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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西辞被扶回轮椅上坐好,一番挣扎下来,原本搭在她双膝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原本在她手掌心中的两枚小小的桂圆也一同滚落。圆滚滚的两颗果子顺着沟壑一路向前,最终却被一颗小小的石子挡住了去路。

越陵垂眸怔怔地望着,忽的蹲下身,伸出手捡起了那条毯子,掸了掸上面沾上的灰尘,又将它盖回到越西辞的腿上。

“腿上还有伤,自己也上点心。”

越西辞看见他手上被烫出的斑斑点点,心中一颤,忽有一股酸涩的感情涌上心头,叫她鼻尖一酸。

“哥哥……”她声音轻细,小声呢喃。

越陵浑身一僵,再次想要俯下身拾起两颗桂圆的动作倏地停了一瞬。却也只有那几不可见的一瞬。他故作自然地将地上的两颗桂圆捡了起来,自己留下一颗,将另一颗交回越西辞的手中。

越陵的指尖微微用力,脆弱的桂圆皮被他按出一个豁口。只见他熟练地剥下外皮,将里面黝黑的果肉丢进嘴巴里。

“没想到,竟然会让你看到。”他瞥了一眼沈凭舟,自嘲地叹了口气道:“我记得你是从不吃桂圆的……”

越西辞眼神闪烁,把先前诓骗越南诗的话拿出来又用了一遍,“上京路远……”

“你不是阿辞吧。”

越西辞将后半句话咽回了嗓子眼。她眼中闪过一阵心虚。沉默了许久

昏黄的暖光穿过林荫泼洒在她的脸上,投出一半明一半暗的影子。

半晌过去,越西辞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似的,长舒出一口气。

“进京的路上我意外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越西辞拇指摸索着手中茶盏的杯沿,忽而前倾身体,“若说我不是越西辞,也说得过去。”

她不过是一缕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孤魂野鬼,不知何故占用了越西辞的身体,甚至连她的记忆都没有。

除了脸,可不就是个新人吗?

“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越陵急切地扶住她的双肩,眼中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怜悯和心虚,“哪部分?你还记得什么?”

越西辞想,她鸠占鹊巢心虚还情有可原,越陵这股子心虚又是从哪窜出来的呢?

她一边紧盯着越陵的双眸,一边抬起手,搭上越陵的手腕。

中指偶然压上他的脉搏,顿顿跳动,强劲有力。一如越陵看着她的眼神那般坚定不移。

越西辞只见微动,忽感那处皮肤有些过于滑嫩,仿佛与旁边皮肤的触感有壁一般。她的手忽的僵住了,紧紧握上了越陵的手腕,鬓角甚至渗出片片汗渍。

越陵丝毫未觉,他垂下眼眸,欣慰道:“不记得了……也好。”

他声音落下,又看向沈凭舟,才唤出“世子”两个字,便叫越西辞强硬地打断。

“不好!”越西辞仰望着他,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如果说“忘记”是原主做下的决定,那么“想起”才是现在的她的真正意志所在。

越西辞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

那些夜半时分钻入脑海的噩梦,那些莫名出现的话语,那些折磨着她的脆弱神经的记忆……种种种种都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双潋滟的杏眼倏而透出一丝压迫,紧盯着越陵,一字一句:“我想知道我是谁!”

越西辞脸色发白,捏着越陵手腕的力气越发用力。

“越陵,我到底是谁!”

身侧的沈凭舟忽觉出一阵不对劲,他转身蹲到越西辞的旁边,一手握住越西辞的手掌,两只手指并在一起,顺势搭上她的脉搏。

越西辞神情激动,可脉象却和缓的不合常理。

再见她的眼神涣散,眼眶却映出一圈红晕,本是如雪的眼白上蓦地渗出了几道显而易见的血丝。额头鬓角渗出发细密冷汗连成一片,凝出颗颗豆大的汗珠,顺着下颏线淌下,沿着脖颈,隐匿进领口。

“小辞冷静,深呼吸、深呼吸!你中毒了!”沈凭舟声音急切,恨不得立刻抓个太医过来。

越西辞身前的越陵却缓缓站了起来,将自己的手从越西辞的掌心中抽出来,沉吟着望着手腕上的疤痕,轻笑一声。

“不是毒,是醉心花。昔年华佗要为曹孟德开颅治病,要以醉心花入药,被曹操斩杀。便是因为此物惑人心智,使人形容癫狂。”

沈凭舟抚着越西辞的脊背,替她顺气。眼中却盛着满满危险,“小辞还在相府住着的时候,曾发现日常饮用的茶叶被混入了醉心花叶。越大公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越陵的手上把玩着一颗桂圆,是他刚刚从越西辞的手中取过来的,答非所问地反问道:

“沈世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阿辞住到你这儿来吗?”

他虽这么问了,可却并没有留给沈凭舟回答的时间,紧接着便自己答了起来。

“越家的水比你想地深多了,就算是我,也是在阿辞进京后才真的看清谁是人、谁是鬼。”越陵叹了口气,“我将阿辞交给你,是希望你能保护好她,让她不要受到越家那些魑魅魍魉的纠缠。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是算漏了一步,叫阿辞看到了那张写满柔然文字的纸条。”

他两根手指捏着桂圆,迎着光高高抬起。小小的桂圆将本就不再闪耀的太阳遮住。

“那纸本应该是给越南诗的。她是柔然……不,应该说,整个越家都是柔然安插在大秦朝中的奸细。”

这不是一个有很多曲折的故事。

越丞相是柔然安插在大秦朝堂的奸细。老柔然王只不过是将人送到西北六州,只想参一科乡试,拿个举人出身就花钱捐一个小小的知县。也算是打入大秦内部。谁知道越丞相太过争气,一不小心考的太好,成了那一科的头名解元。而后更是一路顺风顺水考到殿试。虽然没能拿到三甲却也得了个进士出身,更被当时的太傅大人一眼相中,收归门墙。

几任外放,几任京官。越丞相最终将自己送进了六部,成为了吏部侍郎,能够插手官员任命。

老柔然王也是趁此机会,在大秦各地安插了数十名柔然奸细。

再后来淑妃事发,老皇帝与太傅一系撕破了脸皮,对朝堂的监控能力越发下降,越丞相不仅自己趁机拿下了丞相的官位,更是借机将更多的柔然奸细带入了大秦朝堂。

即使太子和沈凭舟这些年多方围捕,也依旧没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沈世子。”越陵再次出声,“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依旧潜伏在大秦官员列出名单交给你。但我也有一个请求。”

“什么?”

越陵沉默半晌,垂眸看了一眼越西辞,坚定道,“一旦越丞相的罪名落实,便是诛九族的大罪。与越家有关的所有人都逃不过这一场清洗。但小辞她……她已经失忆了……”

沈凭舟骤然听明白了越陵想说什么。他低头看了看依旧颤抖着的越西辞,将她搂进怀里。

“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尽我所能护小辞周全。”

越陵低低地“嗯”一声,“我这就将名单写给你。”

“等等……”越西辞忽的哑着嗓子,插了一句话进来,“我的父母,曾经救过你对吗?”

只见越陵本是站的笔直的身影猛地一僵,缓缓地佝偻了下去。

他没出声,只是点了点头。

沈凭舟微微一怔,他听越西辞说起过这个梦境,知道她在幼年曾遭受的惊吓磨难,心中忽的升起一阵怨气。

如果不是越陵……他的小丫头会是草原上自在翱翔的长鹰,而不是现在这样遭人下药,又被自己连累的遭人追杀。

作者有话要说:  忘了前面有没有写过

1、醉心花是曼陀罗的别称,是麻沸散的主药之一。

2、华佗是因为欺君(骗曹说他老婆病了)+拒服役被抓进监狱死掉的。

历史是人民的,开颅是罗贯中的,不符合历史的私设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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