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未开窗,闷热的让人难以忍受,可对于榻上之人却是极为舒适的,刚才的咳嗽仿佛要将他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此刻他微微喘着气闭眸休息。
旁边的老者,此刻正给他搭着脉,另一只手则是缕着胡须,见文元进来了,缓缓开口道,“搁下便出去吧。”文元将手中的物件放下,逃一般的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两人,陆承宇睁开了眼看向老者,语气嘶哑且低沉,“薛神医,这回要用什么疗法?”
薛神医将搭脉的手移开,摸着胡须缓缓道,“血疗。”
说罢,他将旁边的针灸匣打开,自里面取出一根银针,而后在陆承宇手腕上三横指处入针。
陆承宇闻言再未说话,对于这位薛神医的医术他是十分放心的,因此只微微阖眸,另一只手握拳抵唇——
前几日他咳嗽不止,后来一度虚弱晕倒在了皇后宫里,让皇后受惊不已,冒着大雨将薛神医请进宫。
皇后再三叮嘱他定要按时服药,身体要紧,可他心中却无比厌烦,皇后不过是想要有个未来的依靠罢了,她只害怕储君之位给了别人,所以一味的只关心他的病情,做出一副母子情深的样子。
思及此,陆承宇自嘲的笑了笑——他吃的药需要及时更换,不然非但没有疗效,反而会加重病情。尤其中间停药的一段时间,是极为痛苦的,但熬过后身体就会好很多,不那么虚弱。
这些他从未与皇后说起过,在她面前亦是强忍着不适,而他府中的那位女子赵宁洛,亦是不知他如何病,如何治疗的。他想着若是自己将病情真相告知她,她会不会心疼落泪?
想到赵宁洛如花般妩媚的眸子,为他泪光盈盈时,他觉得心里异常的平静舒坦。
她注定就是他的,是他未来的妃,亦是他的药。
再睁眼时,薛神医已将手腕处的针拔出,随即浸入盛着药瓷碗内。
薛神医擦了擦手,随即说道,“血疗会有疼痛感,你且忍着些。”
方才文元拿进来的物件,此刻正摆在薛神医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那用锦布包裹在内的物件,是一根玉锥,末端圆润光滑,顶端极为尖锐,触感冰冷;打开锦布的瞬间,一股奇异的香味传出。
陆承宇侧目看着,只见薛神医将玉锥拿出,将尖锐的一段对准了他的手腕处,刚才针灸过的地方此刻有一个微不可见的针眼。
冰冷的玉锥触及皮肤,细微的疼痛感自腕间传来,顿时血自玉锥划过之处渗出。
隐隐泛黑粘稠的血液,顺着手腕滑入事先备好的瓷碗内,陆承宇看着那玉锥,心道竟然尖锐到如此。
屋外的文元正将药箱里的物件,逐一整理着,估摸着屋里也差不多时间了,将药箱内的两个小瓷瓶拿出,万分小心的握在手中,准备进屋。
刚迈上台阶,只听院门处守着的暗卫的声音传来——
“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请回吧。”
文元好奇,转身看向拱门处,只见一个身姿极为窈窕的女子亭亭站着,穿着打扮很是精致,容貌也是极好看的。
他心道,从未听起过大皇子成婚,想来这位定是王爷的侍妾吧。
赵宁洛亦看见了院中的文元,柔声道,“我有很重要的事,麻烦帮我通传一声,好吗?”
午时的太阳直射大地,许久不曾这般见过这样的阳光,只出来片刻,就顿觉身体不适。
她抬手虚虚遮着面部,微微瞥着眉看向院内,不经意的动作,眼眸间已见淡淡的妩媚,勾人心魄一般。
文元还未有所动作,只听屋内的薛神医已经叫他了,文元丝毫不敢耽搁的小跑进屋。
此刻的京城烈日炎炎,万里无云,风也吝啬吹过,闷热的让人心生烦躁。
不同与京城的闷热,苏州地带的雨总是缠绵不断,青砖灰瓦皆笼罩在雨雾中,远山近水连成一片,撑伞而过的女子眉眼温柔款款,如同这温软的雨丝一般……
方府内丫鬟将泡好的果茶端来,给屋内各人添上,方老太太端坐在软榻之上,眉眼皆是笑意,宠溺的看着下面坐着的苏琬颖跟方久然。
一旁的孙氏则是垂眸绣着花样,静静听着祖孙三人的聊天,偶尔也被三人逗笑。
苏琬颖小口饮着果茶,在盎然的热气中笑的梨涡浅浅,“阿黄被我留在府中了,早知表姐如此喜欢,我该连它一齐带着的。”
方老太太笑道,“原先府中竟是些阿猫阿狗的,后来叫你舅舅都送人了,这丫头还哭闹了许久呢。”
方久然不好意思的笑着,“祖母,多年前的事了,您怎么还记得。”
她说话间嘟着嘴学小女儿的姿态,还有故作娇嗔的语气直逗的老太太捧腹大笑,连孙氏也忍不住抬眸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