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老板娘抱着一大堆卷起的布匹,连裁也不裁,直接拿去称重,没过多久中气十足道:“五十两银子,姑娘你是付现银还是银票?”
姬清月快步走过去扯着那几匹布看:“老板娘你坑人吧,就这些要五十两银子?!”
闻言,老板娘立马不乐意了:“姑娘您可别乱说话呀,我萧家布庄全松国连锁,都是统一定价的,怎么会坑人呢。”
姬清月本想不要了,贺知湛走过来,向老板娘道:“那就这些吧,麻烦老板娘请最好的裁缝加工成衣,加工费也算上,一同结了。”
贺知湛从怀中拿出一张巨额银票,看得老板娘眼睛都直了,旁边的小丫鬟咳嗽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喜笑颜开地接走银票,“公子着实大方,成衣一定让姑娘满意,各位可以先去转转街,回来衣服便做好了。”
老板娘一挥手,小二们抬起布匹,往内屋请裁缝加工。
温明赋道:“贺大侠果然舍得。”
展眠这时候才感觉到那么一丝奇妙的氛围,瞅瞅姬清月那微红的脸颊,再看了看心照不宣的大家,略微惊讶道:“原来贺大侠和干娘是一对,我竟一直不知道呢。”
“噗。”
“哈哈哈哈。”
方辞舟和温明赋突然大笑出声,令山也抿唇一笑,邱元宝拉着展眠小声道:“孩子,你可别乱说。”
展眠一本正经道:“邱老师,难道这是武林秘辛,不可外传?”然后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江湖中八卦那么多,却从未听说过两位的事……”
“咳咳咳。”邱元宝赶紧打断,“别说了别说了。”
其实江湖中一直流传着一则八卦:姬清月自小爱慕贺知湛,多年来一直追随左右,甘为马前卒,可即便这样,还是得不到贺知湛的心。
这些风言风语有几分真实别人不知道,但邱元宝是知道的,而且姬清月是极骄傲的人,不会容许别人拿这事来开她的玩笑,所以他才让展眠别继续说下去。
展眠鲜少出浮霜谷,身边的人也没向她提及这些,也难怪她不知道了。
展眠是看得懂眼色的,不用邱元宝多解释立马住口,转移话题道:“这里的衣裳款式真多,可惜了,我还是喜欢我的黑长衫,行事方便。”
邱元宝笑了笑:“你这孩子也是奇怪,别的小姑娘家就爱花花绿绿的衣裳,珠宝首饰胭脂一个都不能缺,你倒好,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你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
展眠:“我喜欢武林盟主的位置。”
“呵呵,哈哈哈。”邱元宝干笑一声:“不愧是我学院的弟子,有志气……”
萧百炼嗤笑一声:“邱老师,光是在这铺子都浪费好些时间了,我看接下来不如去小酒馆喝酒得了。”
他话里满是嘲讽之意,但大家突然反应过来,好像确实忘了正事,也没反驳他。
邱元宝想了想道:“人多堆在一起也不方便,不如我们兵分几路,各自去打探关于探云寺的消息,天黑时回到码头旁边的第一家客栈碰面,如何?”
“我觉得甚可。”方辞舟第一个答应,揽住展眠的肩膀,笑道:“我和展姑娘一组。”
展眠:“静娥……”
李静娥头一回拒绝道:“人多不方便,你们一起吧,我随便和谁组队都可以。”
“这样。”邱元宝摸了摸胡子,“李姑娘与温明赋一组,姬清月和贺大侠一组,令山与萧百炼再加上我一组。”
“就这么说定了。”方辞舟拉着展眠往外走,“我和展姑娘就先行一步,各位老师,晚上再会啊。”
邱元宝又忍不住骂了句:“臭小子,猴急样儿。”
出了铺子,展眠道:“你走得这么急,想来是有主意了,不过人生地不熟的,咱们现在去哪里?”
方辞舟笑了笑:“跟着我走便是了。”
方辞舟带着展眠一路走,直到面前显现出“萧家钱庄”的牌匾,才停下脚步,展眠望了望,若有所思:“方才那老板娘说她们家是‘萧家布庄’,这里又出现个钱庄,整个江南都被萧家承包了吗?这萧家是哪个萧家?”
方辞舟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邱元宝说灭门探云寺的凶手留下了金钟形的铜牌,你可联想到什么?”
“萧家布庄”四个大字映在展眠眼里,她沉默半晌,萧家……
萧云,萧百炼……
金刚观?!
展眠猛地抬头,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脑中绘现当初将萧百炼撂倒在地的场景,那枚铜牌就在他的脚边!
“想起来了?”方辞舟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事情当然不是萧百炼做的,只是与金刚观也脱不了干系。”
展眠不解道:“那铜牌应当是萧家私密之物,为何你会知晓?”
方辞舟一边上前去敲萧家布庄的门,一边回答道:“你是如何知晓的,我便如何知晓。”
展眠心想,金刚观的那两兄弟跟着来武侠学院,其中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不一会儿,钱庄的门就被打开,开门的是个青年男子,见方辞舟仪表堂堂,原本不耐烦的表情挂上了笑容,热情道:“这位公子,请问是要存钱还是取钱?”
方辞舟微微一笑:“都不是,我来借钱。”
男子笑容一僵,不动声色地上下扫了方辞舟一眼,瞧着是个富贵公子,怎么还来借钱呢。男子表情立马变得淡淡的,在前引路:“公子请吧。”
方辞舟拿起折扇朝展眠挥了挥,展眠会意跟上,两人一同踏进了萧家钱庄。
那男子知晓二人是来借钱的后,便不搭不理的,远远走在前面,只保证后面两人不跟丢。
展眠刻意压低了声音:“金刚观在北地,产业却做到南边来了,如此遥远的路途,萧家人是如何实施管理的?”
瞧这样子,恐怕也没多少人会将这南边的萧家与北边的金刚观联系在一起吧。
方辞舟反问:“你怎就知,金刚观的大营,不是在江南呢?”
展眠心头一跳,和他对视一眼:“难道……”
方辞舟伸出食指:“嘘,到了。”
男子领路至内庄,招呼也没打一声,直接离开了。
空空荡荡的大堂里,安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展眠面色疑惑:“怎么不见人影?”
话落,“吱呀”一声,一处的木门被推开,一位身着铜色长袍的男子徐步走出,待展眠看去,与之对视,二人瞳孔皆是一缩!
“萧云!”
“展家丫头!”
萧云如何也想不到,展眠竟会出现在江南地带,而那只被萧百炼用来传信的白鸽,此时才将将飞落到钱庄的门口……
萧云面色惊疑不定,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而展眠已回过神,做出警戒姿态,“好你个萧云,早些年我便察觉你们金刚观不对劲,没想到不是我的错觉。你们一直对外宣传金刚观在北地的声名,背地里却在江南安家置业,还一直隐瞒江湖中人,你们到底在遮掩什么?!”
萧云面色变化一阵终于沉静下来,冷冷一笑:“呵,展家丫头,你果然和几年前一样不知礼数,见到长辈竟不知道打招呼。我金刚观家大业大,做到江南一带来又有什么稀奇的?虽说没告知众人,却也没有刻意隐瞒,不过是你这小丫头不知道而已。”
展眠眉梢一扬:“是吗?那我倒是要回浮霜谷问问我爹娘,看他们知不知道了。”
萧云一抚袖摆,找椅子坐下,端了杯茶慢慢喝上一口:“来者是客,老夫岂有不留人的道理。”
言下之意,你甭想回去了。
“看来萧观主眼神不太好,没瞧见这里还有个俊俏小生呢。”方辞舟悠悠开口,毫不客气地端了杯手边的茶,眉眼斜斜看去,模样十分慵懒。
萧云未曾见过方辞舟,只当是爱出风头的年轻人,根本不甚在意,在他眼里,展眠的威胁比这小子的威胁大多了:“你又是谁?”
方辞舟放下茶杯,抱拳行礼:“惭愧,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九界方辞舟是也。”
萧云听到他一大堆前缀,十分不屑地嗤了声,后面等他说完,才细细回味过来这个名字,顿时手一抖,茶水溢出来几许,不可置信道:“你说你是谁?”
方辞舟品了一口茶,满足地晃了晃脑袋:“萧观主年纪大了耳朵不行啊。”他轻轻一笑:“我说,我是方辞舟。”
“啪——”
茶杯碎落在地。
萧云哆哆嗦嗦地念道:“方……方辞舟……”
方辞舟挑眉:“萧观主你说,我听着呢。”
“参、参见少主!”萧云一下子从椅子上起来,单膝跪地,浑身颤抖不止,“不知少主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展眠缓缓后几步,迟疑地看着方辞舟:“你俩一伙的?”
萧云立刻接话道:“原来少主是委屈自己亲自将这坏事的丫头引进钱庄,请少主放心,属下马上就将这丫头解决了,不脏您的手!”
展眠:“?”
萧云施展内力,向展眠猛攻而来,就在他离展眠不到一寸距离之时,方辞舟闪身至展眠跟前,一掌拍到萧云胸口,将他震飞一大段距离,萧云咳出一口血,满眼震惊:“少主?!您这是何意?”
方辞舟将展眠揽到自己怀里,像撸猫一般顺了顺她的头发,抬眼看萧云,似笑非笑:“我何时说过要你杀她了?”
萧云:“???”你也没阻止啊?
“看来我那便宜爹没跟你说清楚,我是个逆子。”方辞舟护住展眠,继续道,“你儿子也没告诉你,我是正派人士,不跟魔教同流合污。”
萧云:“……”
作者有话要说: 方辞舟:所以,我是来抓你现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