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那边,这些日子的进展主要靠的顾文宇。
三十多年前的顾文宇,在那个七人课题组的存在感就很低,那张合影中不见他的影子,云海有意无意问及,老顾记起来了:“我在拍照,相机是余医师的,但柯医师总说,我的拍照技术最好。”他居然还有一些怅惘。
老顾当年在火灾中逃出生天,他自己没有伤及皮肉,却被柯语微伤透了心。
他年轻时离家,小城课题组生涯结束,为了柯语微毅然去到古城。他的忠犬轨迹在火灾之后戛然而止,仇恨蒙心的他,又被任远图攻了心。
结果到头来,柯语微又送来了一场纵火案。
耳垂残缺的顾文宇直到现在才认清,这么些年,自己不过是从柯语微的马仔,变成了任远图的马仔罢了。他那两位怨侣间仇恨交织、厮杀,从来就没打算带他一起玩。
为了所谓的复仇大计,他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在那个无间地狱里,一个山头越过,前头照样还有无数山头,开弓再无回头箭。
顾文宇的父母已至耄耋,二老一直在w市生活,只有顾文宇一个儿子。
老顾自己结婚很晚,老来得子,儿子今年才刚九岁,他的m国小娇妻不过三十余岁,经查是位温婉的普通家庭妇女。审讯之初,他就向专案组坦承过顾虑,表示自己愿意无条件坦白,只是忧心妻儿在彼国的生活。
十音空闲时间多些,云海和她商量后,由她草拟了一份申请。即恳请专案组充分考虑顾文宇的坦白状况,待念章集团贩毒案宣判之后,以专案组的名义,为老顾递交一份回原籍服刑的照顾申请。
云海同步还托了人为顾的妻儿办理国内签证,安排那对母子先来沧东拘审所探望一面,便将人安顿去w市去,让他们先与顾家老人团聚。
顾文宇遇人不淑、一错再错,在外漂泊二十余年,没回过一次家。他本以为此生万劫不复,从没想过能还有落叶归根的一天。
他得知云海的努力时,简直有些激动,感慨地说,哪怕在家乡将牢底坐穿,他也认了。
顾文宇投桃报李,自那之后对云海有问必答。
就在柯洛妮联络孟冬之前,专案组其实就在尝试联络柯洛妮。
还是顾文宇提示的云海:柯语微的女儿,云警官可以攻一攻试试,说不定会出现突破。
起先云海不解:“你认识她的女儿?”
顾文宇当然不认识,柯洛妮的照片还是云海给他看的,但那相貌,再联系柯语微的膀胱癌……
“找到她,试一试。都是一样的人,都一样来到人世间,谁比谁更该死,谁比谁更该活下去?”
云海已经懂了,他发现顾老头其实挺通透的,怎么就办了二十多年的糊涂事。
云海通知边防沧南营区的人去找,却已不见了人。
沧南医院那边,倾洒案受害人员家属这几天都在陆续办理转院手续,惟独柯小姐,沧东音乐厅火灾的前一天,她已经独自离开沧南当地的医院,不告而别,不知所踪。
云海十分懊恼,整个专案组重心都在沧东,这是显然是个严重疏漏。柯洛妮是德籍人士,在境内又无犯罪记录,一旦离境,再想找她协助调查会相当艰难。
十音从出入境端口查起,查证到柯洛妮暂无离境记录。她应该还在国内,除非她有其他身份。
那天沧南那里却来了个消息,救治倾洒案病患的沧南医院透露,柯小姐出院前的身体状况相当糟糕。她在氯.胺酮中毒后出现了膀胱损伤,这个病情起先并未引起重视,氯.胺酮中毒后出现泌尿系统问题几乎是普遍现象。这次的众人里,有几位通过用药,症状都有不同程度的缓解。
然而七天之后,柯小姐的膀胱尺寸却忽然发生了急剧萎缩,很快萎缩到了常人的六分之一大小。
她离院当天,接待了一位她母亲派来的私人医生,院方猜测,她的离开,也许与这位医生有些关系。
这么多年,“爱国公益人士”柯语微女士,早把自己省内的人际关系状况梳理得滴水不漏。这从厉南平都成了她的结交对象可见一斑,她的整张关系网简单、干净、堂皇。
任远图去世的这天下午,十音还在尝试联络古城分局,想让她们帮忙前往柯语微名下的房产地址,试图寻找柯洛妮,当然一无所获。
现在柯小姐终于找到了孟冬。
她此刻就在沧东,表示有许多话要告诉孟冬,她只有一个要求:要他单独去见她。
“孟冬,你是不是不放心?”柯小姐声线很微弱,还有一些颤抖,“其实我对沧东不熟,地点可以由你来定。只是,请找个人少的地方。你定下后请告诉我时间,我需要订机票,见完你之后,我想立即就回德国去。可以么?”
“可以,那稍后联系。”孟冬挂断电话。
对面的梁若海孟景蓝一脸忧心,梁若海欲言又止,难得地唤了一声:“孟冬?”
梁孟冬抬起头,发现母亲的唇也嗫嚅了下。他刚才是想让十音知道那边是谁,他出口就悔了,加加是不用这样知会的。
他唤出“柯小姐”时候,父母同时也听见了。
孟景蓝正望着他,孟冬不知如何作答,他拨动了一下面前的玻璃水杯,那杯中水晃动得有些剧烈。
十音帮着圆了个谎:“之前的节目录制过程中,柯小姐身体出了一些问题,前阵子就先回了德国。她一直想争取和孟冬的合奏机会,不过这是后话了,孟冬近期又不去德国,回头邱比会回绝的……”
二老安了心,继续相安无事吃饭。
梁若海询问起十音和孟冬《保卫黄河》的排练情况,十音说还早呢,总队庆典在八月,后面会有很多练习时间。
“我嘲笑过江之源了,”梁若海说,“他怕直播时在你脸上打马赛克不好看,要给你戴个卡通小狮子的头套,我不同意,那还不闷死我们了!直播有延时,完全来得及给你在转播界面打个好看的小狮子盖上去,我和江之源说过了,我来亲自画一个狮子。”
孟景蓝皱眉:“我来画,你那技法有点老套。”
梁若海不服:“我的狮子比较威猛。”
“小狮子是他们的吉祥物。”孟景蓝说,“最好长得可爱一点。”
“那总不能画成儿童简笔画吧?”
孟景蓝想了想:“那让孟冬画?孟冬画什么像什么。”
两人是很认真地在讨论,云旗在偷笑,十音略有一点窘。
孟冬在底下轻捏十音的手。
哼,还真训练有素,刚才当着梁若海警监的面撒谎,她脸不红心不跳、游刃有余。
这么想着,孟冬心里益发甜蜜。这家伙当着自己,就半点谎都撒不了,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蛋。
江岩那天去专案组的老江办公室,无意扫到一份云海的行动申请报告,暗自心惊。
场外各种人员配置、步署和埋伏都是极简配置不说,江岩想着行动响应配套的监听系统总该完备,一看,那清单上本是印制了的,云海居然全套都给划去了!
孟冬在内一旦处于被动,怎么呼救?谁去接应?
“老爸,这……”
在江岩看来,拍酒瓶子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傻事,倒还挺像云海干的事;但在暗地里,利用行动不力来阴孟冬?他不信云海是这种人,但他手里是白纸黑字。
“行动机密,你不要看。”
“您真的放心?”
“哦,这云海在办了。”
江之源横他一眼,意思是云海怎么都可以。
云中岳白天来了沧东,老江找了他喝酒,居然回复说没空,因为晚上梁若海约了他。若海嘴上说是约见恩公,另外一层,他没明说。
云海那点心思,怕是连他老子都不知道,但江之源了如指掌!
江之源是越想越酸,梁若海的儿子要结婚了,云中岳的儿子估计也是指日可待。两个都是他的好朋友,转眼说不定人家就儿孙满堂了,偏偏还是一家亲的那种。
自家的这个宝货呢?那个兽医……大概会给他老江来一窝猫孙狗孙?
江之源掐了把人中,把江岩轰走了。
江岩碰了一鼻子灰,他就知道,老江根本没看那份报告,他对云海比对他这个儿子还要信任。
结果江岩一出门,发现云海和十音两个正在走廊末端说笑。他又生了感动,这两个人最近的关系有所缓解,看起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偶尔照样斗嘴。
行动配置的问题,十音看来不知道。
江岩忧伤地意识到,这份心好像只能他独自操。他是有私心的,特别看重兄弟情,只要能确保孟冬无恙,他就原谅他们,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为令柯洛妮打破戒心畅所欲言,云海建议孟冬选的是沧东当地一家酒店日料餐厅里的包间。日料店包间多,他和十音可以预先等在隔壁,厉锋和626的其余人在外围就行。
那天在江之源办公室,江岩将报告上的包间号码、位置暗自记下,生怕记错,他次日又潜入老江办公室记录了一次。
第二步是借设备,江岩去找找厉锋和苗辉先后被拒,说的话都是同样口径,让他一个法医少掺和一线的事。
江岩一气之下决定自力更生,付钧拗不过,辗转托了熟人的熟人,介绍了一名沧东边防派出所的警员,出借给他一套简易监听设备。
付钧在电话里千叮万嘱,要宝宝注意人身安全,江岩受了鼓舞,胸中一片回肠荡气:“放心!”
会面当晚,江岩下午就前往行动,将现场都布置妥了。他一边安放设备,一边责怪云海大意,现场一点措施都没采取!
云海的确没太草木皆兵。据十音说,柯小姐态度还算诚恳,声音里有一种极深的恐惧。她在电话中向孟冬描述的行程,云海也已查证,柯小姐的确在接孟冬答复的时间后,就订了次日返回斯图加特的机票。
她既没有撒谎,那恐惧就多半也真实。
同时,顾文宇的暗示也已相当清晰。
柯小姐的身世只要如他们料想,那在这个人世间,最不希望柯语微逍遥法外的人,正是她柯洛妮。
“这事怎么监听?我最多搞搞禁毒普及,科普……普不动的。”云海私下与十音说笑。
云海有贯穿始终的顾虑,怕对孟冬不利。
入夜,江岩开了辆吉普车等在酒店停车场,相应设备早已调试妥当,他点了支烟,安如磐石地坐在驾驶座,等待二位主角入席。
日料店就在二楼,这应该是个合适的响应距离。
十音和云海先到的隔壁包间,一落座她觉出问题来:“隔壁你安了监听?”
云海表示这不可能。
“但有电流声,比较微弱,我觉得就在隔壁。”十音不放心,“还有十来分钟,我看看。”
已经来不及了,外头起了人声,竟是柯洛妮在询问:“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服务生在指路。
“她怎么早到了?”十音暗叫不妙。
云海斟了杯茶给她:“我们不能动了,见机行事。看孟冬来了会怎样。”
然而就在孟冬没来的十来分钟间隙里……
十音想起沧南医院提供的信息,柯小姐患膀胱萎缩。云海皱起眉头:“她已经跑了两趟厕所,杜源的氯.胺酮害人不浅。”
十音发现柯洛妮根本没有反侦查意识,更没有丝毫的起疑,孟冬刚坐下,她就在递什么材料给他:“这满五页是我妈妈……不,是柯语微,她的境内外主要账户,还有这三页,是我整理的她主要身份号码。这都是我亲手整理和打印的,我还拷贝了一个硬盘,所有的文件都能在里找到。可惜银行密码我拿不到,但我想,有了账号,应该能帮助一些线索。”
柯洛妮的中文一般,有时候听起来不那么通。好在口齿清晰,十音能够听懂,一一记录下来。
“这份是柯语微与m国政府官员的资金往来摘要。”
“这份是柯语微在m国种植园的地址清单。”
“这份是海.洛因贩运网点人员联络表、这两份是国内工厂人工报价表,这份是m国童军招募定价表、这份是原料报价表,这份是武器报价表。哦,海.洛因是我猜的,看这个缩写我猜是可能,我问过朋友,我朋友也这么猜。”
十音一边记录,云海在旁叹为观止。日料店的隔音相当好,云海听不见隔壁的动静,主要靠听十音的转述。
云海看惊了:“全都是超干货?她这是盗了柯语微的一个数据库吗,怎么弄到的?真的假的?”
十音摇摇头,不知道,但孟冬应该会问。
柯洛妮声音里的恐惧感很深,她的坦白动机应该不假。
现在就怕消息来源存在问题,要是真的,那这些证据只要查实一条,就有办法做成铁案。
因为柯洛妮的身体状况,整个会面时常比预估的要久。柯小姐每每关键位置讲到一半,总得出门去方便一趟,忍得听者竟有些提这女孩心酸。
幸好孟冬今天准备了极大的耐心。
柯小姐去方便的间隙,十音听见孟冬叩击在桌板上的声音了,落指很轻巧,如春天的雨落,这是《春天奏鸣曲》的节奏,是行前十音与他约定的节奏暗号。
柯洛妮回来时,孟冬问了:“为什么交给我?”
“因为,”柯洛妮没犹豫多久,“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谁。我只能来找你,毕竟我俩之间总算有一点点相同的地方。”
孟冬没说话,他需要确认,柯洛妮是否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我看了妈妈……看了柯语微全部的试验日志,在那台电脑里。”柯洛妮说,“我的那部分,我不是完全能够读懂,但我清楚,我不是妈妈的女儿,我更不是柯语微的什么零件,我是我自己,我有资格活下去。”
一段话刚说得铿锵,说完她却哭了起来:“孟冬,你是知道的,对么?我看了柯语微的日志,她标注你是运气好,你应该对她无限感激。我至少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你却被妈……被柯语微那样地改过,我不懂医,也不知你疼不疼,更不知道你都经历过什么,但我很想说,我是真的很心疼你。”
十音倒吸一口凉气,柯洛妮果然知道了一切。
孟冬没有作答,他的手指在叩击桌面,是那段节奏。他在怕她吃醋?十音笑了。
云海看十音半天没动笔,问:“在说什么?”
“在表白。”十音说出口,又觉得不能这么表达,“也不是,算是些柯小姐心里话。”
“你不生气?”
十音摇摇头。
这么一段倾诉,听了本该不大舒服,柯小姐对别人的老公说这样的话,显然有些交浅言深。但此情此景,十音又觉得这番话算是发自肺腑,且发乎情止乎礼,并不算太过逾矩。
孟冬不负所托,开始问及今年元旦期间发生在南照的谋杀、埋尸案、s市许家灭门案。
“你说的这些人名,我可能都有印象,但都不深。那个许中益经常看到,因为妈妈提起过,那是你前任女朋友的父亲。”
“那不是我的女朋友。”
“哦。妈妈……柯语微这个人做事很精细,也很有计划。她的日志很简短,都是时间,很少有情感上的评论,在这个硬盘里,我拷贝了她保存了三十多年的工作日志,非常详尽。近十五年是电子版的,很好搜索,前十多年是扫描版的,可能是她备查用的。因为这份日志是她日常工作专用的,上头经常会出现经手人的联络方式。”
“好。你有没有看到过,关于……”孟冬本想问八年前的事。
“关于你妹妹?”柯洛妮竟知道这个!
“也提及了?”
“我有印象,因为上面提到了你,差不多是在电子日志开始不多久就有的记录。大概是希望你的家人,能够一心一意地对待你,所以就……那里也出现过经办人代号,我记得有,要仔细找。”
“谢谢。”
孟冬问:“方便透露资料是怎么获得的么?”
他也在怀疑来源的可靠性。
“妈妈以为我听不懂家乡话,其实我小时候很爱听她打电话,我觉得那声音好温柔,慢慢就学懂了,想学会了说给她,让她开心,后来一直也没什么机会。”柯洛妮说,“前阵子在病房,妈妈派了专业的医疗组,又来给我全面体检。”
她原先并不知道柯语微想做什么,但慢慢听那些人的对话,她觉出了异样,古话说虎毒不食子,妈妈却在打自己的膀胱的主意!
再倒回去思量,为什么她的膀胱出了问题,会让妈妈那么不待见;从小妈妈给自己做体检是这样频繁;每年要坚持不懈地送自己做人工紫外线美黑;自己明明和妈妈长得这样像她却一点都不爱自己;妈妈从来不同意自己离开德国,这次她受邀参与户外节目,向来要求自己言听计从的妈妈拗不过自己,说了声下不为例,她居然同意了。
“她也许是想,在移植前,满足我一个遗愿吧?”柯洛妮说。
“我听那些人说,柯语微不在,她的资料库他们打不开,要等她过再继续一些事情。”柯洛妮在描述,“他们在议论她疑心病很重,她怕密码会遭窃,人的指纹和虹膜可以被复制,她说,只有dna是唯一的。”
所以柯女士资料库的密码是……柯女士的dna。
也就是柯洛妮的dna。
她从没想过,这个被她锁在德国的“供体”柯洛妮,会拥有自己的意志,会在她失去自由的日子里,如此畅通无阻地徜徉在她的世界里。
十音坚信,这些证据,总有一条可将柯语微绳之以法。没想到,这到头来,竟是一个“玩刀之人必死于刀下”的故事。
柯洛妮又上了一趟洗手间,这几乎已经是她第七、八次往返了:“孟冬我该走了,我需要回去好好治病,争取将来能活得像个正常人。正因为如此,我把和我相关的那部分报告和日志全都删除了,至于你那部分,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看,就一并存在硬盘里了。你看完后亲手删了再交给余警官。”
“好,”孟冬没多解释,“谢谢你。”
“余警官,她知道么?”
“知道。”
“她心疼你么?”
“嗯。”
“羡慕你。不过,我也很乐观。我琴拉得很棒,也很努力地生活。上天安排我来到世上,虽然现在都被毁得差不多了。但我觉得,总是比没有来要好。我像一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没有爸爸、没有妈妈,连一瞬间的真心都没得到过。孟冬,除了余警官,你的爸爸妈妈,也一定非常心疼你、爱你吧?”
“是的,”孟冬毫不犹豫答,“非常。”
“哎呀,这么想想,我忽然不愿意心疼你了,我更心疼我自己。”
柯洛妮在笑,孟冬也笑。
“不过,真心我以后也会得到的。”
“祝福你。”孟冬说。
十音往记录上划了几笔,忽而由衷觉得,这姑娘是挺棒的。
一送走柯洛妮,云海就在孟冬的包厢找到了那组简易监听装置,怒不可遏:“行动方案我草草拟定的,就那么几个人看过,谁不知道谁!看我回去不扒了厉锋的皮!”
“厉锋干的?”十音拿着那枚监听器,“设备编号像是边防的。”
云海也颇奇怪:“先撤,这事非同小可,回去必须连夜揪出那人。”
云海这才通知外围人员撤离,厉锋在问,要不要在机场拦截柯洛妮,嫌犯柯语微毕竟是她的母亲,云海表示:不用了,放行。
厉锋知道这人胡来惯了,本来还有些担心,但他记起江之源吩咐过的话,想想算了,反正到时候有事也是他云二世祖来担。
三人一同去了停车场。云海的泊车位比较靠里,便索性让十音孟冬一同在入口处等他。
十音站在那儿,孟冬凑过来观察她的脸色。
加加从楼上起就一直神色不好,一脸凝重。醋有什么好吃的,他又一句都没给人家回应,这个傻瓜。
“哼,饿了?”孟冬去吻她,“甩了云海带你去宵夜。”
十音“嘘”了声,她在留意周遭动静,在想这监听者也许还没走远,他们还有机会。
十音隐隐真的听见了,是女人的哭声,不是小小的啜泣,是那种充满了悲声的恸哭。
有人在说话:“江岩,今天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提及,更别说被叔叔阿姨在这里遇上的事,可以么?”
这是梁若海。
呜呜的人果然是江岩:“的确是太巧了,阿姨您别哭了,我求您别哭了,孟冬知道了会骂死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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