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发现这位死去的女生自己根本没见过的时候,江良翰就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
而匆忙赶到的小明脸上的表情也验证了江良翰的猜测。
“……高数？”小明站在路咖身侧满脸不可置信，他勉强压低声音，“这怎么可能？”
高数这个名字江良翰虽然很陌生，但是他完全能够将这个名字与路咖提到的某个身份对应起来。
满分学霸社团的社长,女生,住在这栋楼102,也就是潘爷爷的房间对面,之前江良翰和路咖在电脑前看监控视频的时候，一直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而且应该死去有一段时间了，”路咖看着高数的模样，沉声说，“从我们进入考场到现在也还不到十个小时，高数现在身体僵硬,至少已经死亡三个小时以上了。”
“……这怎么可能呢？”小明现在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能一遍遍不敢相信地重复着同样的话,“高数在整个续命学校所有人里面,实力都能排在最顶尖那一层，况且她身上肯定有很多能让她反击或逃生的道具，而且我们就在楼上,这栋房子隔音也没那么好,她只要稍微争取到一些喘息的机会,完全可以等到我们帮忙啊！”
“所以她一丝时间都没有争取到。”路咖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她的实力被完全压制了,在她死亡的时候，我们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是……”既然这样，小明只能想到一个可能，“出题人吗？”
几乎续命学校里的所有人都认为,出题人完全能够轻而易举地夺走每一个考生的生命。
被踹在兜兜里的江良翰却把眉头拧紧，他想到之前在动物园里面遇到的那些还挺有趣的出题人，内心里始终不相信他们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情。
凶残、血腥、暴力……
江良翰根本没办法把这种词语和会给他买棉花糖、为他调制奶茶、兴奋地跑过来和他合影等等那些看起来稀奇古怪的人联系在一起。
如果是从前，路咖或许也会冒出和小明一样的想法。然而和江良翰经历的这几场考试，加上在考试之前和江良翰共同阅读的那本日记，让路咖对学校里面的出题人有了全新的看法。
“不一定，”路咖摇头，“导致段小薇和郭女士死亡的凶手还没有找到，或许这场考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其他隐藏规则。”
“──死人了！”
一脚刚迈出大门的王姐惊恐地指着纸壳箱里面的尸体，脚步踉跄地后退。
“又……又死人了！”
*
随着王姐惊恐的喊声，在警车到来之前，整栋楼里面几乎所有人都走出家门围在门口。
就连行动不方便的陶昊辰也住着拐杖，被金萌简单搀扶着走到门边角落里，当看到尸体的时候，这两个人的脸色瞬间苍白，眼神中带有相似的不可置信。
……刚开局就死掉一位同伴这种事情，显而易见对大家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人聚集得越来越多，气氛反而更加安静。
这是整栋楼里短短几天之内死掉的第三个人，在前两个案件尚未明确的情况下，这起更加嚣张的谋杀案就像是一层厚重的阴云笼罩在这栋楼里每一个人的头顶。
人群中不知道有人突然说了一句：“……潘老头呢？”
“潘老头不在吗？”
“对啊，他不是总去捡这些垃圾吗？他难道没发现？”
“而且这些箱子是什么时候堆到这里的？你们谁之前下楼的时候看到了？”
一声声藏着试探的疑问打破了原本的死寂，大家就像是终于在一团粘稠污水中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样，七嘴八舌地说起了自己的怀疑，开始还算有些条理，后来却好像成了无理取闹的争吵。
只有这个时候，邻里之间过往隐藏的种种矛盾也慢慢暴露出来。
“李阿姨不是一顿三餐都要出去买菜买饭吗？”王姐嗤笑，“这么大的几个箱子难道就一点儿都没看到？要知道，你可是我们这栋楼里消息最灵通的人，什么事情有您在，不出半个小时就会闹得人尽皆知。”
李阿姨被她的冷嘲热讽气得浑身发抖：“你以为你又多干净？你早上难道没出门？一天到晚在外面闲逛，整日看不到人影，你老公难道还真以为你是去外面找中介把你那死过人的房子租出去？”
“呸！”王姐情绪激动，连那头卷曲的头发都仿佛在跳脚，“我就知道我那房子租不出去肯定和你这个长舌妇有关系！”
李阿姨声音比她还大：“你那房子原来的租户不就是被人给谋杀了？有没有天理了？大实话难道还不让人说了吗？”
两个女人的争吵声越来越大，身为李阿姨的女儿和王姐的老公，金萌和柏参隐晦地对视了一眼，均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迟疑，因此并没有立刻上前将人拉开。
反而是李阿姨那位存在感一直不高的老公叹了口气，安慰一样拽着李阿姨的手臂，似无奈开口：“都是邻居，都别吵了。再说大家既然都说没看到这些箱子，可是人家小路却看到了啊，还特意从里面翻出来了尸体……”
参加续命学校初三考试的六位同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心底都是莫名一颤。
果然，刚刚还争吵到面红耳赤的王姐和李阿姨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们转过头，和这栋楼里原本的那些人一样，面无表情的将视线挪到了路咖身上。
这怪异的目光让路咖突然想到了之前从潘爷爷门缝中看到的那双眼睛。
“以潘爷爷现在的身体，恐怕不能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吧，”李阿姨的老公好像在自言自语，然而因为周围安静到诡异，他的声音反而能被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将颈骨硬生生折断，这或许只有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才能做到吧？”
而李阿姨的老公自己瘦得都有些猥琐，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场符合‘年轻力壮’几个字的男人，竟然全都是路咖他们这场考试的同学。
小明下意识往路咖身边站了两步。
路咖本来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为了考试最起码也要维持住自己岌岌可危的人设……虽然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说。
也是巧合，就在路咖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开口，警车特色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他们面前。
几位刑警表情严肃地走下车，同时在他们身后有几位穿着制服的民警快速将现场隔离起来，刑警队伍中走在最前方穿着黑色上衣的男人视线在纸箱中的女生尸体上轻轻扫过，便移动脚步直接来到人群中，面无表情地问：“谁报的警？”
小明微愣，刚要上前的时候却被路咖不着痕迹地拽到身后。小明猜测他或许有其他计划，顺势后退半步只简单地在路咖耳边低声说：“我之前在警局没见过这个人。”
路咖轻轻颔首，站出来：“我。”
其实这张只在江良翰日记本中见过的脸已经让路咖能够清楚辨明出这个人的身份，这场考试从未出现过的出题人终于出场，以这样一个好像很意外但似乎又没那么意外的角色。
他莫名从之前怪异黏腻的气氛中脱离出来，甚至还是第一次在面对出题人的时候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轻松感。
正在装没有灵魂的布娃娃的江良翰也认出来了这个人，毕竟在刚刚的动物园里，这个人还沉默着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周围的人当时大概是叫他……石头？
不得不说，当熟悉的出题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江良翰心底明显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之前一直战战兢兢生活在别人地盘上的小可怜突然之间长辈回来了，让他有了一个能告状的支柱一样。
嗯，如果按照学校的说法，大概就是护短的班主任在别人欺负自己班同学的时候突然出现。
这位出题人的形象在江良翰眼中瞬间就高大了许多。
心底虽然有些轻松愉悦，表面上江良翰却还是那个动也不动的普通娃娃。
“我叫刑警大队长石峰，”出题人亮明证件，同时目光似乎很随意地在路咖胸口处的江良翰身上掠过，至少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态度严肃地询问路咖，“是你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吗？”
“是我最先发现的尸体，”路咖深呼吸，“我出门的时候看到这些纸盒箱子觉得有些奇怪，只是当时没有留意。回来之后闻到了一些不太舒服的味道，担心是箱子里面有什么腐烂的东西，所以想将箱子清理到垃圾箱那边，结果刚拿起来几个箱子，就看到了尸体。”
“嗯，”石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走流程还是真的将路咖的话全都听了进去，“你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这些箱子的吗？”
“……住在101的潘爷爷。”路咖坦白，“我下楼的时候他有提醒我，说他在门口堆了一些箱子，让我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他在现场吗？”
“没有。”
这个回答似乎让石峰不太满意，他皱了下眉，视线在周围这些人身上扫过，然后径直推开堵在门口的人，直接来到了101房间的门口。
只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穿着一套陈旧中山装的潘爷爷就拄着拐杖站在门内，不待石峰开口询问，这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就点了点头，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中说出了一句话——
“没错，人是我杀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很卡文，唉，用了几天时间改了下大纲。
这是一个存在‘大反派’的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