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富三代.云舒怀着一种诡异的心情过完了年,纪母把给纪朗准备的东西一股脑烧了过去,然后开始忙着给纪云舒找新夫子。
无奈在京城这个地方,人才多但也是紧缺的,尤其是像优秀夫子这种人才,刚好这一届科考在即,连水平一般的夫子都极为抢手,最好的那一批要么开了书院自己执掌一处,要么归隐到哪个地方玩去了,轻易不肯指点,最好寻的反而是太学那帮子人。
“母亲,我看要不就太学吧,听说进了上舍包吃包住还发月钱呢。”
“你在家我就短了你吃的喝的,不给你发月钱了?”
虽然语气并不激烈,但纪云舒还是听出来纪母的不高兴,一时间不知道是哪个地方让她不舒服了,只小心抓着纪母的手摇了摇,“母亲……”
纪母别过头,眼底隐隐有泪光,“你就那么想去太学吗,是不是嫌我管的太宽,去了我就管不着你了?”
纪云舒哭笑不得,“母亲说的哪里话,我当然愿意在家常伴母亲身侧,只是怕母亲觉得我荒废了学业。”
“就算是这样,太学也不是个好去处,整日和那些小子混在一起,万一他们欺负你,或者发现你……”纪母擦擦眼角,语气里满是担忧。
“就我的身手,虽说年纪小,只要机灵点也不至于吃亏,其他的小心些也没什么的。不过太学一月一休,确实太久了,儿还是请个夫子在家学习吧,也能来常跟母亲请安。”
又不用科举,纪云舒倒不觉得需要多好的夫子,她只想当个有内涵的纨绔罢了,转头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
不知不觉就到了三月,夫子的事还没有信,纪云舒简单跟纪母提了提自己的想法,纪母却胸有成竹道:“东西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还有相熟的一些人家也打点过了,等初八你便可以去太学报道。”
纪云舒:……
呵,所以之前那一波您又演我?
“对了,入学还有初试和公试,算算时间也就三五天了,你好好准备吧,母亲就不打扰你看书了。”
纪云舒:……
您可真是想的周到呢。
纪云舒面色复杂地看着她,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母亲慢走。”
……
“哈哈,舒儿那样子真可爱,平常逗她可没这效果。”纪母回到正院跟马嬷嬷说起来乐不可支。
马嬷嬷哭笑不得,“您逗她做什么。”
纪母笑了会儿,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才道:“我是希望她去太学,又不希望她去太学,现在就当给她的考验吧,这样也进去了,算是命。不然还是等我重金给她聘个好的,不过太难了,哥哥那边回信也说今年许多夫子已经早早被人请去了。这读书人,有时候钱多也不好使,唉,真烦。”
马嬷嬷不由腹诽,那不是许多肯来拿这钱的,您没看上啊。
太学的初试是考察学生启蒙时期和四书的掌握度,偶尔涉及到五经也考察的不多。纪云舒到底是二十一世纪优秀的考试人代表,很快就从火烧眉毛的境况里冷静下来,打发人去收集了往年太学的入学试题,用两天时间简单复习了已学内容,剩下几天便开始了疯狂刷题之路。
不得不说太学的出题思维还是挺严密的,你能从完全不同的题里摸到一丝相同的轨迹,纪云舒题做多了心里也大概有个谱,就是费手。
拿药包捂着手腕,她表情木木的,“下午不练功了,字帖也不用了,给我上药浴吧,我现在就很需要。”
放松了半天,纪云舒第二天的状态还不错,正好天气也不错。
纪母在门口泪眼汪汪地看着纪云舒:“想想你马上就不能时常在府里住了,母亲很难过,怕到时候忍不住哭出来,就送你到门口吧。”
纪云舒:……
您可真是,最近戏越来越多了。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纪云舒面无表情看着纪母:“母亲,儿今天考试完还要回来住几天才知道结果,而且还不一定能考上。”
纪母假装没听到,吩咐家丁,“你们好好看护小侯爷,若是有什么差池回来让你们好看。”
说完连忙把人赶走了。
太学的初试设在西城外的太学学宫,来考试的除了权贵子弟便是地方学院推荐的平民子弟,不过总的来说,华服玉带的权贵子弟居多。这些人家底殷实,只要过了初试,后面公试不佳也能多交些钱在外舍学习,若是后续表现良好,还能进入内舍甚至上舍。
准备进入太学的学子最小也十一二岁了,像纪云舒这般小的没有,好在她这两年长得快,又勤于习武,虽然看着瘦弱,但并没有矮多少,也不算扎眼,难得注意到他的只有唐祺,听说一直隐居怀山的闲夫子被大祭酒不知用什么法子请了来,他才下定决心来太学。
不过这个小侯爷怎么也来了,上次赏梅宴见他几乎不是在睡觉就是吃东西,分明还是个小孩子,只怕初试都过不去。
“世子爷怎么了?”身边的书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到密密麻麻排队的后脑勺。
“没什么。”唐祺摇摇头,选了一处入口排队去了。
今年参加初试的学子约莫两百人,学宫设了六处入口检查名帖和携带物品,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全部结束,学子按早分好的名表分别去了八处考试,从巳时到申时一共三个时辰,期间饿了可以吃干粮,若想出恭也有斋仆可以陪同去,相比春闱舒服多了。
饶是这样,三个时辰考下来,纪云舒手都是抖的,看其他人也差不多,同款的面无血色。
回到定国公府,纪母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大鱼大肉、清菜小粥都有,纪云舒吃饱喝足才有了点精神。
母女俩搬了躺椅放在院子里,中间摆了张小竹桌,放着些瓜果和纪云舒喜欢的零嘴,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母亲,我这次考得不错,进太学没什么问题。”
“这么有把握。”
“自然。”
“那你去吧,反正留我一个老婆子看家呗,也不是什么大事。”
“……”
纪云舒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因为跟不上纪母的演戏套路而心梗,她想不出这弯怎么就绕到这里了。再说当初决定把我打包送去太学的不也是您?这费尽心机的,到底是让她去,还是不去啊?
还没想是上去撒娇还是转移话题,纪母忽然收起表演欲望,开始正经聊天:“还有你的谢叔叔,你不是要去太学了吗,我让他也去试试,好像现在是助教,跟着武院祭酒。”
纪云舒有点高兴,“谢叔叔的身手便是进了太学也是数得上号的,肯定过些日子能升任学官。”
纪母不置可否点点头,太学那地方水也不浅,便是个助教也有许多人争破了头,这回在太学上下打点的钱大部分用在了谢廷安的位置上,纪云舒的那点事反而是小头。不过谢廷安值得就是了,不论以后如何,光是纪朗视为兄弟这一条,就足够了。
只是她的舒儿不必知道这些。
纪母打掉纪云舒手里的蜜饯,“已经小半碟了,适可而止。”
“对了,这回雪羽要跟着郑先生出去行医一段时间,不能跟你去学宫了,你看看别的人想带了谁去?”
“这……”纪云舒犯难,这府上知道她身份除开纪母就剩马嬷嬷几个老人和雪羽了,别的人要是带着,她怕露馅。
有心想不带,纪母却不赞同,“便是你能自理,那定国公府的面子还是要的,何况学宫学业繁重,你身边没个人照看是不行的。”
“我本想让你带个婆子去,却不大好看,反正人你是至少得带一个,这两天你看着办吧。”纪母有模有样扶了下额头,轻呼道:“嬷嬷,我觉得这院子里风吹得头疼,我们先回屋吧。还有,叫人把蜜饯都收了,雪羽你好生照顾小侯爷。”
纪母无赖起来,没人拦得住,纪云舒突然觉得舅舅压岁钱给少了。
初十下午府上的人就把纪云舒的初试结果领了回来,三个评分都是一甲,分斋的公试则在十一进行。
照常是看书刷题,还得抽空挑人,不过怎么也挑不出来就是了。
纪云舒打上纪母的注意,要么不带要么帮个忙挑人,然而纪母是什么段位,不止屡劝不动,甚至在自己府上关门谢‘客’,拒绝纪云舒进正院。
十一的天气不晴不雨,和纪云舒的心情差不多,
初试刷掉不少人,剩下的不足百人,许多人本就认识,还有些地方上来的学子竟也和京中子弟看起来聊的不错。权贵人家少有傻的,毕竟投资要趁早,等人在太学里拔尖了,再去交好那分量又不同了。
所以当学宫外早到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纪云舒发现自己成了孤零零的一个,心情就有点奇怪,只假装无事转着头四处看。
有意思的是,她看到角落里有个人也是自己一个人站着,看着还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