不是你所谓的子,祁乃姓氏之祁,并不是你所谓的起。”
看着一本正经和自己解释的顾祁之,萧璟琰乐开了花,“行了起子兄,不管什么祁什么之,在我这里统统都是起子。”
顾祁之摇摇头,罢了罢了,他也说不赢萧璟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