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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0(1 / 1)

七年后。

清晨的光顺着阳台照进来,陆川平躺在床上,感受到阳光侵袭,睁开眼睛。

他看了眼手机,差十分钟六点,闹钟还没响。

房间的摆设与从前别无二致,床脚的书桌书架是新换的,和以前一样的颜色款式,床头的麻绳和照片寄放在孙叔家许多年,取回来的时候一张不少,阳台的花盆里长着茂密的爬墙虎,枝叶缠绕,将栏杆和墙体包裹成浓绿的颜色。

陆川起床洗漱,阿拉斯加从客厅扑到他身上乱舔。

他摸了摸阿拉斯加的头,套上项圈出门遛狗。

“早啊陆川哥。”长成少年人的浩浩从自行车棚推车出来,他身边站了一个女孩,穿着校服梳马尾辫,手里捧着一杯豆浆牙齿吱嘎吱嘎咬吸管。

陆川点头:“快高考了,好好学习。”

小红腼腆地笑了笑:“浩浩说他能考g大,我说他做梦,以为谁都像陆川哥哥这么厉害吗?”

浩浩不满地拍她脑袋:“这么崇拜陆川哥,你去和他谈恋爱啊。”

小红跳上他的自行车座,掐他腰上的肉,小声说:“陆川哥又不喜欢我,你吃什么醋嘛。”

“陆川。”胖妈早上起来在厨房做饭,看到陆川下来遛狗,满是油花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跑出来。

她明显能看出老了,虽然头发还是油黑,脸上眼里的神态却沧桑了大半。她略显局促地问:“你最近忙吗?也没别的,还是家里老人遗产纠纷的事,我想找个人给我拿主意,真的不好意思,一再麻烦你。”

陆川递给她一张名片:“没什么,下午您去所里找这位齐律师,我会打好招呼。”

胖妈喜笑颜开:“谢谢你了陆川,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求谁了。”

院子里的人七年前都认得陆川,少年人沉默寡言,却生了一副英俊的相貌,长得好成绩也好,听说还是那年省高考状元,高中没毕业就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同居。

院子里的人七年后也都认得陆川,他有车有房有名望,明明是滨海最年轻有为的律师,却在这破烂的深巷里买了一间四十平米的小房,和一群生活不那么如意的人挤在一起住。

当初这条街一度闹着拆迁,住户都以为能分得一大笔拆迁款,原主人狮子大开口,一间市场价卖不到四十万的破屋子足足翻了五倍要价二百万,陆川没有还价,将这房子买下。后来拆迁的风头避过了这里,陆川却真的住下了。

院里的人提起这事都忍不住眼红,那屋子的原主人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遇到这么一个缺心眼的,直到现在还时不时有人夜里去敲陆川的门,问他还想不想买房子了。

可陆川要的只是这一间。

阿拉斯加有固定的溜行路线,它出了门就溜溜达达跑到楼后面长满野草的荒地上,陆川解了绳子让它撒欢。他站在那颗无花果树下,初夏的季节,刚好下了春果又没结秋果,满树绿油油的叶子苍翠欲滴。

陆川摘了一片果叶,看着它根茎流出浓浓的白浆。

手机响起,他接了电话,对面是陆奶奶带着怒意的声音:“晚上给我回家吃饭听见没有,你成天都在忙什么?一个星期不着家,你爸成天念叨你,今天晚上必须回来,我有重要的事和你说。”

陆川手头有件棘手的案子,他想了想:“看看吧,有时间我就回去。”

陆奶奶:“忙忙忙,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没时间谈朋友不说,连回来看看爸爸和奶奶的时间都没有吗?你一辈子待在外面算了。”

他刚要解释,陆奶奶已经先一步忿忿地挂上电话。

——

“潘律师早。”

潘静姝温柔地笑:“早。”

门外传来敲门声的时候,陆川正坐在办公桌前整理下午开庭要用的材料。

这是他的事务所,虽然和他的资历一样年轻,但在滨海的律师界却声名赫赫。陆川是乔长勋的关门弟子,乔长勋在法律界地位显赫,就注定陆川在这条路上走起来比其他人平坦得多。

荫庇重要,陆川的专业能力也不可或缺,他接的案子大多是复杂棘手的刑事案件,胜诉率却极高。在一个行业的声望是需要经年的积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蹴就的,偏偏陆川用了三年时间就将它推到顶峰。

两年前,滨海发生了一起震惊世人的灭门惨案,一家四口包括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在内惨死家中,引起社会极高的关注。警方认定的凶手在审讯中招供,上庭时滨海有些名气的律师不愿意为此辩护,陆川接了这个案子。

当时他刚毕业不久,顶着乔长勋学生的名号走得顺风顺水,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嫉妒想看他笑话,可是笑话没看成,案子到最后发生反转,被告无罪,屈打成招。

庭审结束的那天傍晚,橘黄色的日光穿过法庭的窗户,照得一室温暖。

陆川坐在桌前整理资料,被告与家属相拥而泣,来和他鞠躬。

他面色平静,没有多余的激动也没有胜诉的喜悦,即使夕阳的暖色也没让他冷峻的侧脸柔软分毫,有媒体来采访,他漠然拒绝,起身离开。

潘静姝总是忍不住想起他庭审时的模样——逻辑明晰,言语冷淡却充满深邃的力量感。

他站在那,不像冷漠的雕塑,也不像人,他像手中攥着一切,自信耀眼的神明。

室内窗明几净,陆川坐在办公桌前写字,逆着清晨的熹光,面容沉稳。

潘静姝倚着门框看了他许久,走进来将一个便当盒放在他桌上:“我早起做的生煎,你尝尝。”

陆川眉眼不抬:“我吃过早饭了。”

潘静姝打开盒盖:“吃过了也尝一个吧,我外公都说好吃。”

陆川手下的钢笔不停。他的手很好看,手指很长骨骼分明,他的皮肤是男性阳刚的麦色,让人看了舒服。潘静姝倚在桌子上,心念一动,忍不住将手掌搭在他写字的手上。

陆川终于停下动作。

他抽开手:“下午开庭,你没事做?”

潘静:“晚上去我家吃饭吧。”

陆川:“老师有事找我?”

“没有。”潘静姝笑笑,“是我妈,她今早去码头买了刚下船的海鲜,想请你去家里吃饭。”

陆川不说话。

潘静姝局促地说:“都过去这么多年,叔叔的案子也水落石出了,我妈当年不该那么说你,但她当时确实不知道……她现在也知道错了,你就别怪她了,行吗?”

陆川淡淡道:“她说的话我从来没放在心上。”

潘静姝试探地问:“那你愿意去?我先和她说一声,让她提前做饭。”

陆川将文件合拢理齐:“不必了,晚上要回去看我爸。”

潘静姝一愣,随即说:“我和你一起去吧,叔叔的腿不方便,我可以帮奶奶做饭,也可以帮你照顾他。”

陆川起身,他看着潘静姝:“我家的事不劳你费心,多回去陪陪老师吧。”

潘静姝脸色白了白:“陆川,你到现在还住在那个房子里吗?”

陆川像听不见她说话,拉开门出去。

“她把你的东西还给你了,七年都没有联系你,她肯定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你要一直等她吗?”

陆川脚步顿住,他回头:“你知道什么?”

潘静姝无力地说:“我能知道什么?她不喜欢我你又不是不清楚,高中以后我就没见过她,听说是和李东扬在国外,难道你以为我知道她在哪刻意瞒着你吗?我巴不得让她赶紧出现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你们都分手了,你还在固执什么?”

陆川静了片刻,沉声道:“她只是生我的气。”

狄然只是气他当年不说一声离开她,她曾经哭着闹着和他说,如果他敢离开,他们就没有以后了。

这句话像颗炸.弹一样日日夜夜悬在他心上,生怕狄然会怨他一辈子,将怒言成了真。

“你只是自欺欺人。”潘静姝固执地与他对视,“如果她没有和别人在一起,那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狄叔叔和狄梦对你闭口不言让你死心?如果她不是故意躲你,为什么你托多少人都找不到她,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陆律师。”旁边走来一个青年人,“刚才接到一份委托,想请我们接个案子。”

陆川看了一眼:“商业纠纷?推了。”

“可这个案子对方志在必得,开价特别高,实在是诱人。”青年指给他,“您看。”

陆川看过去,最先注意的不是委托费用,而是委托公司和委托人。

——珀妮雅,郑妮。

——

夜色深沉。

陆川将车开进小区的停车库。

陆呈庆的案子在那年冬天出现了转机,没有狄俊华口中的等上几年,只隔了半年,人生就像来了一场反转。可当他满心欢喜回去找狄然的时候,才发现人生的弯其实是转了又转,她完完全全消失在了他的世界。

他茫然地接过浩浩递来的纸袋,听他稚嫩的嗓音重复狄然留给他的话。他以为等她气消了就会回来,也出国找过她好几回,可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更难的是她的家人像商量好了一样全都对他缄口不言。

陆呈庆出狱后,陆川将陆奶奶接来滨海,用大学期间赚的钱和国家的补偿款在市中心买了一套房子。这里出入方便,环境也好,适合老人居住,也适合不良于行的陆呈庆。

家里今天很热闹,多了两张陌生面孔。

陆奶奶看他回来了,过来拉他:“这是我孙子,陆川。”

她指了指餐桌旁坐着聊天的中年妇女:“这是李阿姨,我们晚上在一起跳广场舞。”

陆川和她打招呼:“李阿姨。”

陆奶奶笑眯眯的,又指指她旁边坐着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是李阿姨的女儿,叫念念。”

“你好。”女孩大大方方朝他伸出手。

她皮肤白皙,眼睛很大,是个漂亮开朗的姑娘。

陆川明白了,这不是一场家宴,而是一场相亲宴。

他礼貌地和她握手:“你好。”

他看向陆呈庆,陆呈庆无奈地笑笑,示意他这都是陆奶奶的主意,他也管不了。

陆奶奶眼珠子转了转,问李阿姨:“念念今年多大?”

“二十五。”

陆奶奶笑着说:“我们陆川二十七了。”

她又看着陆川:“念念是医生,刚毕业没多久,就在你的事务所对面的中医院上班,你们隔得近,平时多走动走动。”

李阿姨连忙说:“哪能呀,陆川是大律师,一定很忙,偶尔有时间一起吃个饭,我们念念就开心了。”

念念羞赧一笑,对陆川说:“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见过你,青年路街头的馄饨店,我早上经常见你在那里吃早餐。”

陆川点点头,没说什么。

念念又说:“陆川喜欢吃馄饨吗?我会包,有机会做给你吃。”

陆川静了静,淡淡道:“喜欢,我女朋友也喜欢。”

念念愣住,转头看陆奶奶。

陆奶奶笑容一僵:“什么女朋友,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陆川平静地说:“只是很久不见,我们没有分手。”

一时屋内尴尬,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最后开口的人是陆呈庆,他嗓音温润:“陆川,有些闷,你推我去阳台吹吹风。”

——

“别怪你奶奶,她是怕你一个人孤单。”陆呈庆靠在轮椅上,仰头看着天空,“她其实很喜欢那个女孩,你不在的时候,你奶奶总和我说起她。”

陆川在他腿上盖了一条毯子,坐在他旁边的藤椅上。

“城里的光太亮了,总也看不见星星。”陆呈庆收回目光。

陆川看了一眼天空,在城市繁华灯光的映衬下黑漆漆的一片:“以前可以,我读高中时每天写作业到很晚,她总和我一起坐在阳台看星星,后半夜的星星很亮。”

陆呈庆轻声开口:“是我耽误你了。”

陆川一怔,随即说:“没有。”

“我在感情上摔了跟头,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摔进去了,没资格站在长辈的角度评判你的感情该如何,也不会多管你的事情。”陆呈庆说,“但你要考虑清楚,你的人生还长,又正值最好的时候,如果她不回来,你不能把一生浪费在一个人身上。”

陆川沉默片刻,笑了笑:“没遇见她以前我总想,世界上哪来那么多至死不渝的爱,遇见她以后却觉得,世界上所有的情深似海都不奇怪。我的确不能把一辈子浪费在一个人、一件事上,可对我来说,给她的时间,那不叫浪费。”

夜里晚风凉凉,陆呈庆凝视着陆川。

他目光盯着高楼之下闪耀的万家灯火,又转头看着陆呈庆,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陆呈庆换了一个话题:“明天放假有什么安排,在家陪我下棋?”

陆川摇头:“上星期替绿洲酒店打了一场官司,绿洲明晚有个餐会得去一趟。”

“那个四星级酒店?”陆呈庆问,“听说是个跨国企业,给的报酬应该丰厚。”

陆川无奈地笑:“我不喜欢商业纠纷,输了就算了,赢了要喝酒应酬,醉不醉都难受,很烦。”

陆呈庆眼神绵远:“喝酒误人,少喝点酒,你一个人住,喝醉了也没人照顾。”

“乔老家的女孩还在你身边吗?”他忽然问。

陆川点头。

陆呈庆叮嘱他:“不管乔佩兰以前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乔老救我一条命,这是事实,他对你也算提携爱护了,就算你不喜欢她,也对人家好一点。”

陆川:“知道了。”

陆呈庆向里面看了看:“你奶奶一定在生气,去哄哄她。”

陆川认命地进屋,陆奶奶坐在沙发上抹眼泪:“现在不是以前了,你这么好的条件,多少人排队追你,你不要,奶奶给你介绍,你也不要,你还真想打一辈子光棍?”

陆川道:“我还年轻。”

陆奶奶说:“你今年二十七岁,马上就不年轻了。”

陆川:“您也说了,我现在什么都有,还有那么多人排队追我,别说我不到三十岁,就算四十岁也会有人要,着什么急?”

陆奶奶抬眼:“这是我着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我不喜欢然然吗?我巴不得让你和然然在一起,可你现在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就算你要等她,也要有个盼头啊。”

陆川笑了笑,像在安慰她,更像是在安慰自己:“我会知道的。”

——

三中三年前搬到了僻静的北城区,老校区的地皮被绿洲集团开发出来,在这依山傍海的黄金地段建了一家四星级的观海酒店。

傍晚天空云霞诡谲,远处的天映着暗红色的霞光,五月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空气里涌动着燥燥的热意。

陆川停好车子,酒店负责人出来接待。

四周的一切都变了,学校的白墙红瓦、操场旗杆被平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覆住,连丝曾经的影子都不见,可学校的时光却仿佛还在昨天,那时的日子又苦又甜,天比现在蓝,风也比现在暖。

“听说陆律师以前是三中的学生,能在这样的校园读书真幸福。”负责人笑着,“这地脚两面环海,景色不能再美了,我们开发的时候也特别注意没有破坏原始的景观。”

他指指酒店后面被开发成独栋别墅区的山包和停车场外绿叶油油的合欢树:“这些合欢树也有些年岁了,我们都没动,尽可能保留着原本的模样。”

他带陆川进了酒店大厅。绿洲酒店很大,一共二十层,大厅富丽堂皇,一楼和二楼由螺旋楼梯串起,天花板高高在上,坠着五光十色的吊灯,足足三层楼高。

陆川的目光落在二楼的一扇窗口,窗户外面种着一棵大榆树,枝叶繁茂,郁郁葱葱。

他走过去,负责人跟在他身后滔滔不绝:“这棵树很漂亮,几十年的树龄,当初建酒店的时候我们经理特意吩咐把它移到别处,建好以后又挪回来,您看……”

陆川没有听他说什么,他比他更熟悉这棵树。

狄然转学那天,曾耀武扬威站在这棵树前的窗口,要拿板凳给他开瓢,这一晃就过去了许多年。

顺着树粗壮的枝丫放眼远望,远处蔚蓝的海面平静无波,光滑得像面平镜,能看到南礁湾一抹碎石嶙峋。

初夏的树尖已经传来早蝉的鸣叫,他恍然间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夏天。

“陆律师,我带您去宴会厅吧。”

陆川点头,楼下大厅忽然传来一阵吵嚷的声音。

负责人蹙眉,对身旁的人说:“去看看怎么了?”

那人去看了看又匆匆跑回来:“没什么大事,有位客人订的房间出错了,前台能处理好。”

负责人笑了笑,按了电梯按钮:“那我们上去吧。”

陆川站在电梯门口,心脏忽然一缩,像被一双手死死攥着,叫他莫名其妙喘不上气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心悸,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应该是最近熬夜工作觉睡眠不够的原因。

楼下传来一个女孩清亮的嗓音,带着小小的娇气和跋扈:“我就要海景房,不给我就投诉你们。”

陆川的手停在太阳穴,他怔了几秒,猛然转身跑到二楼的木扶梯处,视线死死盯着一楼大厅的前台。

负责人跑过来:“陆律师,怎么了?”

身边的人身子僵直,像块冷硬的铁,他身上淡漠的气质消失无踪,眼睛赤红,整个人像是架在高温上的开水,快要沸腾。

负责人顺着陆川的目光看去,尽头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孩。

她背对他们而立,套着草绿色的雪纺衫,纯白色的牛仔裤掐着纤细笔直的腿,一头长发乌黑蓬松垂到腰间,她的腰看上去很细很软,不堪一握。

傍晚斜阳的余晖漫漫洒进酒店的大堂,女孩微微偏了下头,露出下巴到颈部那一块皮肤,白得像雪,薄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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