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柔软的云层层叠叠,水波纹一般的缓缓飘动着。
苏琬颖闻声回眸看去,少年耳朵隐隐泛红,眼中带了诚恳的歉意,他轻轻道,“阿颖,对不起。”
这是苏琬颖入府后,方铭然第一次叫她为阿颖。
方久然一脸疑惑,“??”……怎么突然道歉了?这孩子哪根筋搭错了,这两天神经兮兮的。
苏琬颖虽不知他内心如何的纠结,可如今能一改之前的疏离,说明对她心存的芥蒂一扫而光了。
何必纠结对与错,又何需道歉呢?不过是人之常情。
思及此,苏琬颖嘴角带了浅浅的笑意,继而问道,“表哥,你要跟我们前去看‘惊喜’吗?”
方铭然抬眸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苏琬颖看着他不自在的立着,随即转回了身拉着方久然的手往前走去。
树影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鸟儿在枝头安静蹲着,方铭然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空,再看看前面两人离去的背影,心觉自己近日变傻了——
他刻意的疏离,苏琬颖这样心思细腻,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而刚才,她若出声问他为何道歉,那他必然得将那些话都说出来,难堪至极。无疑,苏琬颖是极为聪颖的。
方铭然笑了笑,随即迈步追着两人而去。
亲王府内,后园朵朵牡丹开的格外娇艳,凉亭垂下的薄纱随风而起,里面之人正品茶谈笑着。
花香四溢的桃红色丹蔻在纤白的指尖分外好看,水滴般晶莹剔透。
丫鬟端着制丹蔻的容器缓缓退下,正位上坐着的女子极为端庄——
水蓝色长纱百褶裙柔顺的垂至脚边,堪堪露出绣着双兔抱月的鞋尖,正是郡主宋依染。
而旁边坐着的女子,一贯的清新脱俗,身姿纤弱,淡粉色的薄纱外衣将身形完美的勾勒,弱柳扶风的姿态看的人直生怜爱之意。
宋依染看了眼旁边之人,继而看着自己指间的丹蔻,面无表情的淡淡道,“依渝妹妹,你可得到确切消息了?”
苏依渝坐着看了许久丫鬟给她涂丹蔻,心里早就不耐烦了,偏这是亲王府,眼前这人是娇贵无比的郡主。
如今听宋依染的问话,带了柔柔的笑意回道,“今日收到了来信,我亲眼所见,确实已经定了归府日子。”
宋依染笑着拉了她的手,精致的五官此刻如外面盛开的牡丹花一般娇艳,“依渝妹妹,我也看你实在可怜,又与你有眼缘,若是别人,就算跪着求我,我也不会帮她的!”
苏依渝不动声色的笑着,声音一贯的轻柔温婉,“我与母亲实在是被欺压许久,如今亦是不得已而为之,还得多谢郡主出手相助。”
宋依染闻言笑意愈深,这个苏依渝倒真是演的一手好戏,苏琬颖有这样的嫡妹,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她起身,立即有侍女过来虚扶着她,她背着苏依渝开口道,“你放心,我自会帮你。”
她说这话时,眼中有着淡淡的鄙夷,说罢,便让侍女扶着走出了凉亭。
苏依渝起身行礼道,“郡主慢走。”
看着走出凉亭那道高傲的身影,苏依渝脸上的笑意已不见,若不是为了能扳倒那个贱人,她怎么需要看宋依染的脸色!
虽看不惯宋依染那副高傲自大的模样,可她不得不这样做,王若琳依旧被禁足,这几日苏铭振才允许她前去探看。
而温哥儿,依旧是每日由奶娘抱着前去,却让她看看,不肯让她抱,王若琳憔悴至极,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她看着着实心疼。
苏铭振一直未踏进听雨轩,那些见风使舵的丫鬟仆人都敢跟她顶嘴了,可想王若琳院中是何场景。
赵姨娘掌管了府中大权,每日前去老太太那儿汇报商量,眼看着老太太疼赵姨娘比疼她还要多,再想想被禁足的王若琳……
这一切都拜苏琬颖所赐,叫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至于她留在府中的村野丫头,跟那只讨人厌的狗,她就暂且先留着,她倒要看看,主子都没命了,他们还如何能在苏府待下去。
苏依渝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嘴角不着痕迹的笑着——保全别人?这次,看那贱人如何能保全自己!
王府内,房间里依旧摆着冬日取暖的碳炉,上好的碳块无烟无味,将室内温度提至极高。
文元冒着汗自里屋出来,衣衫皆被汗打湿,自药箱内取了一个物件又折身跑回里屋。
“咳——咳咳……”里屋,床榻上躺着的人咳嗽不止,可面色较之前红润有气色,眼底那颗殷红的小痣颜色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