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第一美人是反派 > 5、怪事无数

5、怪事无数(1 / 1)

楚繁炽躺了约半个时辰就掀开锦被下床。

头发湿乎乎的很难受,尤其他的发很长,垂下来过了腰——因为他经常忘记剪。

他换过床单和枕头后推开窗,坐在藤椅里用棉绢拧头发。

楚繁炽边对窗梳发边发呆。

他生病昏睡时会做梦。

梦里情景恍惚半真半假,但诡异的是部分事情能和现实对得上。

比如路遇齐姝。

不过梦中齐姝没有拜访过靖国公府。

他们正式见面于一个极为尴尬的情景。

梦中皇帝得内卫密奏,说在两江福州一带寻访到安王踪迹,遂派钦差南下,明为追捕安王,实为扳倒两江总督邓和光。

钦差用的是左督查使杨同尘。

天子多疑,于是随员由楚家和齐家出,以楚制齐,以齐监楚。

齐丞相权势滔天,知天子不愿再加恩,故没敢推荐自己子侄,反而甩出齐后的亲妹妹昭阳郡主齐姝。

为行事方便,齐后当了次红娘。

换庚帖那日他见了齐姝。

梦里的齐姝比现实的这个活泼些。

南下路途无聊,齐姝偶尔会叫他一起出去玩。

到济南后他们去了趟大明湖,当地官员喊上名士作陪。

“你读过书吗?”那天齐姝这么问他。

“我喘不上气时手会抖。”他垂眸看了眼那页纸,说实话字确实挺烂的。

他气短,写字时使不上力。

“不,我问你有没有读过书。”齐姝眉挑了一下,“你哥在损你。”

“我读过法经与鬼谷疏议。”他说。

齐姝不喜欢诗词,她有点呆不住了,闲到开始在纸上画横格。

那张横格纸很快摆到他面前。

他以为是下棋,遂也提笔。

实心为黑,空心为白。

数秒后齐姝质问,“你学过怎么做战阵推演吗?”

“没有。”

齐姝接着问:“六韬和尉缭子读过吗?”

他点头。

“好,教你一下。”齐姝换了根细一些的笔,“这是城、山、林、河、巷。”

梦中有齐姝。

梦醒余隆冬。

楚繁炽抱膝缩在椅子里,这个姿势压到了伤,很痛,但他懒得动。

他大概是妖怪或者鬼。可惜他并不知道自己有何来历。

三月前自梦中醒来他就失忆了。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只隐约意识到自己有事要做。

很难过的是他也想不起来这事是什么,连一丝头绪都欠奉。

楚繁炽丢开梳子,把错位和折断的骨接好,披衣端盆推门,他想去弄一盆水。

这酒味熏的他头疼。

一出门楚繁炽就撞上两个丫鬟。

两女坐在外间交头接耳,见他开门惊愕地站起。

再好的礼仪难掩眼中恐惧。

莫约一瞬,穿绿比甲的丫鬟神情变了,视线逐渐幽深,害怕与惊悚被别的东西取代。

她往这边走着,手抬了起来。

“不要碰我。”楚繁炽只好开口。

丫鬟仿佛记起了什么,猛的驻足,她缩回手,讪讪道,“我叫嘉陵,她是松花,还有一个秦淮,她主要帮忙干些杂活。”

“太晚了,你们去休息吧。”楚繁炽拎着盆出去了。

他没力气,折腾半天才弄了半盆水。

打水时楚繁炽觉得近三月来挨的那几顿打挨亏了。

他很幼稚的将梦境与现实混为一谈。

人类都一样。

所以等来等去他只等到了一个不活泼也不可爱的姑娘。

早知道会这样他三个月前就走了。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还好。

至少现实中的齐姝也是妖怪。

他拆掉关节处的绷带,重新洗漱了下。

入睡后楚繁炽又做了梦。

梦中的他和齐姝在吵架。

他躺在床上,半坐半卧,靠着枕和被。

齐姝站在窗前,侧首望窗外。

那是个秋日晴天,外边柿子树的一根枝桠横过窗,叶带霜,已转黄,树枝不堪重负般的弯着,沉甸甸的柿子挂在上面,点缀着未融的冰,棱边还毛茸茸的。

天蔚蓝,阳光洒雕窗,将窗扉的图案投在地板上。

齐姝说,“这世道不对,得改。”

他听见自己这般说,“难。”

齐姝那漂亮莲花眼瞟过房间,“一朝天子一朝臣就容易了。”

“那就得留郑节一命。”他咳了会儿,拿起方巾拭过唇。

“少死些人为好。”齐姝秀气的眉拧了一下,“郑节此人狠戾无常,为祸一方,留他反而殃及江浙。”

“你需要有借口拥兵不朝,又不能太明显。”他说,可能是咯过血的缘故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哑了。“不然鸟尽弓藏在先。”

他喝了口茶。“至少比什么都不做死的人少。”

血的那股铁锈味真一言难尽,甜腻甜腻的。

齐姝探身出去,摘了个柿子,捏了捏,大概柿子没熟——因为齐姝干脆利落地把柿子丢到了一边,“我需要去趟长沙,你有空吗?”

他把茶盅放回床头柜,“你要今天启程吗?”

“对,晚上走。”齐姝坐在窗台上,“我想看看洞庭湖周边的地貌。”

他挣扎着想起身,但只是靠在床架上不停的喘。

齐姝叹了口气,“你好好养病,别折腾了,我叫怡人陪我去。”

#

十娘子很头痛。

她以为把楚繁炽捡回来找个院子搁着便万事大吉。

不料翌日傍晚她来看楚繁炽是否还喘气时发现这人发烧了。

她做了一件很有创意的事。

十娘子摊开本草纲目,她逐条款的看,想找一种能退热消炎的药草。

最后她发现有好几种药草都是退热的。

十娘子从中挑了最便宜的。她打发上元去买羚羊角、生姜和甘草。

她坐在贵妃榻上等上元把药煎好送来。

半刻钟后她过于无聊又摆了盘棋。

棋拟三军,格为汉界,黑白子相杀正酣。

一城将下时楚繁炽醒了。

“你来了?”他撑身坐起,数秒后手臂一折,只好靠着床架。话问的是十娘,但他那晶莹的墨色眸往左看,视线落在棋盘上。

“我来散散心,”十娘子拈着一枚棋子。“找你寻乐子。”

黑子落下,战局一变。

“你吃过饭了吗?”楚繁炽看看天色,感觉已经很晚了。

他居然从中午一直睡到现在。

“吃过了。”十娘子端详着这盘棋,“我给你拿了一盘桂花酥,你若是不喜欢就给嘉陵她们三个,明天我换别的拿给你。”

“六行四列。”楚繁炽见十娘子持白棋便开口。

滨海城攻防战,黑子走鸳鸯阵。

十娘子抬眸,“你会弹琵琶吗?”

“只会一曲。”楚繁炽答。

十娘子把棋收了,叫嘉陵取了柄金缕象牙琵琶。

“这琵琶是云贵总督谢德年赠与我父的。”十娘子信手徐徐拨弦,她调了下音。

谢德年是楚繁炽三舅。

她将琵琶递了过去。“唱一曲江南柳。”

“哪支?”楚繁炽费了些力气起来,他对镜梳了发,披上外袍。

“江南柳,叶小未成荫。”十娘子起身,她在藤椅上落座。

楚繁炽挪开装茶具的漆木托盘,坐在八仙桌上,拿起琵琶。

琵琶很重,摆好的瞬间刺痛袭来,温热的液体又淌开,很快沿衣洇散,变得冰凉。

他拢了拢外袍,遮掩住血/迹。

楚繁炽当真只会弹一首春江花月夜,于是从中节选部分随便配了个调。

“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著待春深……”他想到下一句是“十四五,闲抱琵琶寻”,手一驻,四弦归为一声。

内厅过于寂静,能轻易听得见屋外落雪簌簌,更衬得惊弦裂空无比突兀。

这种清脆的乐音不应出现在一个平和的冬季傍晚。

楚繁炽搂着琵琶,一时低眉,羽睫微垂,有些失措。

“这词不是你们男人写的吗?出自欧阳学士之手呢。”十娘子支颐着头,说话时有些夹剑带刀,“怎么,豆蔻少女唱得,你便开不了口?”

论理楚繁炽声线不错,音柔甜脆,他又长得漂亮,丽色绝代,雌/雄/莫辨。

可不知为何十娘子很想冲他发脾气。

就像他们两人前几天吵了一架,但这一架中途遭人打断。

现在她非常想接着原话题吵,可他们之前不认识。

假设这架存在,她也不知道他们原本在吵什么。

但她想吵架。

她现在开始怀疑她很早之前就认识楚繁炽。

有些过火的话她说起来特别顺,一丝尴尬的感觉都没有。

楚繁炽斜着瞄了她一眼,先沉默片刻,随后很无辜的看着她,“齐姐姐你生气了?”

十娘子黑白分明的眸盯着楚繁炽,“对。”

她钳着楚繁炽下颌,很快掐出了两道淤紫,“我不该生气吗?”她话锋一转,“还是你觉得女人的命不是命?”

语气中的怨与怒令十娘子自己都讶异。

楚繁炽从桌子上下来,眼睛睁的很大,可怜兮兮的跪下来抱着十娘子的腿,“我们把他们杀掉吧。两命抵一命。直隶总督又如何?官居二品自树敌无数,秋审由三法司与内阁共审,六百万两白银能买得了两条命。”

十娘子怅然凝视着灯。碗烛就在她手边,烛焰温暖,但她觉严寒刺骨,“繁繁,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话在此时此刻戛然而止。

十娘子天鹅般的颈微垂,她敛眸。

楚繁炽别过头,他撑着桌子,咳了数声后一方白巾变得鲜红。

他们不约而同的琢磨起他们吵架的内容。

这不对劲。

两人心思各百转千回,一时静寂。

“其实我不知道我们在吵什么。”十娘子以手虚拢烛火,又移开。

但不知是何缘故,话可以很流畅的脱口而出,前后逻辑十分连贯。

此时她心里沉甸甸的,难过极了。

就如同真的有一位和她交好的亲朋为人所害一般。

“直隶总督……蒋磬吗?”楚繁炽站起身。

“不确定。”十娘子摇头。

“我开会儿窗。”楚繁炽走到窗前站了会儿。冬天风很大,把他的长发扬起,过了半晌他很平静的回来,侧跪在桌上,“我唱江南蝶好不好?”

十娘子托着腮,她眉颦起,伸手拨过楚繁炽的发,像抓猫一样的掐了掐他后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没有呀。”楚繁炽骄矜的甩了她一眼,中气不足语气还嗲。

不过十娘子发现这人仗着生了双杏眼趁目光流转间悄悄瞪了她一眼。

她当即白眼回敬。

“你瞪我干嘛?”楚繁炽将琵琶支在桌面上,很茫然的问。

“金屋藏娇的浓姬是不能有脾气的。”十娘子说。“你是我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不乖的话就先折了你的翼,再掐死你。”

她话语惊人但语气平淡。

楚繁炽眼睫垂了又抬,“金丝雀的声音很好听的,”他故意以一种懵懂的目光看着十娘子,“但我唱曲找不准调,这可怎么办?”

“一个怪女人给了我本书。”十娘子沉吟片刻后开口,说话前先皱了下鼻子。

“我梦到了些奇怪的事。”楚繁炽说。

十娘子倒了杯茶,她抬手挑开楚繁炽的外袍。

“你料设局者谁?”楚繁炽扫了眼十娘子的那犹如羊脂玉般的手,她指若竹节,纤细修长。

“浮云遮眼,一叶障目,此地神魔混杂,难断真相如何。”十娘子帮楚繁炽理了下衣袍,挨到他耳畔,低声说,“不过有句话你记住,若你敢对我不利我就杀了你。”

“有玉棺材吗?”楚繁炽抬手把顺肩颈垂下来的发拢回去。

十娘子又把他头发拨至胸前,青丝柔和垂着,淌过桌面,“水晶棺不好吗?”

“我不太喜欢水晶。”楚繁炽重新调了一下琵琶的音。

“太可惜了。”十娘子说,“我喜欢。”她微微仰头喝了这杯凉茶,“你如果听话一点我会好好待你的。”

楚繁炽靠着琵琶,“好难,那你还是欺负我吧。”

“乖啊。”十娘子用空茶碗轻轻按着楚繁炽的脑袋,“不然姐姐生气了。”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