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晚凉终于哄好了傅南艺。
但是情况有些不受控制。
得到心上人的认可,终于成为小东西心里“有名分”的人,傅南艺欣喜若狂,越发肆无忌惮,他似乎被打开了某种机关,如同一只粘人的大型猫科动物,整个下午都将陶晚凉团抱在怀里挨挨蹭蹭,怎么都不愿意放下。
用过晚膳之后,他依旧不肯离去,陶晚凉才意识事情有些糟糕。
锦公公遮在满是褶皱眼皮下的那双小眼睛,已经悄悄往两人方向瞟过好几次了,就连水色也欲言又止地不停探望这边,却都不敢上前说什么。
夜色越来越深了。
陶晚凉觉得这样不行,她清了下嗓子,对身后抱着她看奏折的男人期期艾艾开口:
“傅南艺,都掌灯了……”
男人端坐在帝王书桌前,一手环抱住小女皇,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一手拿起今日落下的奏折认真阅读,闻言将视线移落到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上,忍不住满腔爱意与欣喜,低头又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压低声嗓音说:
“小晚晚困了?那便睡吧。”
说完左手居然开始在她后背上轻拍起来。
“……”
这是困不困的问题吗?不,是尊严!是自由!是以后吵架谁搬出去睡的主权问题!
整整一个下午,陶晚凉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五皇妹的布娃娃,傅南艺明明在工作,却隔一会便儿要低头亲她一口,用鼻尖蹭一蹭,嗅上一嗅。
最开始她还有些羞涩,垂眼躲避,后来干脆面无表情地做一个猫爪子下的玩具人。
而且傅南艺还不让她离开,就连她去如厕,他都在殿内眼巴巴地等,好像她的身影一离开视线,他就什么都不能做了。
不行,不能助长他这股嚣张气焰。
陶晚凉在心中组织了下语言,又继续曲线救国:
“天黑了,夜路不好走,你待会儿赶回府更不方便……”
傅南艺将折子放下,提笔沾上朱墨,认真在上面写上批注,执着女皇的柔荑十指叠握,大手握小手一起拿起金印盖下,又将白嫩手指放在唇边爱怜地咬上一口,随后才将陶晚凉换个姿势抱着,随口回应:
“那便不走了,我住在偏殿也行。”
“……”
她不是这个意思!
陶晚凉头都开始疼起来,早知道他会肆意妄为成这样,说什么今日在酒肆她也不能那么早便承认对他的感情。
但凡她能多吃几块胡饼冷静一下,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般地步。
皇上很忧愁。
“其实吧,我觉着你住偏殿不太好,不够舒适,而且把摄政王留住在我寝宫过夜,改日被大臣们知道了,会遭弹劾不是?”
傅南艺闻言眉头微挑,乖张地笑起来:
“不会,他们不敢。”
忽然想到什么,终于将沉静眸光凝在小女皇身上,听不出喜怒地问:
“小晚晚是不是不愿意我留在这里?”
“你要赶我走?”
陶晚凉心说你终于明白了,刚要忙不迭点头,瞥见他深邃眼瞳,一个炸毛,脑子瞬间转过千百道弯,最后用万分怜爱地语气说道:
“我这也是为我们两个着想呀,毕竟还没成婚呢,让你名不正言不顺地留在我宫里,总不是那回事。”
这厮现在偏执得很,精神不太稳定,如若她实话实说,难保证下午那样的偏激状态不会再出现。根据陶晚凉从小总结得出的结论,哄好自家郎君的不二法则就是一定顺毛撸,手法要温和舒缓,撸到他眯眼睛满意,跟养猫是一个道理。
这样看来,在昭阳殿养一只猫儿的事情立即要提上日程了。
而且还必须是一只爱粘人、脾气又凶又娇的,才能好好汲取一下哄主子的经验。
傅南艺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少女娇俏笑颜,他沉默片刻,忽然侧过头凶狠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用牙齿轻轻研磨。
满意见到小姑娘捂住耳朵,眼睛水汪汪地瞪他,才分外不舍地将她放下,抬手整理自己衣袍胸襟和袖口。
“你若不喜欢,我回去便是。”
被一眼戳穿,陶晚凉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心里也确实有些舍不得他。蹦跶着凑到他身前,在他沉默注视下,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本想一触既离,谁知傅南艺却回手一把抱紧她,加深了这个吻。
夜色正好,缱绻情浓。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当傅南艺终于将怀里的小姑娘放开时,她满面通红,呼吸不顺,然而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当着男人面,无意识轻舔了下水润红唇,眸中却纯洁如雪。
傅南艺霎时呼吸停滞,只觉得浑身热意蒸腾。
唇齿相依的感觉刺激又新鲜,说不出来的舒服,小女皇对自己的郎君十分满意,想要再来一次时,抬眼却瞥见他嘴边沾染一抹她的桃花口脂,在白俊面皮上分外惹眼,配上男人高挑伟岸的身姿,还有深沉英挺的气质,宛如将士刚下战场时随意拂去唇边一抹血痕,看起来……
十足诱人又性感。
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如同坊间口口相传的怪诞故事里,那被俊艳男鬼迷去心智的痴情女子,用手指轻轻点沾那抹口脂,温柔地抚摸,少女纯净杏眸中逐渐漫上未曾出现过的情绪……
占有他,征服他,要他为自己失控。
傅南艺被小女皇这样纯粹却又赤.裸的眸光灼烫了视线,全身血液奔流汇聚,他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忽然迅速转身,快步离开了。
摄政王的身影匆匆消失在夜色中,身后小內侍提灯跑着追赶,陶晚凉才回过神,白嫩指尖揉捻着从他口边抹下的她自己的殷红口脂,水润圆眼中沁上说不出的情绪,忽然微笑起来,格外娇艳动人。
傅南艺走后,她被宫人服侍着洗漱完毕,躺在明黄锦被中,却瞪大双眼盯着床上纱帐,在脑海中叫系统。
“我记得你很久以前同我说过,我有治愈某个人的任务?”
在宁静夜色中,系统温和的声音回应道:
“不必刻意理会,依旧按你心中所想去做便好,像白日那样。”
是在说陶晚凉没有听从他,没用暴力挣脱刺激傅南艺的事。
这一世陶晚凉的人生是从出生开始的,对以前缺失的记忆本也就没那么执着,并不打算理会那些,只想随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只是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有些忐忑又期待地问:
“我上辈子也有过爱人,那他是傅南艺吗?”
系统这次没有马上回答,又听到陶晚凉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果人真的可以有前世后世,那我和傅南艺下辈子还会遇见的,是不是?”
系统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仿佛又消失了,陶晚凉等了好久不见它回应,睡意逐渐袭来,终于禁不住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她沉入梦乡之后,系统温柔如漫漫夏夜的声音才又几不可闻地响起。
“会的,就算跨过时光和空间,他都会一直等你。”
……
自打去酒肆那日之后,傅南艺进宫的时间越来越早,以往两人还是在朝上遇见,这不才没几天,陶晚凉从睡梦中醒来,迷糊地揉起眼睛,被服侍下地洗漱完毕,才发现旁边伺候的不是水色,而是傅南艺。
他怎么又……!
算了,习惯了。
傅南艺用锦帕细心帮小女皇擦干脸上水分,带她走到铜镜前坐下,从侍女手中接过象牙梳,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将爱人如云墨发缓缓梳开。
陶晚凉自幼便不像京城贵女那般爱用香膏抹发,她每晚沐浴时总要将头发仔细打理一遍,披散开来分外柔顺丝滑,但缺点是第二天一早梳发时,额前鬓角总难免有些杂绒碎毛,需要格外注意梳理。
傅南艺没用宫女帮手,他能够自由出入皇宫之后,就经常会去云隐宫给小东西梳发。
一梳就是四年。
他将女皇的云鬓青丝绾成精巧发髻,簪好华美钗饰,才满意地拿起黛青眉笔,为她画眉。
两人眉眼间爱意交缠,羞红了一众小宫女的脸。
郎才女貌,画面如丹青画卷,深情缠绵……
这是外人眼中看到的。
但在当事人心里,这互动结果只能算……差强人意。
画好眉之后,陶晚凉在镜中左右端详两遍,一把抢过傅南艺跃跃欲试又拿起的青花口脂小碟,自己将妆面完成,一言不发将冕旒戴上。
刚好把眉毛遮起来。
摄政王殿下阴沉着脸靠在窗棂边,周围低气压弥漫,暗自揉搓手指,盘算再同女官学习如何为爱人点妆。
今日朝上依旧风平浪静,只有冯右相手下几人提出两三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都被傅南艺轻描淡写打发回去了,冯右相的脸色愈发不好看。
但他的烦躁没有持续多久,就迎来了一件让他心花怒放的事。
临近下朝时,礼部尚书躬身执笏,奏上一件大事。
“皇上,臣昨日接到北幽使臣传书,北幽可汗为恭贺圣上登基,特遣三王子阿斛律率使节队伍来访,目前已快到国境,半月后即可进京。”
此奏一出,登时引发朝上群臣热议,大家小声交流,最后一致躬身行礼,喜悦地赞美圣上威名远扬,昭耀国势昌盛,连北幽也不敢再轻易来犯,还要为圣上登基而庆贺。
右相当属最为快慰,他执笏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皇上,北幽使臣来贺乃是我昭耀一件喜事,也是共议边疆安稳的大事,此次带队之人还是圣上旧识,阿斛律王子,有朋自远道来,臣奏请皇上恩准于宫中筹设大宴,共襄盛举。”
话说得滴水不漏,实际他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谁不知道去年花宴上,北幽三王子阿斛律在先帝面前,当众透露愿意求娶三公主温阳呢?
他不怀好意地瞥向龙椅下首,果然傅南艺的脸色阴沉如黑炭。
如若能撮合阿斛律与女皇结为连理,他看那稳如泰山的摄政王还能得意到几时。
旧友来访,陶晚凉听后面带喜色,侧头问端坐于身边的男人,语气快乐说道:
“朕觉得甚好,摄政王以为如何?”
帝王问话,傅南艺自然面带笑意回应道:
“皇上既然觉得可以,臣下万没有反驳的道理。”
说完回头睥睨文武百官,面上依旧温和笑着,可眼中暴虐简直要化为实质,年岁轻一些的新臣,只瞥见一眼便心肝乱颤,所有人几乎都低下头,生怕一不小心糟了血霉。
座上帝王手掌一拍,朗声定下:
“礼部听命,即日起筹备宫宴,半月后为北幽使节接风洗尘。”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前文,不让阿斛律做可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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