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咖作为目击证人,带着战战兢兢想要和他一起去并且因为出题人没拒绝而更战战兢兢的小明，一同坐在后面那一辆前往警局的车上。
出题人石峰和主动‘自首’的潘爷爷则在前面那辆车上。
在试探过车内另外两位警察都是莫得感情的考场npc之后，小明歪头向路咖凑近，低声说：“我早上在警局的时候遇到的不是这些人。”他微停顿半刻,视线再次看向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两名警察,补充说,“一个都没有。”
他说着,又把自己之前在警局见到的一切都认真描述了一遍。
在小明靠近路咖的时候，江良翰的小手一直在尽自己的全力去推他的脸──然而他小小的身体里显然并没有大大的力量，不仅没把小明推开，甚至还把自己推成了扁扁一团。
路咖原本还在认真听着小明的描述，结果不知怎么视线就转移到了搞小动作的江良翰身上。
然后一本严肃甚至还有些忐忑不安的小明就看到自己的听众……听着听着反而笑了？
嗯？？？
“咳，”路咖把快要从兜里掉出去的小江良翰重新揣起来,欲盖弥彰地说，“没什么事。”
“……小路,”小明拧起眉,视线从路咖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脸挪到被他按在掌心里的某个小布娃娃上，笔直直男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丝不对，不过可能因为江良翰现在的模样吧,所以到头来也只是那么一丝丝,“你们怪怪的。”
结果路咖并没有反驳或者和他就此讨论的意思,只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哦。”
小明哽了两秒,识相地放弃这个话题：“好吧,那警局这边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你早上去警局的时候见过出题人了吗？”路咖说完，捂住胸口的指缝中间蹭出来一个蓝毛小脑袋，一起看向小明。
“或许见过？”小明想了想，“我不确定给我录口供的是不是出题人,至少在从前的考场上我没有和他接触的印象，但绝对不是刚刚看到的这位。”
路咖并没有觉得太意外，接着问：“那他长得什么样子？”
“长相……我没看清。”似乎是在路咖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小明才恍然意识到这个关键点，“不，不是没看清，是他没有露脸！他全程都戴着帽子，要不然就是在背光下或者其他警官的身后，所以我其实从来都没有清楚看到过他的容貌长相！”
小江良翰撇嘴：“那要你有何用？”
“男性，年龄估计在30岁左右，身高178到182之间，身材偏瘦，脖颈左侧后方的位置或许有疤痕或者某种标记，虽然用领口遮挡住，但我还是看到那里贴着创口贴。”小明一口气说完，还不忘朝江良翰做了一个鬼脸。
路咖忽视这两位幼稚鬼，思考着：“所以那枚创可贴的位置应该很重要。”
小明双眼一亮：“小路你知道是谁吗？”
“没有印象，”路咖摇了摇头，“但是可以问一问。”
问一问？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小明觉得自己明明和小路才三四个月没见面，却好像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问、问谁啊？”
“既然那有可能是出题人，”双手搭在兜兜边沿的江良翰深深叹了口气，“那我们自然要去问出题人啊。”
……不是？
你们为什么把问出题人这件事说得这么自然又轻松啊？？
*
小明麻木且僵硬地跟着路咖他们下了车。
警局建筑倒是和小明早上看到的一样，或许是因为各地的警局都长得没啥区别。
三个人跟着出题人石峰直接去了三楼刑侦一队，而主动自首投案的潘爷爷全程保持安静，老老实实跟在一边，他走路有些不稳，被带上警车的时候没拿拐杖，上楼梯时磕磕绊绊步伐缓慢。
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老人，至少表面上和谋害高数的凶手完全搭不上边。
石峰进屋之后对和他们一同过来的某位莫得感情的考场npc轻抬下巴：“你去带目击证人录口供。”
“好，队长！”考场npc应声，对他们指了指旁边的桌子，态度还很和善，“来，这边，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路咖一边重复着之前的事情经过，一边用余光看到石峰将潘爷爷带去了里间的审讯室。
“死者高数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邻居。”路咖收回目光，“她住在我楼下。”
……
录完口供之后，小明又以家属的身份顺势问起了郭女士的案子进展──虽然案情暂时还没有较大突破，但却让他发现这批人即便和早上那批人不一样但是他们知道的信息却是相同的，就像是把早上那些人的数据塞到了眼前这些人的皮囊里。
比如早上一位年轻女警官曾为他送上了几张纸巾和一杯热水。
现在记得这些事的却变成了一位年纪稍大一些的女警官。
惹的小明偶尔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错。
“这个考场真的奇怪，”走出警局的小明皱眉，低声说，“就好像是上一场游戏通关后没能完全刷新就进行下一场一样。”
“没刷新……”路咖脚步微顿，“你刚刚说没能完全刷新？”
“是──等等，小路，你该不会是认为……”小明下意识扭头看了眼警局，声音更轻，“你怀疑考场没刷新？难道我们刚进入考场的时候，其实是在另外的一个考场上？但是这也说不通啊，毕竟考场内容让我们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能让人怀疑是凶手。”
路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种想法，他轻轻摇头：“先别和其他人说，等问完之后看一看会有什么线索。”
“啊？问什么？”小明一愣，他早就把之前那两人大言不惭说要去问出题人的话丢在了脑后，“我们不是都已经出来了──你的娃娃呢？！”
路咖看了眼空荡荡的胸口，心底还莫名有些不太习惯。
小明看着路咖的神情，车上那些话终于从记忆中冒出了头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不是考场的考生，所以不受考试内容的约束，不担心暴露，他最合适。”路咖看似冷静地说。
更别说他还认识石峰这位出题人……这些也是江良翰说服路咖的理由。
“可是他现在就是个娃娃啊，还没有手机大吧？那你俩现在岂不是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而且他要是不小心掉到地上了，就算摔不死，被人没看到踩一脚踢一脚的……”
小明的话像一根根小针一样，针针都戳在了路咖担心的点上。
“我知道，”路咖有些烦躁地紧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所以我和他说好，两个小时后去接他。”
*
一只仿佛被主人‘遗忘’的布娃娃睁着眼睛安静地平躺在之前录证人口供的椅子上已经十分钟。
身边许多人来往经过，但都好像没看到他一样。
于是在另外又有人经过的时候，江良翰试探性地咳嗽了一声。
“你怎么自己在这？”
没想到能得到回应的江良翰身体一僵，一动不动，视线更是不敢胡乱去看。
“你男朋友不要你了？”
“才没有！”江良翰气哼哼开口，凶巴巴地瞪着正低头看他的人。
石峰还是看起来很严肃的模样，然而江良翰已经识破了他严肃表面下的不正经。
或许在对方沉默的比出剪刀手的时候，这种不正经就已经稍显端倪。
“你变成小布偶之后怎么感觉心态也变小了？”石峰好像真的很疑惑地问，在江良翰别过头不理他之后，这位表里不一的出题人眼中才带上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既然你没话说那我就走了？要不要直接送你去失物招领处？”
江良翰脾气虽然不小，但到底关于自己男朋友的正事要更大一些。
他忍辱负重地转过头：“那你认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江良翰把小明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在听到脖颈处的创口贴的时候，石峰皱了下眉——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相当明显的一种情绪表达了。
于是江良翰马上问：“你知道他？”
“嗯，”石峰没否认，“这件事我们能解决，不用担心。”
“那这次考场发生的事是不是和他也有关系？”江良翰没被他敷衍过去，“还有高数的死亡会不也和他有关？”
“这是我们的内部机密，”石峰表情严肃，“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好吧。
江良翰看起来很失望地垂下脑袋：“那你送我去失物招领处吧。”
哪知道石峰又默默地补充了一句：“等考完试你可以去出题人办公室找我。”
江良翰脸上的失望表情卡顿住。
……所以你的现在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上的现在？
逗完江良翰之后，石峰依旧没什么表情地弯下腰，将手放在了无话可说的江良翰身边：“要不要一起去听？”
听什么？
江良翰竖起耳朵，从眼角分出一丝视线看向石峰，发现对方在示意审讯室的方向。
那还有什么犹豫的！
江良翰立刻能屈能伸地爬上石峰的掌心，生怕慢一秒就被这位不怎么正经的出题人扔去失物招领处。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