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昨日因下过雪,今日降温后变得更冷。
花荫与何伊人回了公主府已经是第二日的事情了。早上醒来,因外头冷,花荫不敢出去,所以缩在屋内,何伊人不想她总待在床上,便说要教她写字。
“不是早就说了想要学的么,近日反正也有空,我教你。”
听了这话,花荫才肯从床上起来。公主府内保暖的地毯已经换上,炭盆也点得足足的。
花荫穿衣服的时候也不觉得多冷,磨磨蹭蹭懒怠梳妆。
何伊人见她这般也不逼她,简单洗漱用过早饭便拉着她过来教她写写画画。
案机边,花荫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已经沾过墨的毛笔,盯着那白花花的宣纸,心里慌慌的。
她的字向来写的丑,看到这样上好的纸,总觉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
何伊人在花荫身后靠近,她的手将花荫的手完全包住。
点了点花荫的大拇指与食指,说道:“写字的时候重点靠这两个手指,你拿笔太轻了。要捏住毛笔,这样它才不会晃动。”
花荫听了何伊人的话后,用力捏了毛笔,但是手却开始颤抖了起来。
“我手在抖,怎么办?”
“可见你是个懒惰的。”何伊人在花荫身后摇摇头,“练久了就会慢慢变好。”
花荫闭嘴不再说话。何伊人也跟着从花荫身后跪坐下来,她身子前倾,胸1部抵在了花荫的背上,很快花荫就闻到了属于何伊人特有的一股冷冽的味道。
“你,你这样我怎么认真练字啊。”花荫红着脸说道。
何伊人一开始还不知道花荫说的是什么,愣了一会儿才知道是花荫想歪了。
她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花荫的头,“不许乱想。你怎么说都算是我的关门弟子,字写的这么丑可怎么行?”
花荫心里嘀咕着:我不但是你的关门弟子,我还是你未婚妻呢!
但是她怂,不敢当着何伊人的面说。
“写字的时候呢,你要注意毛笔的笔尖,你看,这是中锋。毛笔的笔尖是一直在中间的。”何伊人握着花荫的手,边写着边说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何伊人就算是握着她这弱鸡似的手,写字都是这么好看。花荫看着那白纸上的一条竖线,如是想到。
何伊人认真教着花荫,但是花荫却总是心不在焉,很快察觉到了她的分神,何伊人忽然起了想要捉弄花荫的心思。
她故意将嘴贴近了花荫的耳朵,“你看,侧锋就是这样。”
花荫耳朵渐渐地红了,本就没有心思学写字,何伊人这样一来,花荫除了沦陷绝无他法。
她转过头来看向何伊人,只见何伊人眼含秋水,正深情的望着自己。
花荫见何伊人也是一副动情模样,便主动凑向了何伊人,想要一亲芳泽。
何伊人自然也配合,花荫渐渐闭上了眼睛,却不想怎么凑近都贴不到何伊人的唇。
有些疑惑的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何伊人一双漂亮的眼睛正好笑地看着自己。
花荫本来有些微红的脸,这下全然炸开了似地,一时间又羞又怒,“你耍我!”
何伊人笑了起来,一笑便停不下来了。
花荫很生气,她发现两人越是亲近了,何伊人就越发喜欢捉弄自己,想来这才她的本性。
仗着自己喜欢她,做些或幼稚或霸道的事儿。
花荫拿手狠狠拍了何伊人的肩膀,可她自己细皮嫩肉隔着厚厚的布料,没把何伊人打疼,倒是把自己的手打痛了。
何伊人见了,牵了花荫的手看着,“疼不疼?”
还问她疼不疼?这时候若说疼,那她楼花荫的脸面往哪里放?
“不!疼!”花荫抽回了自己的手,作势还要打何伊人。
何伊人当然没有傻坐着给花荫打的道理,她躲了一下,起身要跑。
花荫玩心上头,将毛笔放下朝何伊人追过去,两人绕过屏风,外头丫鬟们还被她们闹的吓了一跳。
却见屏风里先是公主笑着跑了出来,后头跟着个身高短了一截儿嘟着嘴生气的姬三奶奶。
她俩先是在整个屋里面闹腾,后来何伊人居然还跑了出去,花荫跑的额上都出汗了,可她偏是喘着气儿也要追到何伊人。
才刚出门,在屋里烧炭暖和怎知外头这么冷,花荫方才在屋里出了些汗,一出了屋被冷风当面扑了一下,“咳咳!”
花荫咳嗽了几声,跺了跺脚,还欲再追,却不见何伊人了。
“知不知道公主哪儿去了?”拦了一个从外头进院的丫鬟,花荫问道。
“啊?”那丫鬟突然被花荫拦住,一脸搞不清状况的模样不像是装的。
找不到人,花荫自然不想回去,她站在院子里恼着,何伊人的院子很大,若是有意躲藏肯定很难找到。
花荫正要再出院子找去,却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叹,随即便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跑出来也不知道多穿一点儿,若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
花荫方才跑的快,院子里的丫鬟们此时也追了过来,拿着两件狐裘,衣服笨重,到跟前儿估计还要一会儿子。
花荫用手捶了何伊人两下,如今早没气儿了,不过是拍两下,也不重。
“你不也一样么。”她说道。
“可别,我是不一样。”
何伊人温柔笑着说道,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两朵雪一般的白色山茶花来。
花荫见了,眉梢眼角都变得温和了起来,“快给我簪上。”她说道。
何伊人将花荫护在怀里,将一朵山茶花簪到了花荫鬓间。等簪好之后,又细细看了看花荫。
“这是冬日的花了,只差了春日的花了。”何伊人说道。
花荫听出了何伊人话里意思,抿嘴笑着,一边接过了何伊人手里的花,踮起脚来也给对方簪上了。
丫鬟们过来给花她们披上裘衣,一下子暖和了,花荫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冷的时候不觉得冷,忽然暖和了倒觉得是有些冷了。”花荫说道。
何伊人听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子鼻音,眉毛有些蹙起,“快些回去,叫人熬了姜汤与你喝。”
早知道,方才就不该贪这一时的玩耍才对,何伊人心里后悔。
想到又重又辣的姜汤的味道,花荫一张脸皱成了菊花状,满满的排斥之意写在了脸上。
回到屋里,何伊人哄得花荫喝了姜茶,悠闲一日过去。
出姬家已经有十几日了,再不回去,怕是姬家人就要到公主府里找花荫了。
家里大嫂又有了身孕,过段时间就是大过年,家里其他人都可闲下,只怕她二嫂又要忙。
因她二嫂向来对她好,花荫也很舍不得叫嫂子操劳,想要早些回去帮衬帮衬。
这日从公主府回了侯府,花荫就去请过了姬太太的安。
因她去外头的时间长,姬太太难免又说了她几句,但她似乎也知道花荫是不怕自己的,骂又没用,打又打不得,最后也只能放过了。
中午吃过了饭,花荫便去嫂子哪儿帮忙。
原来这几日家里查庄地哪里的事情也交到了她二嫂头上,又要主持家里的俗事,又要忙活查看外头的账务,她二嫂子也确实是忙。
因此花荫来说帮忙,她嫂子没有推辞。
花荫算账快,所以家中账务分了些出来给花荫算。
忙活了一个下午,两人准备吃些茶点,按照时间算上去家里二少爷也快回了,今日花荫便可以‘下班’了。
接下来只等着姬二少爷回来,花荫就告辞回三房,一日便算过去了。
这大冬日的,大家无事不常出门,都是闷在屋里取暖罢了。
谁想下午花荫她们吃过茶点后,忽然有个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一路叫着二奶奶。
花荫和她嫂子赶紧出去一看,却见个小丫头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到时还气喘吁吁的。
她二嫂端的住,冷静地问那丫头,“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老爷今儿和二爷一同回来的,一回来就说要找大爷。也不知道怎么了,大爷才到老爷跟前儿,老爷就命了二爷啐他。
方才我出来时也听得不真切,只听老爷嘴里念叨着什么兄弟之类的事儿。”那丫鬟喘着气儿说道。
“好端端地我们家二爷从来不争不抢,这又关二爷什么事儿?”她嫂子听到说二爷,有些急了。
花荫说道:“这丫头方才说了,事情刚发生她就跑来了,这会儿子问她这些怎么知道?嫂子先别急,眼下要紧是赶紧过去二哥哥哪里,到了现场不比什么都清楚了?”
那小丫头听了花荫的话,心里也是赞同。本来她也是不想来的,偏她年纪小,在太太哪儿也不是什么得宠的丫头。
这次过来传话,不是什么好消息,她又不是个多有脸面的奴才,奶奶能不找她出气都算是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要好?
往日里,凡是好的都轮不到她,容易受了牵连,被责罚的差事儿屋里那些辈分大些或者有背景些的丫头都只赖她头上。
“好孩子,方才是我问得急了,我们边走边说,你将知道的事情一路上都说出来。”
她嫂嫂听了花荫的话,这才有些冷静下俩,是了,这么着急能有什么用。现如今应当是早些过去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