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难掩震惊,心中也越发慌乱,手足无措地愣在了原地。祁煜一直认为自己这件事做的天衣无缝,无人可知。但凡知晓此事之人,也被自己尽数解决。
竟还是被她知道了吗?他手上染过无数鲜血,他的路向来都是荆棘,唯有一路斩杀,才会得见光明。都是池家不知好歹,还试图带走菀菀,是!对!都是池家的错,是他们该死,是他们罪有应得!
祁煜镇定下来,恢复了平日的君子模样,温和看着池菀菀。
“菀菀,这些都过去了。你马上就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了。以后有我陪着你,那些人,忘了也罢。”
池菀菀怒极反笑,那是一抹世间最为薄凉的笑,轻而浅。她那样笑着,反而让祁煜更加不安。
“祁煜,你真悲哀。”
“祁煜,你知道的,我从不爱你。”
池菀菀乏力地靠在床头,手松开,刚刚一直攥在手中的手帕滑落下来飘落在床榻之下。鲜血朵朵,刺人眼目。
祁煜此生最爱不过两件事,权势和池菀菀。他从小便为了成为那九五之尊,一直努力,他杀人无数,害人无数。但唯有那一人,他从未舍得伤她丝毫。可那一人,也是他这一生不得。
看着那手帕上的触目惊心,祁煜只觉得自己喉头一阵血腥,忍耐不住,竟也吐出了一大口血。
祁煜盯着地上的血,鼻端比以往更加浓郁的草木香让他的脑子愈发晕乱。
祁景之也看见了那手帕上的血,心中恐慌发凉,再是按捺不住,飞身下来,跌跌撞撞推开门跑到池菀菀身前。
“阿菀”祁景之轻轻叫了一声,仿佛怕惊着池菀菀,池菀菀就会消失不见。
祁煜回过神来,不顾嘴角渗下的血液,掏出佩剑,指向祁景之。
“你是谁?来人!”
祁景之不搭理祁煜,眼中满满只有池菀菀,他踌躇地蹲在池菀菀床侧,想靠近她近一点,可又怕碰伤了她。
池菀菀看向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神情有些恍惚,他一身黑衣,皮肤黄黑,左脸一道疤痕几乎从眼角贯穿嘴角,显得格外狰狞可怖,但五官细细看来却是好看的,尤其那双眼睛,仿佛星辰皆在他眼中。
感受到身后的剑风,祁景之这才转身过来,两根手指夹住向自己面上刺来的剑。两人目光相对,一诧异一憎恶。
“祁景之!是你!”
在外巡逻的侍卫冲了进来,刀剑相向。听见这个名字,皆相互对望,再看去,都隐隐有了退缩之意。
祁景之,西北战神,曾以一人之力,独闯敌方将营,杀敌千百,救数百俘虏于生天。也曾率大军,连破十八城收复失地。他是这大泽人人敬仰的神明,人们都道,有他在一天,便有这国一天!
“祁煜!”祁景之眼神如刀,指尖微微用力,祁煜力气不足,那把剑瞬间掉落在地。
祁景之紧接着冲上前去,拳拳直直捶上祁煜的脸。
祁景之此时的动作毫无章法可言,只是凭借着一身力气去狠狠发泄着。祁煜虽也会些许拳脚功夫,可在祁景之面前却是完全无还手之力的。
“祁景之,你做什么?”祁煜双肘护脸,一步步往后退着。
“我做什么?”
祁景之冷冷一笑,手上拳头更大力袭来。一旁的侍卫这才一窝蜂般冲上前去。
“谋害忠良,陷害太子,谋逆篡位。祁煜,你该死。”
祁景之这一拳下来,祁煜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肺都震了下,嘴角鲜血更加止不住往下流着。
紧接着,祁景之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向自己袭来的侍卫。瞬间,屋子里便躺满了一地。
祁景之这才缓慢转过身去,这一回头便对上了那双静静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祁景之这时突然有了丝局促紧张,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池菀菀。
恍惚间池菀菀仿佛看见了十几年前那别扭地向自己伸出手,耳尖却悄悄红了的嚣张少年。
“祁世子,好久不见。”池菀菀虚弱地微微笑了笑。说话间,又咳嗽了几声,唇角渗出些血。
祁景之被那抹血刺红了眼,更加手足无措,“阿...池姑娘,我带你离开好吗?”
池菀菀摇摇头。
祁景之眼神黯了黯。可他还是坚定看着池菀菀。
“可你病了。”
“祁景之,本王的王妃由不得你管!本王自然会找人救治!”祁煜挣扎地走近几步,摔倒在床榻边。
池菀菀低头面无表情看着趴在地上的祁煜,他白净的脸庞此时青淤处处,血迹弄污了白色的衣裳,真是狼狈。
门外传来阵阵跑来的脚步声,想是府中侍卫赶了过来。
池菀菀淡漠道,“祁世子,你走吧。我和他之间也该有个了断。“
“池姑娘!不管怎样,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祁景之看着池菀菀气若游丝的模样,心里如针扎般。他只想不管不顾,带着她离开。
可当他手拉上她的胳膊,却听见她细微不可查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她说:“我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