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眠眠把买来的蛋糕放到茶几上,脱下大衣,小心打量白舒的表情。
已经完全回复正常看不出半点刚才叫外面那个人滚的样子。
“没什么,一个烦人的前男友。”白舒蹙眉。
李眠眠没再问,刚刚那个男人看起来并不是学生模样,白舒才大一,十八岁，那个男人至少有二十四。
只可能是白舒高中时交的男友。
对高中生都能下手的男人李眠眠觉得应该好不到哪里去。
甜点让白舒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她插了一块巧克力蛋糕上的水果：“我16岁和他交往过六个月,他是英国人，中英混血,那一年他21了，刚刚从剑桥硕士毕业,跟着母亲回第一次回华国看看。认识两个月后我和他交往,分手是他不告而别。”
白舒低笑了一声。
“那是我唯一一次被别人渣,真是耻辱记忆。”
李眠眠咽下口里的蛋糕：“16岁谈恋爱虽然蛮正常……但是他当时21,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喜欢未成年的少女？”
“当时我也怀疑,不过他说我是他的soulmate，不论我是十六还是六十他都会坚定不移地追求，我信了。”
白舒幽幽地出了口气。
“算了,不提也罢,我恋爱史中唯一的污点。”
“比我好多了,我母胎单身18年，连污点的机会都没。”李眠眠安慰她，说完之后她觉得可能自己更惨一点，“我为什么要宽慰你？我连哥哥的手都没摸过而你16岁就泡到英国帅哥。”
白舒笑得发出鹅叫：“跨年我们去星吧,一定有哥哥要你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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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的最后一天正巧白舒和李眠眠下午都没课，两人在公寓花了三个小时化妆选衣服，李眠眠还让美妆博主白舒替她化了一个夜店蹦迪妆。
白舒录了vlog，准备把跨年夜做个视频。
等出门时已经快6点，正好去吃晚餐，晚餐餐厅是提前定的一家米其林二星的西餐厅，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
吃完后两人又在商场瞎逛了一会儿，十点starclub跨年夜场正式开启入场，过去的时间刚刚好。
李眠眠第一次来酒吧，还是这种有dj，舞曲喧闹，暗色中红绿灯束交叉闪烁的闹吧。
还好白舒熟门熟路地带着李眠眠进去，在吧台边的位置坐下。
跨年夜的人尤其多，很快就挤满舞池、吧台、卡座，都是些打扮靓丽或帅气的年轻面孔，李眠眠新奇地打量周围，她挺喜欢这种热闹又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喝点什么？”因为舞曲声音太大，白舒不得不凑近并放大了声音问。
李眠眠看酒水单看得眼花缭乱，随手指了个听说过名字的长岛冰茶。
带个茶字，应该不是很高度数。
白舒握住她的手腕拉了拉：“别，你先点个玛格丽特吧。”
李眠眠对鸡尾酒完全不了解，便听了白舒的。调酒师很快调出柠檬汁一般颜色的玛格丽特推到李眠眠面前，酒杯边口有一圈盐，卡了一片柠檬做装饰。
入口是酸酸甜甜的，有果香和龙舌兰独特的香味，浓郁又清爽。
一杯酒下肚，李眠眠的脸颊微微发热起来。
她以前喝酒不多，和同学集会在ktv会喝啤酒，一般喝上一两瓶也没事，所以她觉得自己应该挺能喝的。
脸颊的热，被她归结为这酒吧里的气氛太热闹。
白舒在她喝一杯玛格丽特的间隙里喝了三杯子弹酒，小小的杯子只有小拇指那么高，但酒液似乎是烈的，酒精的作用下，两个女孩儿凑在一起小声聊起过往的一些事。
当然逃不开要聊点感情。
李眠眠一直好奇白舒的感情经历到底有多丰富，但平时都不会将这种问出口，酒精与舞曲加持，氛围刚刚好，她便脱口而出地问了。
白舒毫不介意地笑了笑：“你肯定以为我交过很多个，但其实……”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也就七个，而且都挺短的，除了那个渣男，其他的最长也就三个月吧。”
李眠眠：“七个也不少……”
白舒又点了一杯，茶色的酒液在吧台幽蓝的光理泛着漂亮的光泽。
她手指摩挲着酒杯：“我第一个男朋友是初一交的，他是年级第一，长得还不赖，追了我半年，就答应他了，但是有次他考差了垂头丧气的模样让我觉得很逊，就甩了。”
李眠眠也想起自己初中时候的事。
“我刚进初中的时候也有个人追我，但我已经忘了他叫什么长什么样了，就记得他老往我抽屉里塞零食，结果招老鼠了。”
白舒笑起来：“每次听你说以前的事都觉得好好笑。你从来就没答应过谁吗，高中那么无聊，不找点有趣的事实在太难熬。”
李眠眠摇头：“没有遇见那种让我心扑通扑通跳的。”
迄今为止也只有季清宴让她那样过。
面前的酒杯又空了，李眠眠觉得头脑有点热，让调酒师调了杯之前没点成的长岛冰茶。
白舒没听清她要了什么，没出声阻止。
实际上她也喝得略有点飘了，已经停下喝酒，要了无酒精的果汁慢慢喝。
“所以高二那个校草为什么要分，嗯？”李眠眠半趴在吧台上，有点晕乎乎的。
“因为我无意间看见他打球菜得抠脚……眠眠你喝醉了？”
白舒发觉李眠眠状态有些不对。
“没，我才喝一点点。”李眠眠傻乎乎地笑起来，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
白舒竖起手指问李眠眠还认得数不，倒是能一一说出来，思路也挺清楚的，白舒估计李眠眠没喝醉，就是上头了。
她起了点坏心眼，看李眠眠这样子是那种上头之后什么心里话都说的人。
她于是问：“你有没有喜欢过的人？”
李眠眠双手捂住脸颊，纤长的睫毛耷下来。
她的表情突然显出几分失落，声音也变得小小的：“有啊。”
“谁？”白舒还是头次听李眠眠承认有喜欢的人。
平时看她对闻疏桐、裴战的态度，妥妥钢铁直女，只对季清宴有些不一样。
李眠眠只是摇头，不回答。
“他又不喜欢我。”
李眠眠的脑子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昏成一团，被白舒问了这样的问题，她忽然忘了自己重生的事。
所有的记忆停在前世，一股伤感慢慢涌上来。
“他又不喜欢我。”李眠眠声音低低的，又重复了一次，“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白舒听出李眠眠语气里的失落和难过，知道她不是开玩笑的。
她有点震惊，看李眠眠平时没心没肺的样子，竟然在心里藏得那么深。
怕触到李眠眠伤处，白舒笑着拍拍她的背：“没事儿，喜欢你的人那么多，一个人不喜欢你又怎样。”
李眠眠趴在吧台上，呜咽了一声：“我只喜欢过他，我连脸都不要了的喜欢他，他只知道嫌我高数不好嫌我逃课，可是我逃课是为了去给他加油。”
说到难过处，女孩儿真哭起来，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儿似的。
白舒酒醒了一半，手忙脚乱地哄李眠眠。
李眠眠哭得很克制，半伏在吧台上，单手扶着脸颊默默流泪，时不时轻轻抽泣。
有早蠢蠢欲动的男人意图上前搭讪，被白舒一个瞪视外加一个“滚”字喝走。
离12点还有半个小时。
白舒有点头疼，真醉了还好，默默哭才是真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酒精作用之下才肯说出口的伤心，想必是真的伤到底了。
李眠眠搁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有人给她打电话。
白舒还来不及看是谁，李眠眠手指一划拉就借了。
趴在吧台上，把手机贴到耳边，声音带了醉意地拖长：“喂——”
季清宴听出李眠眠不对劲。
“眠眠你喝醉了？”
“我没醉！”李眠眠中气十足，“你谁啊？”
“我是季清宴。”
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李眠眠瞬间僵住，眸子泛起水光，喉咙中压抑着，发出一声呜咽，然后慢慢扩大。
“呜……你骗我！季清宴不会打电话给我！他才不会给我打电话呜呜呜……”
“我是季清宴，我给你打电话了，别哭，你在哪里？”季清宴放缓了语气轻哄。
李眠眠其实已经听不到电话里在说什么了。
情绪像被打开闸口，她只觉得心口难受，也不愿再忍，放开了任自己发泄。
白舒拿过手机：“我们在starclub，你赶紧过来。”
她抓着李眠眠让她倒在自己身上哭，李眠眠抓着她的衣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一个名字。
“季清宴、季清宴——”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满心都是委屈与失落，难过地只想放声大哭。
季清宴其实就在离starclub不远的地方，他原本的计划是快倒数时打电话给李眠眠，让她出酒吧一下。
站在starclub门口，就能看见世贸中心高楼通体亮光组成的倒数数字，以及那之后出现的内容。
他赶到starclub只用了五分钟。
拨开人群到吧台边时，李眠眠正挂在白舒身上哭。
酒劲全部上来，她有些站不稳。
“赶紧扶着。”白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季清宴双手挟住女孩儿的腋下，发现她站不住之后干脆将他抱起来。
李眠眠的头歪在季清宴的胸前。
季清宴听见了她低低的哭泣，像只被遗弃的小兽。
“季清宴，你可不可以也喜欢我一下。”
“好，我喜欢你的，乖。”季清宴一边哄着人，一边和白舒一起出了喧闹的酒吧。
他心头微微震动，有些欢喜，看着眠眠哭得这样难过，却也感到心疼与愧疚。
出了酒吧，李眠眠嘴上迷迷糊糊的醉话也听得更清楚了些。
“我真的学不好高数，你不要凶我，你不答应和我跨年，你和许蕊跨年，你还送许蕊好多礼物，我什么都没有。”李眠眠的声音渐渐低成一丝一丝，“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蠢蠢的脑袋和心。”
她闭着眼流泪，忽得皱起眉，伸长脖子，脸上闪过痛苦。
“我不能喜欢你了，喜欢你，好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