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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香叶红(1 / 1)

第五十三章

醉酒后的宋凛又乖又软,像是被酒腌渍过得溏心巧克力,剥开,还未拆入腹中,就在唇齿间软化着流心。

顾灼吃着吃着,也跟着醉了几分,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征伐间的动作难免粗鲁了些,第二天下午醒来时,看着那旗袍上被扯断的一字云贝扣,只觉得心慌。

趁着宋凛还没醒,顾灼赶紧从行李箱中翻出针线将它补好,最后一针刚收好时,边厌的电话拨了进来。

顾灼用打火机融好线尾,取下手指上的顶针,接通电话。

边厌的声音传来:“栗娟她弟今天回来,恐怕没时间带你们去了,但那边她已经提前,和负责人沟通好,地址和时间,负责人的联系方式我都发给你了,你带着宋凛直接去就行。”

听着边厌这话,顾灼才猛然想起他这次来北城最重要的一件事,他急忙道了谢,而后打开消息界面去看边厌发过来的消息。

但令顾灼意外的是,除了上述信息外,边厌还给他发来了一串数字,分别表明了肩宽、手长腰围等。

看着那些数字,顾灼趣意十足地扬了扬眉,他意味深长地问道:“这些是什么?38.1、90、65.2…”

边厌轻咳了一声打断,他清了清嗓:“你不是昨天说给你具体尺寸就可以做吗,我..在你这儿订做件。你看看量这些够了没。”

边厌说这话时,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刻意降低的示好,顾灼听着舒坦,心下那点儿打趣的坏心思也就没道出口。

顾灼扫了一眼他发过来的尺寸,回道:“还差个臀围。”

“臀围?臀围怎么量?”边厌问道。

顾灼取了条毛巾走向浴室,打湿道:“就拿软尺压着臀尖一圈就行。”

这话刚说完,顾灼又急速补充道:“一定要是臀尖,不然不准。”

“好,我知道了,你稍等一会儿。”边厌回道。

听着边厌的回话,顾灼本来想回句不急,让他慢慢来,但还没等他将话说出口,电话那边便传来一声抱怨的闷哼。

池殊沙哑迷糊的声音响起,细听还带了几分撒娇:“我累,别来了行不行…我真的累…我晚上还有晚自习呢…”

“我知道,没来,你睡,我就摸摸,给你揉揉。”

边厌的声音伴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那语调和语气,是顾灼从未听过的服软与温柔。

顾灼听着,是即惊愕又有些恶寒,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就边厌那副冷冰冰、硬邦邦的模样,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顾灼抖了一机灵,赶紧将手机放远了点儿。

过了一阵儿,正当顾灼给褶皱压平时,边厌嘀咕的声音传来:“我一柞长27.6…乘以3.5…27.6乘以3.5…96.6。嗯对,顾灼,臀围是96.6,我给你发过去了。”

边厌这量尺寸的方法,简直是让顾灼大开眼界,他有些无语:“不是边厌,你别告诉我,你所有的尺寸都是这么用手量的。”

电话那头的边厌像是有些心虚,低声啊了一下做为回应。

顾灼用热毛巾捂着褶皱处,取了瓶矿泉水压着:“你这真是…算了,我懒得说了。不过我先和你说明白,你这肯定量的不准,到时候做出来哪里紧了,哪里空了,你可别怪我,钱我也肯定不会给你退。”

“我量得准,”听着顾灼的话,边厌笃定道,“你就按照这个尺寸做。”

边厌都这么说了,顾灼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多费口舌也没用,他应了声行,然后便给边厌发了几个装满设计素材的pdf。

顾灼将矿泉水瓶和热毛巾取下,边抻着衣料,边说道:“你先看几个模板,有什么喜欢的样式就记下,等我回南城后再和你敲定款式和细节。”

边厌应了声好,而后问道定金的事。顾灼这边是要等全部敲定后再付的定金,但他提前给边厌报了个基础价,好让他心里有个数。

虽说两人认识很久了,彼此伴侣间也是同学,但无论什么关系,一旦涉及到金钱方面的事,还是算清楚说清楚的好。

这个道理边厌懂,顾灼也懂。

两人间没什么好多聊的,顾灼给边厌交代了几句看pdf时要注意的事项后,便挂了电话。他去浴室里寻了吹风机,开着低温档将旗袍吹干,出来后才刚把旗袍挂好,便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呼喊。

顾灼急忙诶了一声,而后便倒了杯温水走过去,他替宋凛朝后捋了捋头发。

宋凛接过水喝了一大口,他喝水时,眼神还是迷离的,一副未完全清醒的模样,但喝着喝着,他不知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朦胧的双眼突然瞪大,下一秒便猛呛了口水。

其实光看宋凛这样儿,顾灼便知他想到了什么,他觉得好笑,抽了纸递过去,调侃道:“你这挺好,醉酒不断片。”

其实顾灼这话只说对了一半,宋凛这不止是喝醉不断片,反而,他醉酒后的那些场景会在记忆中越发鲜明深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如今清醒的宋凛,才会被昨晚的自己给臊到觉得无颜见人。

他已经不想去计较顾灼昨晚骗他翻来覆去的场景了,因为光是他和池殊俩个人,跟对难兄难弟一样双双抱头痛哭的记忆,就够让他把自己埋进被单间再也不想睁眼。

宋凛这三十六年来,一直规规矩矩的,从来没这么失态、众人性死亡过,一时间,他都不知该怎么办。

但好在顾灼闹了他一下后,就没再继续,他搂着宋凛,温柔地啄了一下唇:“行了,不闹你了,酒醒了吗?头有不舒服吗?”

唇上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宋凛那些臊意减退,他深吸了几口气作为缓冲,摇头道:“没有不舒服。”

听着宋凛这话,顾灼放了心,他给宋凛拿了件浴袍:“那行,那我先去叫点东西吃,你洗漱一下,等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要出去?”宋凛将浴袍接过,毫不避讳地掀开被子,直接穿上,“去哪儿?”

顾灼没有回答,而是冲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秘密。你跟着我走就行了。”

既然顾灼说是秘密,宋凛也自觉地不再多问,放心地将行程都交给他。

宋凛拿着衣服去了浴室,一切弄好后才出来和顾灼吃饭。时间走的不紧不慢,但宋凛已然习惯顾灼的陪伴,习惯身旁的床位被炙热填满,习惯每天清晨醒来后被单间令人脸红心跳的气味,更习惯于在生活的每处细节中的双人份。

顾灼也很懂宋凛,餐食是清淡偏咸的,桌上的鲜花是浓艳娇嫩的,充满仪式感的音乐也是轻快舒缓的,生活中每一处都体现着对宋凛的上心与珍视。

明明确定关系才两个月不到,两人间却像生活了十几年的伴侣般,一举一动都很自然且舒服。

吃完餐食后,顾灼很自然地就起身将餐盒收拾好,监督着宋凛吃药后便带着他出了酒店,前往边厌发来的地址。

三月的北城正逢最为潮湿的时节,再加上昨晚下了一夜的细雨,就连计程车的车壁上都蒙着一层细细的水珠。

宋凛向来讨厌这样的潮湿,他甚至觉得皮椅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有些焦虑的不适。

顾灼心细地察觉到,他摸了摸宋凛的后颈,放柔语气问道:“怎么了,是药效的副作用上来了吗?”

“可能是,”宋凛有些不太确定,“突然就好烦,心慌。”

听着他这么说,顾灼立即紧张起来,但他面上依旧沉稳,他将宋凛拦进怀中,低头亲了亲发旋:“别慌别慌,闭眼深呼吸,慢慢想想为什么烦。”

其实按照道理来说,宋凛这药吃了有快两周了,适应期应该早就过了,但不知是今天的天气,还是因为这潮湿的环境,竟让他开始出现了些药效后的副作用反应。

情绪和反应都来的突然。

宋凛伸手将顾灼的衣链拉开,整个人半栽进他怀中,紧紧地圈着他的腰。

没了厚重棉衣的隔阂,温度和气味都更加真实,它们组成一堵堵高墙,将宋凛圈进这温暖安心的舒缓地。

顾灼比药物更有效。

宋凛渐渐被安抚,他跟着顾灼的轻拍梳理了思绪,回道:“这个环境让我很烦。我很讨厌这种潮湿的环境,黏糊糊的,感觉整个人像是在沼泽中溺死。”

抑郁症病人情绪起伏时,感官、思想往往也跟着起伏,在很大一定程度上会比平时更加敏感,就像是电影超体的女主角一样,突然的感知超群。

感知促成想法,因此,在此时,他们脑中会出现在常人看来非常奇怪、难以理解的想法。

这时请别把他们当做疯子对待,换一个角度,天才也是这般。

他们是陨落人间的天才。

顾灼顺着宋凛的话环视了一圈周围,准确地扑捉到了那些令他不安、烦躁的因素,他弯下腰伸手穿过宋凛的膝盖窝,将他抱在腿上,然后用衣服将他裹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他与这个环境隔绝开来。

此时的宋凛也再没顾及什么旁人的眼光,安安静静地在顾灼怀中待了一会儿,突然,他出声道:“开一下窗,我想吹风,我想让风把我吹干。”

“好,”顾灼先是答应,但随即他拍了拍宋凛的背,用着商量的语气说道,“开一半行吗?别感冒了,最近有流感。”

宋凛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应了声好,俩人一路上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下车后才分开。

方才在车上的时候,宋凛小眯了一会儿,现下醒来,又脱离了那种潮湿的环境,情绪已然在逐渐平复。

宋凛回想着方才的种种,心里有些烦躁,他拽着顾灼的手,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我刚才真的是太烦了,它突然就那样了,我…”

“没关系的bb,你说什么对不起啊,”顾灼伸手抱住他,“不用觉得愧疚,也别怕我觉得烦,我不会觉得烦的。相反,你一不舒服就和我说了,来找我,会让我觉得你需要我,你依赖我,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很好。”

顾灼的话语准确无误地戳中了宋凛心中的那些不安,像是注入了一针温暖的舒缓剂,将所有的坏情绪都给安抚好。

宋凛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幸运过,他有些想哭,他伸手回抱住顾灼,轻声说了句谢谢。

“谢什么,能被你需要我很开心。”顾灼安抚道。

顾灼的语气虽然轻松,但他心里却是紧张担忧,他观察着宋凛的状态,想了会儿后才试探性地问道:“我看天气预报说等会儿有雨要下,我们没带伞,要不还是先回去改天再来吧。”

“不了,就算下雨也没关系,我刚才下车的时候看到对面有家士多店,到时候可以去买一把。”宋凛说道,“没关系,你让我抱一下,很快就好。”

很多话不用明说,俩人就都能懂。

宋凛在顾灼怀中待了一会儿才将情绪整理好,他从怀抱里出来,替顾灼整理好衣服,没多说什么,只是伸手与他十指紧扣。

感受着手心里的温度,顾灼也知道宋凛恢复好了,他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顾灼冲宋凛笑了笑,然后便带着他走向对面的小区中,这个小区的楼房都还是上个世纪的青灰墙,看起来有些老旧,也没有什么门卫,可以直接进去。

顾灼带着宋凛走到边厌发的定位处,是社区活动中心。

宋凛站在水泥铸的乒乓球桌旁,听着顾灼打电话,电话那头是位女士,嗓门有些大,带着北城方言的口音。

不消一会儿,那大嗓门便直接、真实地炸在耳边。

“诶!顾先生是吧!”

宋凛被吓了一跳,他顺声望去,是位烫着红色羊毛卷的女士。

顾灼收了手机与她打招呼:“秦蔓女士是吗?你好我是顾灼,这位是我爱人,宋凛。”

对于顾灼的话语,秦蔓脸上没有任何惊讶之色,她的视线在两人间转了一圈,笑着说了句真般配。

宋凛冲她笑了笑:“你好,我是宋凛。”

“诶诶,你好你好,”秦蔓回握了一下,她紧了紧围巾,说道,“在这边台球室,诶对了,栗娟还没和我说你们这是什么情况,是长期参与,还是就是临时过来感受了解一下?”

顾灼牵着宋凛跟上:“临时过来感受了解一下,我们这也是第一次。”

“哦,那是得先了解一下,”秦蔓说,她回头冲两人笑了笑,安抚道,“别担心,我们小组的人都是善良的,不坏,你们可以放心聊。”

话说到这里,刚好就走到了台球室,秦蔓替他们把门打开,将两人迎了进去。

这间台球室很大,但台球桌却只占据了窗边的一隅,上面布落的灰尘表明着它已经许久没被人使用过。

剩下的空地已经被人打扫过,中间摆放着一张小圆桌,桌旁坐满了人。

宋凛一进去便收到了众人的注目礼,因为职业的缘故,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好奇。

秦蔓将两人引至空位,替他们倒好水才介绍道:“这两位是第一次,过来了解的,虽说是临时的,但我希望大家都用对待正式成员的态度。”

秦蔓在这中应该是挺有号召力的,她一出口,宋凛能明显察觉到那些眼神中的疏离防备在减少。

其实都到这里了,宋凛也基本能猜出这是个什么小组了,他侧身靠近顾灼,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会想到带我来参加互助会的?”

听着宋凛的话,顾灼在底下握紧了他的手,偏头认真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你没有不正常,你不是怪物。”

手心的炙热沿着筋脉一路烧到心房,宋凛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发病时的,随便一句胡言乱语竟能让顾灼记这么深。

宋凛顿时有些鼻酸,他撇开脸缓了缓,待情绪稍微平复了些才回道:“其实…我以前在国外有参加过这种,只不过不是关于女装的,是有关抗抑的,但对我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这种互助小组在国外非常常见,什么戒毒、戒酒、治愈战后创伤应激等等,宋凛在知道后,也曾寄希望于此,不说得到解脱,但求能够得到舒缓。

但最后结果显示,都没用。

听着宋凛忽然低下去的声音,顾灼的心揪疼了一下,原来,他的宋首席,一直都在尝试着救自己。

顾灼越发将宋凛的手握紧:“没关系,不一定要有用,我们就当是一次比较新奇的体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宋凛回握着应了声好。

秦蔓将暖气调高了些,努力将环境弄得舒适些,她环顾了一圈,确认无误后,双手一合:“好的,大家好,我是本次‘认知自我互助小组’的负责人,秦蔓。虽然你们其中有些人对我已经很熟悉了,但我还是要正式地自我介绍一下。”

她这一打趣,将气氛缓和了不少,原本有几人紧绷着,现在已然放松不少。

对于这一成效,秦蔓显然很满意,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在这里,你们可以不必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有个称呼就行,但是对于心中顾虑忧愁等还请毫无保留地道出,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帮助你。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因为有新人的加入,所以我们这次就不按照原来的来了,选个老成员打头。”

说到这儿,秦蔓的视线在室内众人里环视了一圈,而后便落到宋凛对面的那位扎着武士头的男士身上。

“牧哥,你来?”秦蔓询问道。

被点到的牧哥也没丝毫扭捏,性格如同长相般爽快,他应了声行,而后便咬着衣领拉拉链,将羽绒服一脱,露出身上大片的纹身。

那纹身不同于平常所见,这是如同蛇鳞一般遍布了牧哥的整个上半身,乍一看还有些恐怖。

席中有些许人被吓到了,但他们都忍着没发出惊叫。

牧哥显然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冲众人笑了笑,将衣服穿上:“都被吓到了吧,别怕,这就蛇鳞纹身,不是什么皮肤疾病。我吧,其实从很小,大概记事起,就开始幻想自己是条蟒蛇,或者这么来说,我觉得自己就应该是条蟒蛇,我会找视频去模仿它们的行为、动作,当然不会像它们一样吃生肉,到后来成年了,自己有经济能力了,就去纹身店找人做这种纹身。先开始吧,只是在手臂内侧纹一小片,过过瘾…但是到后来,一片不能满足我,两片、三片…到现在的全身。”

说到这里,牧哥的眉眼跟着语气一同低落下去:“但随即攻击也来了,朋友家人都说我脑子有病,要我赶紧去洗了,呵,但我不啊,我觉得很帅、很棒,看着它们一片片扎进我皮肤里,我觉得我的身体才是完整的,我整个人才是完整的。”

“但是..这对工作和生活的影响应该很大吧。”这时候有人问道。

牧哥思索了会儿,回道:“生活的话,性生活吧,时常会把别人吓到,话说回来我都禁欲好几年了。工作的话,却是是会有影响,不过是好的,因为纹这个我彻底认清了自己,也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拿了积蓄开了家养蛇店,近几年发展的挺好。所以总的来说,影响不大。”

这话刚说完,牧哥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响指:“所以说,做自己就是最吊的。”

听着牧哥说的话,众人像是受到了鼓舞,眼神中纷纷亮起微光。

但就在这时,秦蔓却突然开口问道:“那你这次是为什么来呢?”

此问一出,众人像是才猛然回过神般,意识到这是场互助会,大家都是带着需要帮助的问题来的。

果不其然,牧哥的自信逐渐消散,他眉眼耷拉下去,语气也跟着低沉:“我最近遇到了一个人,他对我的纹身很厌恶、很恶心,我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以及一直以来我的坚信。这样做真的对吗,我们是一个社会性的物种,归根到底,我们是需要融入社会的,这样的独特,真的是坚持的自我吗?”

听着牧哥的话,方才被激起的光亮,肉眼可见地在众人眼中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这个问题的沉思。

就算有着暖气,也温暖不了众人逐渐低落的状态。

但就在这时,一向沉默着的宋凛却突然开了口,他的视线笔直地射向牧哥,语气坚定道:“我们人类是一个社会性的物种没错,我们也确实是需要融入社会,但别忘了,我们现如今的时代,是过往中是最好的时代,我们所生存的社会,也是包容性最强的社会,你所看到的不包容、厌恶只是一个层面,而那些包容的,理解的层面则需要你坚持才能达到。就好比,如果你不坚持着纹满,你又怎么会来参加互助会,来遇到我们这些能够理解包容的人呢?”

宋凛说这话时,直接拿出了他在国际翻译场上的气势,笔挺着腰杆,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每一根头发丝儿都像是在发着光。

没等牧哥说话,宋凛又紧跟说道:“至于你说的你遇到的那个人,相信我,他并不值得你对自己一直所坚信的东西产生怀疑,你的纹身,看到了会觉得惊愕,甚至会害怕都是正常的,但是如果是厌恶、恶心,那么他并没有那么爱你,你也没有必要再纠结于此。”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能让人理解的事情了,但是在爱情中,理解是最基础的,如果连理解接纳都做不到,那也正好说明了,对方不合适、不值得。

宋凛说完后,众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牧哥一个拍桌,才将思绪给拉回来。

牧哥冲着宋凛竖起了个大拇指,又敬了个哨礼:“谢了。”

宋凛冲他鼓励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正当他准备退身靠回椅背时,却被秦蔓喊住。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接下来就轮到你了,行吗?”秦蔓笑道。

秦蔓这话刚说完,宋凛便察觉到十几双眼的视线齐刷刷地朝自己射来,他忽地紧张起来,抓紧顾灼的手,慌乱的不知所措。

顾灼伸手在桌底轻拍着进行安抚,压低声音在耳边说道:“没事没事,你就当随意闲谈,他们都不认识你,大家聊过就忘了,再说了,我在呢,我在呢,别怕别怕。”

安抚的话语随着触碰一下下揉在心间,宋凛突起的情绪被舒缓,他慢慢地吸着气,脑中不停地在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劝别人挺有一套的,但真到自己身上了,还是死结一团。

宋凛知道顾灼在帮自己逐渐踏出那一步,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症结就在这里,无法言说的秘密,隐藏着羞于见人。

但不该再这样了,顾灼来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在带着自己变好,他在爱自己。

只是需要一点勇气。

宋凛偏头深深地看了顾灼一眼,正好对上他鼓励支持的视线,他动了动嘴,无声说了句我在。

禁锢压抑宋凛多年的枷锁便在这一声我在中,崩塌消弭。

宋凛握着顾灼的手,转头,看向众人说道:“我叫宋凛,你们想怎么称呼我都行。我吧,性别男,但是喜欢穿女装,我记得比较清楚,是在初二的时候,在学校的元旦晚会上,我班上编了一场暗黑.童话的戏剧,那是我第一次穿女装,是红皇后的装扮,从那以后就像是天赋觉醒般,一发不可收拾。”

“但我又,很害怕,怕别人异样的视线,怕那些恶毒的攻击话语,怕父母失望厌恶的眼神,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是压抑着,偷偷摸摸的,以至于,时间长了,我的心理出了问题,我开始厌恶自己,觉得自己是不正常的,是个怪物。”

说到这里,宋凛低沉的语调忽地一转,他抬腕,将与顾灼十指紧扣的双手放到桌上:“但很幸运,我遇到了我爱人,他接纳了我,给我做旗袍,安抚我忽起忽落的情绪,带我来参加互助会,帮我走出来,告诉我,我是正常的,我不是怪物。他说得对,我是正常的,这就是本来的我,没什么好隐藏压抑的。”

“所以,做自己吧,做自己就是最吊的,不要担心会没人来爱你,相信我,一定会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有关抑郁、互助等内容都依据情节以及经历而定,如有不同,还望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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