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十几日光景,京都内外一派祥和,来往行人密集,商摊小贩叫卖声不绝,孩童嬉笑玩闹,人们端的是一副安居乐业。可只有官员和上位才知道这京都怕是要变天了。
这前后不过一月时间,这京都境况已是天翻地覆。丞相一家通敌卖国被满门抄斩,圣上几日后突患重病,生命垂危。种种证据都指向太子祁韶毒害。太子百口莫辩,暂被下入宗人府牢狱。□□见势,莫不明哲保身,或是暗自投向他派。而如今皇嗣之中最优秀的也非五子祁煜莫属。可说,天下易主,大局已定。
祁景之率大军快马加鞭一路北上,终是到了京都。是夜,他安排副将带领军队在郊外安营扎寨,休养生息。他自己则乔装打扮一番先潜入了京城。
虽然这祁景之已数十年未归京,十年光阴,可知这京都在他眼中有多大变化。可他对于这一切都毫不在意,只快步走向那个他只去过一次的地方,也是他此生再不想踏足一次的地方。
祁景之看着眼前的围墙,神情晦涩难明,双手捏紧了拳头。紧接着,轻身跃起飞过墙头。
祁景之在煜王府探寻了一番,东向和南向的正居室都未发现池菀菀在其中。祁景之正想着在其他方向看看,却看见一个身影从东处走来,祁景之迅速躲到了一旁的大石后。
虽是夜晚,但祁景之由于经常夜间作战,视力并不受扰。此刻,他眼神凛冽寒凉,死死盯着那人,配合着脸上狰狞可怖的刀疤,宛如从地狱前来锁人魂魄的阴差。
祁煜只身一人,身边并未有人跟随,他似是情绪不高,一路低沉着头,只是快速走着。
祁景之压下心头怒火,悄悄尾随在祁煜身后。
绕过几处假山,穿过一处桃木林,这才看见一个独立的小院子。只见祁煜敲了敲门,不多时,便有一侍从应声前来开了门。
待祁煜进了屋,祁景之便飞身到了院内房顶上,揭了几片瓦,朝屋内瞧去。
祁景之呼吸停了几瞬,房中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脸色苍白,虚弱至极,看上去随时都会倒下去。
“菀菀,父皇已立下遗诏,明日便会昭告天下。”祁煜揽着池菀菀,紧紧拥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池菀菀任他抱着,眼中暮气沉沉,不见一份波动。突然,她嘴角微扬,似是嘲讽,似是悲哀。
“百里锦来过了。”
祁煜一愣,身体僵硬地放开池菀菀,低头看向池菀菀那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对你说了什么?她有没有伤害你?”
祁煜细细地看了看池菀菀外观,见没有受伤,松了一口气。但瞧着池菀菀的模样只觉得心里越发发凉,鼻腔中一股股焚香的味儿直直冲来,越发烦躁。端起一旁的茶水一饮而尽。
“菀菀,我爱的一直都只有你!我的王妃,我的皇后从始至终也只能有你!百里锦只是一时的,你相信我,只要一段时间,待我坐稳皇位,你还是我的皇后。”
“咳咳咳。”祁煜心中一时发慌,竟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池菀菀见着他艰难咳嗽的模样,嘴角的弧度却越发往上,眼中也有了几分诡异神采。
祁景之双拳紧握,心脏一阵阵生疼,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王爷何必如此紧张,不过是一个名分而已,竟也在乎至此。”
池菀菀抬头,细细看着那张君子世无双的脸,真一副良善温润之貌。骗了这许多人,许多年。
“王爷真的爱我?”
“自然,十几年来,我对菀菀的心日月可鉴。”祁煜认真的眼眸满满真心,似是未掺半丝假。
池菀菀却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瘫坐在床榻之上。“哈哈,你爱我?哈哈哈哈哈哈”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池菀菀用手帕掩嘴,咳完后紧紧将手帕攥在手中。
“菀菀?”祁煜觉得池菀菀今晚很不对劲,她从不在乎这些名分,不在乎皇后之位,王妃之位,甚至可以说不在乎自己。可没想到竟会对自己意图会立百里锦为后如此大的反应。可百里将军一派却关系着自己的继位。这紧要关头自己绝不能退!
“菀菀,他们只是棋子,不值得为了他们生气。”
祁煜眉头紧锁,上前坐在池菀菀身侧,伸手想要安抚池菀菀。
不想却被池菀菀一手打开,池菀菀此刻已端正神色,一手支撑着自己坐的端端正正,虽身体无力,但也是气势十足,尤其是那眼,竟携着刻骨的仇恨与怨憎,直直地盯着祁煜。
“棋子呀,那以后成废棋了,是以通敌卖国打入天牢好?还是直接满门抄斩好?”池菀菀状似天真笑着,眼中却淬着毒,让人不由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