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23岁的夏天,哥哥再也没办法迎来秋天。
在你16岁的夏天,你差点再也见不到秋天了。
在你6岁的夏天,你告诉哥哥,“秋”。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的16岁,那个夏季有什么是你遗忘的——
*
嘈杂声,数不尽的喘息声,扭曲的话语,纷杂的信息素,还有刺眼的日光。
16岁的夏天,你和哥哥因为意外而被冲散。
仿佛是命运的玩笑,你在这个时刻遭遇了发情期,突如其来的虚脱让你差点站不直身体,但这不是最主要的,还有争先恐后钻入你感官的信息素,都带着暴虐的侵占性,与此同时,你看到许多人的神情不约而同变地狂热且狰狞,他们的视点都投向了你。
你好像成为了触手可得的猎物。
眨眼间,他们成为了没有理智的野兽,疯狂地朝你扑来,又为了争夺这唯一的“食物”而大打出手。
信息素、数不清的信息素,像是虫子钻进你的腺体,强迫你承受那么疯狂而扭曲的欲望,令你作呕。
你痛恨这可恶的发情期,又从内心深处感到怜悯,这个世界的运转机制是多么地畸形,正是因为在光明中成长,你才会为此而悲叹。
在将一个试图扑向你的alpha狠狠踹翻在地上后,发情期带来的副作用使你的身体晃荡了一下,下一秒,又有获胜者从野兽中挣脱出来,垂涎的目光像一匹在荒漠中行走数日的独狼,他屈服于自己的欲望,向你伸出了手——
「逃跑吧。」
隐隐约约有个声音这样说道,它哄然大笑,肆意又讥讽。更可悲的是,在报警过后的你只能选择逃跑,你没有办法用武力战胜他们,也无法说服自己暂先屈服于他们。
好弱。
好弱。
你第一次深刻地感觉到自己不够强大的事实。
这个世界是畸形的,正是如此,更应该去改变它。
为什么在16岁的时候会登上全息机甲游戏?即使被迫遗忘那糟糕的事情,你的潜意识还是种下了「要变得更加强大」的信念。
这是一个荒唐的故事。
既不漫长,也不可笑。
血液晕开了,很红,艳丽的色彩烫得你大脑空白。
你以为不会结束在这里,你以为故事还很长。
你自以为是的冷漠被瞬间瓦解。
仿佛从一场梦境抽身而出,仿佛才将注意力放到面前,他身上逐渐蔓延开来的血迹让你心慌,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好像有什么绝望的藤草从尾椎骨穿破而出,让你不由地挛缩起来。
呕吐的欲望从胃里如海啸般翻腾至咽喉。
你们相处的点滴如电影画面快速地在脑海里重现,紧紧抱紧你回避他人目光和争夺的时候,他额间的汗水曾滴落在你的眼角,那时候,你努力地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他抿紧的嘴唇,与他知道你分化为omega时的表情无不同,明明只隔了不到一个月,他的脸庞却比当时更为冰冷锋利,好像有什么促使他更加强大。
你们紧贴的肌肤交织着夏日的闷热汗液,你听得到他的心跳声,听得见那些人在大喊,喊些不切实际的话,喊些不堪入耳的话,然而最响的,却是哥哥的心跳声。
“哥哥...”
你颤抖着手指,小心翼翼地摁在他的颈边,企图获得那跳跃的脉动,体温还没消散,当你的指腹摁上他的肌肤时,甚至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没有生机,没有脉动。
好平静。
你的大脑凝固了,思维错乱。
你想:心脏起搏器会有用吗?
没用的。
他是被你杀死的。
他的心脏一定被子弹震碎了。
没有人会比你更清楚,那把炝的威力。
当你回过神时,你已经抱紧了他,泪水滴落在他的眼帘上,缓缓滑落下来,好似那泪水如他所出,你看那滩水渍从他微微上扬的眼角蜿蜒流淌至精致的下颚线,美得像一幅画。
面对现实吧。
仿佛有道声音在你耳边响起,震得你大脑空白,一如那个时刻,当时的你不够强大,现在的你依旧如此。
你的感性还停留在哥哥身上,然而大脑的理性开始觉醒了,它唤着你赶紧逃跑,赶紧查看周围的情况,赶紧联络逃走的人、赶紧...有许多事情需要你来做。
那道声音再一次地回荡在你耳边,这次它说:赶紧,赶紧,逃跑,赶紧,抛下他。
「逃跑吧。」
你的手还在颤抖,在失神望着艾布纳数十秒后,你遏制自己想要将一切抛却的欲望,缓慢地将他放下来。
现在,还不是你软弱的时刻。
你擦掉泪水,想要拿起镭射枪,然而手指不断颤动着,连最基本的握紧手柄都无法做到,腹部的伤口似乎因为你的动作裂开了,无法感觉到痛楚的你只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下一刻,你镇定下来了。
有细微的声音传入耳里,是脚步声。你不知道来者何意,是同盟,还是敌人?你只知道你必须拿起武器,然后对准对方——
……
手指即将扣动板手时,你停住了。
雨…秋?
你错愕地看着对方举起双手悠闲地走近,最终在相当恰当的距离停下,他笑眯眯的,如身处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宴会,带着来自顶流世家的优雅与贵气。
然而让你停住动作的并非因为他是你认识的人,也并非他通神的气派,而是来源他肩上的徽章。
他穿着军服,在贵气中添增了一分肃杀之气,令人更难以忘怀的是在他右肩上挂着的两个星标。
上校,比你大两个级别。
按理说,只有在重大战役中作出贡献或是在其他相关领域有功勋的人才会被授予这个职位,而你面前的男性明显年龄不大,这也不难看出他的背景有多深。
但这一切都不重要。
出现在战场上,只需要判断:
他是敌,还是友军?
你镇静地看着他,雾蓝色的双眼倒映着一切,连同那闪烁着金光的徽章也被没入蓝色之中,
有动静。
他咧嘴一笑,说:“恭喜你。”
你不动声色地握紧武器,手指虚虚按在扳机处,打算在他说出任何一点非友军的话语就立即处决。
天晓得你是多克制住自己才没直接开炝。
他怡然自得,像是欣赏一场上流社会举办的风雅宴会,惬意地观赏着这一切,视线扫过废墟、尸体,最终垂眼停在了你的身后。
“不开心吗?艾瑞塔?”他问,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充盈又诡异,你说不清是否是镭射灯的关系。
你冷漠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反问。
“你是谁?”
他似惊奇地睁大眼,紫罗兰色的眼睛像一颗足够美丽的冰冷宝石,艳丽中带着荒诞的冷漠,他笑起来,眼睛也顺势眯了起来,用手指指着自己后,说:
“你明明知道我啊。”
轻慢的声音如同粘稠甜蜜的蜂蜜,他又说:“无论如何,你都是认识我啊。”
你的脸色阴沉了下去,非常不客气地回: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沉吟了两秒,扬起了眉毛,抛出了答案。
“一方面当然是为了作出更强大的武器。”
一方面…?
他见你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笑吟吟地补充:
“另一方面,是为了囚禁你啊。”
大脑接受完所有信息后,你僵在了原地。
你想呕吐。
你想把泪水憋回去。
你开炝,果然看见激光线被隔绝在他前方半米处,仿佛有无形的屏障。
像解脱般地闭上眼,你咧开嘴,笑出了声。
哈哈,原来如此啊。
与此同时,一种隐秘又巨大的欢喜涌上了心头。
你把炝对准自己。
喃喃自语——
“让我...醒来吧。”
摁下,光刺目得令你眼睫颤抖,剧烈的疼痛来袭后,你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你意识到,这一切都是梦。
——太好了,你没有杀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