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人都在郑柒的房间中睡了。
虽然床铺不够，但郑柒很贴心的把床上的两层床垫贡献了出来。他一个人睡在二楼卧室里，另外四个人在一楼打了地铺。
洛尘感觉郑柒的心情不怎么好，原本很多想问的话就没有问出口。
任务开始后的第一个夜晚，在一行人回到房间之后，平安无事地度过了。
洛尘这一晚上睡得很是安稳。郑柒搬下来的两张床垫，她和室友睡一张，赵壹和钱双睡一张。她与室友合租了好几年，早已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多那么一个人。
虽然没有换睡衣这一点让她睡得不是特别舒服，但与前面几天，在睡梦之中也感觉被人凝视相比，已经很好了。
第二天一早，众人被一股焦香的气息，从睡梦中唤醒。
洛尘还没睁眼，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伸手往旁边一摸——果然，室友不在了。
她掀开被子站起身，便看到室友全身沐浴在金灿灿的朝阳之中，冲她挥了挥手里的锅铲。
如果忽略掉过于灿烂的阳光，看起来和昨天清晨的场景一模一样。
洛尘走过去，低声问她：“你确定要做这么多人的早饭？”
室友像看傻子一样看她：“当然不是，我只做了咱俩的。那俩妹子又没说吃，郑柒说他不敢吃。不敢吃就不给他吃。”室友回身把两个煎至金黄的鸡蛋铲进盘子里，又掏出两片面包，用煎鸡蛋剩下的油煎面包。
洛尘刚刚咬了一口煎蛋，还没来得及吃面包，便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头望去，看到郑柒迷惑而震惊的目光。
“你来点吗？”洛尘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盘子，“不过就算你想吃，也得陈拾乐意给你做。”洛尘不会替自家室友许诺什么，只是用亲身经历向郑柒展示了一下煎蛋和煎面包片有多么美味。
郑柒的头摇得拨浪鼓一般：“我随便吃点就行。”他不知道这两个冒充新玩家的老人，到底是心太大还是心思太深，他这个老鸟都有点摸不清对方的套路。
郑柒在冰箱里翻出一包快要过期的面包，和几盒牛奶，走去喊赵壹和钱双两人起来。
众人各自洗漱吃饱之后，开始商量今日的行程。
说是商量，事实上基本是郑柒在说，其他人在听。
“现在不到七点钟，”郑柒说道，“我们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搜寻信息，然后今天晚上，争取所有人完成‘和鬼怪过夜’的任务。当然，如果你们想要明天再去，我也不拦着你们。”
赵壹和钱双频频点头，洛尘却冷不丁地问道：“我昨天打听到物业的位置了，一会儿就过去看看。”
郑柒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昨天一个白天没见到洛尘和她室友两人，他还以为这两人和李肆吴陆两人一样找地方躲危险去了。
洛尘主动要求去物业，郑柒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他在知道物业并不在这幢公寓楼，而是在旁边一幢楼的一层时，含糊地提醒了洛尘一句。
“任务没说可不可以离开大楼，你们看着办吧。”
洛尘真情实感地说了声谢谢。
*
室友和洛尘一起去。
两人在郑柒的房间等到太阳升起，这才出门。反正物业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她们早去也没用。
经过昨天的种种，洛尘对电梯和楼梯间都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去物业，她总要克服一部分心理障碍。
所以她拉着室友去乘电梯。
好在室友似乎并不知道周武昨天死在电梯门外面，她只记得王别死在右边的电梯里，便提议她们等左边这一部。
洛尘没提昨晚的事，和她一起等左边的电梯。电梯还没等来，她们却把郑柒等过来了。
休息了一夜，郑柒的脸色仍然不太好，他看见洛尘二人在等电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话也没说。
三个人乘坐下行的电梯，顺利到达一楼。
一楼现在看上去比较正常。虽然门禁的玻璃墙上布满污渍，看起来脏兮兮的，但至少，昨天早晨那些奇怪的蜡烛、厚重的铁门和门上的铜锁都不在了。
几人出门时，保安看了他们一眼，没说什么。
室友和郑柒没什么反应，洛尘却回头看了看。
然后她对上了保安恶意满满的眼神。
洛尘没当回事，若无其事地回头继续往外走。不过她在心里默默地记下这一点：保安似乎也变得异常了。
三个人走出楼门。郑柒是真的不认路，室友装作不认路；两人一齐看向洛尘。洛尘默默地领着二人走到物业办公的那幢楼。
楼门口贴着一张通知。内容大致是物业收到通知，需要彻底整改，目前员工们都在出外勤，请需要办理事务的业主和租户电话联系。
下面还备注了紧急处理事务的电话号码。
郑柒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然后无奈地说：“打电话，啧，咱们的手机都不能用，他留了号码又有什么用。”
洛尘附和：“对，没什么用。”
眼看几人就要无功而返，郑柒突然对二人说道：“你们等一下，我试试能不能打开这把锁。”
洛尘震惊地看着他的背影，又扭头看向室友，轻声问道：“还有这种技能？”
几十秒之后，物业门口的挂锁被郑柒打开，轻轻地放在地上，然后慢慢地拉开门，用眼神询问洛尘二人要不要一起进去。
洛尘当然不会拒绝。这地方她熟得很，之前她一个月总要来上个十几次，其中九次是当面投诉公寓楼糟糕的水电情况，剩下的就是单纯地看他们态度不顺眼，和他们吵架。
不过这一次，她只看到满地的狼藉，一点熟悉的影子都没有——物业门口横着一把拖把，拖把早已干燥变硬，看来这群人撂挑子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狭窄的几间办公房间里，所有稍微值点钱的设备全被拆走了，就连办公桌之间的隔板，隔板上的毛玻璃也不见了。
所有的房间都洒着一层层废纸，洛尘随意捡起一张，看出大概是员工打印的私人文件。
“这帮孙子是打算不干了？”室友看到这一片人去屋空只剩垃圾的场面，惊愕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郑柒也觉得晦气。他叹了口气：“大概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洛尘不死心，在各个房间里翻找，试图找到一星半点有用的东西。
半小时后，她也叹着气站在物业的门口：“还真是的，什么都没了，连图钉都没给我留一个。”
物业办公室里什么都没有，三人当即准备离开。
郑柒一只脚迈出大门，便停住了。洛尘以为他看到了物业工作人员，急忙快走几步上前。她毕竟是这里的老租户，如果物业的工作人员挑理，她觉得她可以说几句话调和一下。
谁知当她顺着郑柒的目光看去时，看到的是李肆和吴陆这对情侣。
他们手拉着手，看到三人看他们，还冲他们挥手致意。
洛尘看着他们，觉得哪里不对。
“原来可以出来。”吴陆的兴奋完全掩饰不住了。他拉着李肆跑过来，急切地问郑柒：“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郑柒真的不想对他们再解释什么。不过本着鬼怪少一个是一个的信念，他还是耐心地说道：“你们没看见任务吗？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吴陆蛮不在乎地摆手：“活三天嘛，在哪里活不是活。这城市这么大，我不信找不到我能住的地方。”
郑柒差点被气笑了：“你当这是过家家呢？好，你想在外面活三天，我不会拦着你，那第一个任务呢？你找到鬼了？你陪着鬼过夜了？”
吴陆仍然满脸的不在乎。他甚至劝说郑柒也和他们一样，最好现在就搬出公寓楼。
“正常的公寓怎么可能有十四层？”他振振有词，“我已经在十四楼待了一个晚上，任务不任务的，说不定我早就完成了呢。”
郑柒见劝说不成，便不再劝。谁知吴陆却来劲了，冲他嚷嚷：“你是不是见不得新玩家好啊？我们明明已经完成了，为什么不可以出来？公寓的大门都开了，你没看到吗？”
洛尘三人转身就走。
他们还听到身后传来吴陆“不识好人心”的抱怨声，和李肆安慰他的声音。
“有些人要死，你拦都拦不住。”郑柒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沉重。
“所以现在我们只有五个人了？”洛尘回忆人数。
算上她和室友，最初有十个人。
一个没出电梯就死了，还有两个死在昨晚。现在又走掉两个。
“这任务淘汰率这么高？”洛尘觉得不可思议，“一天就没了一半，居然还有老玩家？都死光了还能凑起人进行下个副本吗？”
“反正最后至少会活下来一个。”郑柒耸耸肩，“但只是活着，鬼怪会不会允许你离开，那就不一定了。”
他意味深长地笑笑：“即使能离开，谁知道离开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