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林错等秦肃云等到凌晨才明白过来，秦肃云说的‘今天不回来’指的不是不回办公室。
他看了眼没有秦肃云信息的手机，去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林错醒来，身后的人一如往常地抱着他，微微一动就听到秦肃云的声音。
“腿怎么了？”
林错没有回答，秦肃云被子下的腿轻轻碰了碰他的脚，贴在他耳边问：“是因为受伤才让我去接的吗？”
秦肃云说完咬了下他的耳朵，他忽然没由来的觉得委屈了，二十几年都没有过的，头一回感觉有人在意他是不是难过了。
他在秦肃云怀里翻了个身，面向秦肃云，往秦肃云胸前贴过去。
“林丛新骗我去他家，腿是被林丛新用花盆砸的。”
林错的声音很小，像是跟在向秦肃云告状一样。
秦肃云动作一滞，“发生了什么？”
“因为林缙不去他那里上班，他想用我刺激林缙回去，我就是他从垃圾堆里找出来的工具。”
“胡说。”秦肃云轻拍了下林错的背，收紧了双手，“你不是，你很好，很优秀，他不懂你的好是他的损失。”
林错忽然不委屈了，抬头对着秦肃云的视线说：“别人都说林缙好，无论什么他们都选林缙，只有你说我优秀。”
“林错。”秦肃云叫了一声，后面的话忽然说不下去。
这一刻他有些不忍，不忍在自己大脑里面对，其实他也是选了林缙的其中一人。
他喉咙颤了好几声，最终说道：“你们不同，你跟他的好不一样。”
什么叫跟他的好不一样？
林错不解地看向秦肃云，下一刻秦肃云忽然捏着他的下巴吻上来，急切的，燥热的，迅速带林错的理智沉溺进欲望之中。
一场畅快的晨练之后，林错已经抛开了床上说过的那些话，因为腿上的伤秦肃云耐心地给他洗澡，完了让他请假。
林错反对，“最近很忙，这点伤不影响。”
秦肃云脸色沉下来，把他从浴室扛出去，放在床上说：“这才多久，你伤了几次？你妹妹要救，同事要救，怎么就不先顾好自己？”
林错感受到了秦肃云的怒意，蹭起来抱着秦肃云，肆意地笑着说：“我有你照顾啊！”
秦肃云准备回抱住林错的手一僵，几乎脱口而出。
——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了怎么办！
秦肃云说不出这一刻他担心到底是什么，是林错没人照顾，还是他终会离开林错？
林错没有发觉秦肃云的出神，他对着秦肃云的唇亲了一下，不知是讨好还是勾引地贴着秦肃云说：“秦哥哥照顾我这么辛苦，我今天就听哥哥的话好了。”
秦肃云回过神来，看到林错想今天干脆别出门了，让林错明白他能多‘辛苦照顾’。
最终他还是扯开林错说：“再这样乱点火，可别到时又跟我生气。”
林错想起上次因为这事请假，一下从秦肃云面前翻到秦肃云背后，轻身一跳，挂到秦肃云背上，“秦哥，我们去吃早饭吧。”
秦肃云一早就忙着‘对付’林错，没时间做早饭，所以点了外卖，他陪林错吃完了才出门。
林错在秦肃云出门后也没打算真的请假，干脆在家赶图，跟同事沟通的时候才发现快到中午。
他拿起手机打算订个外卖，却接到了林缙的电话。
屏幕上还是熟悉的号码，他犹豫了片刻，觉得有些事还是一次说清楚的好，于是接起来。
“哥，我听蔓蔓说了，你能见见我吗？”
“地方？”
林错轻淡地说了两个字，电话那头的隔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一声惊喜的笑声，接着林缙说：“你说在哪里？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时代广场喷泉前。”
“好。”
林错收拾了一下，出门打车过去。
工作日的中午，广场上人不多，林缙直直地站在喷泉前，样子与17岁并没有太多变化，林错一眼就认出来。
只是从少年变成了青年，整个人拔高了一大截，微长的头发，颀长的身材，穿着复古的长风衣，依然那么耀眼。
林缙看到了林错，在林错下车时就看见了，可是他一动不动，视线追着林错朝他靠近，忍不住心脏狂跳。
8年了，林错第一次朝他走来，他害怕一动，就像无数次的梦一样，碎掉了。
直到林错走到他面前，开口叫出他的名字。
“林缙？”
他有无数的话想说，想紧紧抱住眼前的人，想诉说他有多想他，即使他并不像林错以为的自5年前那次再也没见过，即使8年来偷偷回来看过他无数次，他还是很想林错。
林错比起几个月前头发短了一截，跟他之前一样了，早知道就不故意留长，剪了个相似的发型。
林错比上次看到瘦了一点，但看着比以前开朗了一些。
林错衣领没遮住的地方，有一个很新的吻痕。
顿时，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声音发哑地回了一声，“嗯。”
“这里冷，找个地方坐坐。”
“嗯。”
林错表情如常，像只是偶遇一个认识的人。他仍然只回得出一声‘嗯’，看到林错转身，他下意识想拉住，可指尖刚碰到林错的衣角又收回来，目光落在林错受伤的小腿上，走路有点不自然。
他还想碰一碰，问林错是不是很疼。
林错带林缙去了附近的一间咖啡馆，工作日中午的咖啡馆比广场上人还少，两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林缙的语言系统终于恢复过来，向服务生点了一杯不加糖的奶茶和双倍糖的咖啡。
林错说：“你牙还行吗？还喝那么甜。”
林缙不自觉地笑起来，“我说过这辈子你不能吃的糖，我帮你吃。”
林错笑了一声，小时候他吃糖太多导致虫牙，但没有人发现，直到严重到半张脸都肿了，才被保姆阿姨看出来。最后他被林丛新骂了一顿，医生说以后最好都别吃糖。
其实他也不想再吃了，尝到甜的他就会精神性牙疼，可是林缙从那之后变得特别爱吃糖。他问为什么，林缙回答：“你不能吃的糖，我帮你吃。”
他不懂这两者间的逻辑在哪儿，后来想明白了，是林缙本来就嗜甜，找了个理由而已，因为爱吃糖不符合林缙精英天才的人设。
林错不想拆穿，直接说道：“你和林丛新之间怎么样，我都没兴趣知道，但是我希望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不要牵扯我。”
“林林！”林缙急切地叫了一声，像是林错说完这一句就要消失一般，他解释道，“我和他、我——”
他说着抓住了林错放在桌上的手，“我从来没想过要从林丛新那里得到什么，林家一切都是你的，我不会要的，他也明白这点。”
林错用力把手抽出来，“我说了你们怎么样是你们的事，我被赶出去的那一刻起，我就跟你们没关系了。”
林缙直直地盯着林错，瞬间眼眶发红，好半晌才说出口，“对不起，是我当年太——”
“不是你。”林错肯定地打断林缙，“当时我们都太年轻，很多事都无法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你不必因为当年的事对我感到愧疚。或许你错了，但我和林丛新，我离开林家都不是因为你，是林丛新看不起我。”
“不是，我从来不是愧疚，我——”
“林缙。”林错又打断林缙，“我并不讨厌你，你也是林蔓的哥哥，我不希望跟你像仇人，蔓蔓会难过。”
林缙缓缓低下头，捏紧了双拳，他知道这是林错的拒绝，他什么都没说出口就被拒绝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还能叫你、叫哥吗？”
林错想说不能，可想到林蔓没有反驳，喝了一口奶茶，准备就此结束谈话，他相信林缙那么聪明，肯定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在他放下杯子起身时，林缙忽然开口。
“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林错愣住，然后发现林缙盯着他的脖子，他下意识摸了一下，不确定是不是有印子，但不想跟林缙说这个话题。
他直接说：“这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林错说完直接站起来，被林缙抓住了手腕，这次怎么也没挣开。
他怒地回头瞪过去，林缙表情如常地望着他问：“他对你好吗？是个什么样的人？做什么的？”
“放手。”
“哥，你说过你不会爱上任何人的！他只是你的上床对象吗？”
林错重复道：“放手。”
林缙终于放了手，但是整个人挡到他面前，真诚地问道：“哥，能陪我吃一次饭吗？”
林错果断拒绝，“我还有工作，暂时不想跟你吃饭。”
“只是吃饭，不会耽误你太久。”
林错头疼，几年过去那个意气风发张扬又圆滑的少年，怎么变得这么死缠烂打？
他忽然想起‘大渣攻’，严肃地正视着林缙。
林缙以为他哥终于同意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林错骂他，“以后不许跟林蔓说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情史！还有那些不健康的词。”
他无奈地看着林错，林蔓那个小人精只会在林错面前装天使，实际上懂的说不定比林错还多，小人精给他发了几百篇‘追妻火葬场’的范文，让他学习。
他不敢告诉林错，只好认下来，然后说：“要不我们一起找蔓蔓，她一定很高兴。”
林错笑道：“她要上学，不跟你废话，我走了。”
“哥——”
“林缙。”
林错越过林缙时，同时听到了林缙和秦肃云的声音。
他惊讶地看出去，秦肃云站在林缙背后不远处对上他的视线，他第一次在秦肃云眼中看到惊讶，虽然一闪而过。
林缙回头，下意识挡在林错身前，仿佛他藏起来的宝贝被人看到了。
然而，秦肃云的视线还是越过他，落在林错脸上。
秦肃云明显不悦地问林错，“你怎么在这里？”
林错想起他应该请假在家休息，瞥了眼林缙，不想被看出他的‘上床对象’是林缙认识的人，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不等林错开口，林缙先警觉地对秦肃云问：“你们认识？”
秦肃云收起刚才的不悦，语气平常地解释，“认识，林工是集团新项目的建设工程设计师。”
林错错愕地看向秦肃云，但秦肃云的神情就如同刚说的话，他们只是单纯的甲乙方关系，并没有多注意他一眼。
“这样吗？”林缙仿佛忽然看到柳暗花明般，自然地搭上林错的肩膀，对秦肃云说：“这是我哥。哥，老秦是我朋友，既然也是你甲方老板，不如我们一起吃饭？”
他对林错说完又看向秦肃云，“老秦，一起去？”
秦肃云盯着林缙搭在林错肩膀上的手，咬着牙不动声色地回答，“好，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