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琬颖停下手,随即抬眸看向旁边的方久然开口道,“想必明天就能完成送给外祖母了。”
素春又添了两盏烛火,她有些担忧,若是真这样缝一宿,可不要累坏了?
经过半宿,荷包大致已做好了,素春催促她去睡觉,苏琬颖这才揉了揉泛酸的手腕,望向床榻之上——
方久然等她太久,已经睡着了,她笑着让素春吹熄了屋内的烛火,然后嘱咐她快去休息……
第二日早饭时,方老太太久久等不到两人来用饭,孙氏笑道,“您不必等她们了,想必昨日游湖累乏了,待会儿我去看看。”
方铭然头也不抬的回道,“她俩在绣花样,想必是熬夜了。”
方老太太疑惑,绣什么花样?
到傍晚时分,当看到苏琬颖递到自己手中小巧的荷包时,方老太太才知道绣的什么花样了。
只见荷包上栩栩如生的海棠花,还有黄线刺绣的‘长寿’小字,小巧玲珑,可爱至极。
再看苏琬颖眼底满是疲惫之意,一时心疼不已,将她揽入自己怀中,带着怜爱之意道,“何苦熬夜绣,若是熬坏了眼睛怎么办。好孩子,你的心意祖母知道。”
苏琬颖笑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外祖母看到这个荷包就能想到我,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摸摸这个荷包,就像我陪在您身边一样。”
方老太太极为高兴的笑道,“好好好,我的阿颖果真是长大了。”
转眼便是方思淑的祭日了,祭祀所需都准备齐全,一应如往年。
只是今年多了一个人——亦是方思淑留在世上唯一的牵绊,苏琬颖。
蒲团之上跪着的姑娘,身姿纤细,今日这身素净的衣裳更将她衬的柔弱清瘦,让人顿生疼惜之心。
行祭祀礼后的她,此刻正跪在蒲团之上,而后抬眸极为认真的看着牌位面前的牌位,随即轻柔开口道,“母亲,颖儿很想您。”
在场之人无一不神色肃然,方老太太闻言更是老泪纵横,孙氏忙扶住了无声劝慰着,神情亦是悲伤。
上午的祭祀让人身心疲累,午饭后,方老太太才不那么伤心了,拉着苏琬颖的手斟酌半响才开口道,“阿颖,不必瞒着祖母,苏府之人待你如何?”
苏琬颖不想让老太太担心,只说了方老太太待她极好,而老太太是一家之主,她若打心底疼苏琬颖,哪有被府中其它人欺负的道理?
方老太太这才笑了,拍着她的道宠溺道,“我的阿颖这么好,哪会有人不疼爱呢。”
方诚坐在下面,闻言眉头舒展开来,他原本想着,若是苏府那些人不喜欢苏琬颖了,干脆就让她留在方府陪方老太太。
思索片刻后,他开口问道,“御赐的婚约那四皇子人品如何?如今府中可有妾身通房?”
苏琬颖语气极为轻缓地说道,“不曾了解。”
孙氏叹息道,“这怎么行,若是嫁过去受委屈了,可怎么好?”
方老太太亦是叹息,虽是皇室,荣华富贵不用担心,可怎么着也是相伴到老的人啊。
方久然出声问道,“阿颖,他待你可是真心实意的?”
见她不说话,紧接着方老太太语气低沉着问她,“阿颖,你可……喜欢他?”
苏琬颖看着屋内的几人,皆用关切真挚的眼神看着她——一直以来,从来没人问过她愿不愿意这门婚约,也从未有人这般真切的为她的以后做打算。
心中顿时柔软的一塌糊涂,她何其幸运,可以重活一生。
方久然急着追问她,“阿颖,你说话呀。”
苏琬颖摇摇头,继而道,“这是御赐的婚约,想悔婚极为不易……”
屋内几人听着话已然明了,这是御赐的婚约,即使那人对她不是真情实意,即使不喜欢,可圣命难违。
方老太太自然也知道,自古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太傅嫡女这样的身份,且他们为了利益地位,婚约更是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只能无奈叹气道,“苏府害了你母亲还不够,如今还要害你一生!”
苏琬颖忙安慰老太太,“外祖母,也未必不是好的,我不求那人的真情实意,只求能保我爱的人皆平安顺遂。”
方诚跟孙氏看着苏琬颖这般,心里皆有些难受,苏琬颖懂事沉稳的让人心疼。
而一直默不作声充当隐形人的方铭然,此刻正不动声色的看着与老太太坐在榻上的姑娘……
她极沉稳端庄,可笑起来明明娇俏无比,她一字一句说着让她爱的人平安顺遂,哪怕牺牲她自己的幸福。
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是他们口中不知廉耻,不自尊自爱,骄横跋扈的苏府嫡小姐呢?
出了老太太屋内,方久然挽着苏琬颖的手,准备带她去自己院子,看看给她准备的‘惊喜’。
而后面随之跟来的方铭然出声叫住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