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来了。
光线透过眼皮,你模糊地感受到了红色。
你睁开眼睛,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洒落在他的金发,形成一圈淡淡的光辉,他转过身,碧绿的眼睛藏着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倒映着眼前的一切光景,
“......”
“......”
你和他相顾无言。
你低下头,陌生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右手虎口处仍然有制作武器时不小心被烧灼的痕迹,掌心和五指都长满了粗糙的茧子,和其他部位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脚步声越来越近,与此同时,熟悉的青草味也窜入你的鼻尖。
“艾瑞塔。”
他轻轻地唤了你一声,尾音很低,像是一条金鱼沉在池塘底。
你没有应,只是将目光落在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
进入研究所是真的,研究所被入侵也是真的,而现在,眼前的一切也是真的。
你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捂住了脸,闷闷地说:
“又被哥哥赢了一局啊。”
说罢,你侧过脸对上他的眼睛,面对他明显一片空白的神情,低声说:
“第二次了。”
第二次被救了。
艾布纳还愣着,嘴里无意义地发出语气词。
“诶..诶?。”
你看他这样,一股气不由地窜升,也不是生气,就是让你忍不住想打他。
“别这样。”
停顿了一下,你继续说道:
“这样我会怀疑我穿越回八年前的时候。”
八年前。
他想到了那个夏季,疼痛从胃部游走到心脏。
他沉默了许久,忽然抱住你,手臂圈得紧紧的。
肢体的突然接触并没有吓到你,只是稍微有些不适。
太久了,你们太久没有见面了。久到你对这拥抱感到一丝的疑惑,他的手落在你的背上,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服,让你想到流动的血液,也是同样的温度。
你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放开。微弱的啜泣声传入你耳边,你心想着:别吧,我都没哭呢。但还是放下了手,握紧了拳头,最终放在他的脊背上,突出的脊梁骨被手心正好压住,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有那么瘦吗?你已经忘记了上一回见面的场景,只隐约记得他的沉默不语,你静静地摩挲着他的背,试图抚慰他的心情。
他颤抖的声音几乎要将那三个字抖得七零八落。
“对不起。”
他说了好几遍,翻来覆去地说,来来回回地讲。
你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你是真的不太擅长安慰人,沉默了许久后,你生硬地转移话题。
“跟我讲讲吧。”
“讲讲那之后发生的一切。”
你的声音像是一阵风,轻柔地飘在空中。
他开始说话。
在研究所被入侵之后,你在反抗中失去了意识。
但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局,是海格设的局,是为了将他引出来。
你所做的梦境是仪器所造成的后果,他们妄图在你的记忆中搜索任何关于他的线索,这当然是违法的,但对他们来只是不痛不痒的做法。
虽然你是出名的天才制甲师,但在之前的计划都失败后...
你听到这,忍不住打断了他。
“之前的计划该不会是指他们吧。”
艾布纳听出你的意有所指,他点了点头,又想到这个角度你应该看不到,于是说道:
“是的,包括艾尔和...”
听到意料之中的人名,你翻了个白眼,表示一点也不想听他们执行的是什么任务。
艾布纳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将这部分略过去了。
你听着哥哥的话,思绪却渐渐地飘远,你想到学长,那枚戒指在日光下泛着银光,嘴角含着笑,睫毛却垂得很低很低,他眼里倒映着那枚戒指,就好像他的人生永远被禁锢在了婚姻里。在雪天中,你们的吻别将所有的离别含在嘴里,嘬糖果似的嘬着,品烈酒似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呷着,希望你永远开心,这句话终究淹没在吻里。
“...就在两天前,我们攻破了...”
你垂下眼睛,咬住下唇。
有一种火焰逐渐在你的红色心脏里燃烧蔓延,杂乱无章的想法像是电影画面一样迅速地在脑海里略过。
“哥哥,我也要加入。”
你感受到他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松开手,放开了你,不敢置信地看着你。
你深呼吸一口气,对上他的眼睛,严肃地说:
“我要加入你们。”
艾布纳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他站直,问:
“你是认真的吗?”
你点头,看到艾布纳晦暗不明的神情后,你认真地补充:
“并不是我狂妄自大,如果我加入了,我相信——”
“我也相信。”
他打断了你的话,没有在意你有些错愕的神情,他目光坚毅,比你表现得更相信你的加入能使革命军的战斗力更强大一分,而这一分,恰恰可能是胜利的原因。
“艾瑞塔,我相信你。”
“...”
你看着他,良久,展开了笑容。
“好。”
并没有说谢谢,你只是坚定得答应了下来——在这一刻,你的脑嗨里浮现的也并非是关于革命军的种种,很惭愧的,也并非是父母,如果他们知道你加入了革命军,一定会很伤心吧。他们只是想让你这一生能过得平安喜乐,在研究所当制甲师已经让他们日常担心受怕了,如果知道了你还反叛了...
你很卑劣地选择不去回想父母,而是别人。
那些潜移默化的、促使你加入革命军的大家。
哥哥、安迪、切莉、伯德学长、里奇......
切莉...
切莉这孩子,其实很爱美,又喜欢撒娇,却因为被区别对待而变得不擅长表达感情。
你第一次握她手的时候,她害羞得耳垂都发红了。
当她知道你是秋雨的时候,她激动地把你扑倒,眼睛很亮,特别像天上的星星。
还有斯蒂格,你知道他其实很喜欢吃甜品和手工的可爱东西,但他从来没去过甜品店,第一次去还是因为你硬拖着他去的。
他表现得很不自在,恨不得原地消失,还会因为猫咪的靠近而吓得几乎落荒而逃。
菲奥娜的双重人格,该说是双重人格吗?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女性的一面,而出现的男性alpha人格。
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真的太奇怪了。
在你原来的世界里,人的性别只分两种,然而就算是这样,性别歧视依旧存在。
在这里,性别分六种,性别歧视却更为严重,存在着鄙视链和性别高低,但大家好像习以为常了——太奇怪了。
直到艾布纳...哥哥建立了革命军,但起因是你,你让哥哥发觉到了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
那些你不经意透露出的信息、你所描绘的两性世界、那个混乱的夏天...这些都让艾布纳拥有全新的认知。
omega像是被困在囚笼里的金丝雀,就连去学校受教育的权利都要受限制。
beta就好像把“平庸”刻在了性别上,这种刻板印象连他们自己都认同了。
alpha看起来是最优越的性别,但他们不允许软弱、不允许失败。
这个奇怪的、混乱的世界。
六种性别并不奇怪,真正奇怪的是这个世界的沉默。
越是回想,你的目光越是沉静。
抬起头,你跟哥哥说:
“我们可以和他合作。”
“他只是为了夺权。”
“如果是这样,我们可以和他合作。”
他怔怔地看着你。
他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
“不可能。”
“我们之前也想过要合作,毕竟局势正乱...”
你微微一笑。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哥哥,我们可以扭转局势。”
一顿,你继续说:
“让他主动和我们交朋友。”
“就算只是...短暂的朋友。”
碧绿色的眼睛倒映着你的微笑。
胸有成组、坚定不移的笑容。
最后,你眯起了眼睛,笑容越发灿烂。
“还有,他对我做的事我可不会忘记。”
“是时候让他知道什么叫作找死了。”
*
他小时候总有一种错觉,一种疑惑。
为什么你总是表现得云淡风轻?
好像你与这个世界有一层隔阂,所有人都只能在遥远得彼岸看到你模糊的身影。
等你们都褪去稚嫩的面孔,成长到能独立一面的大人时,他想:这就是你啊。
你对这个世界的一切,带着局外人的冷漠。
然后,就在这一天,你跟他说:我要加入。
就好像——
你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
*
叛逆的omega。
一开始,他们是这样称呼你的。
后来,第三年。
他们喊你:革命军的那位。
再后来,第五年。
他们说:艾瑞塔。
最后,新闻写:叛逆的omega?不,是艾瑞塔。
配图是你站在演讲台上,神采飞扬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很仓促的结局但是是我最理想的结局
革命伴随着残酷和血液。
而平权运动也不外乎如此。
温和的平权运动能潜移默化,但激进的平权运动才能深入人心。(个人观点
所以虽然很想写十年啥的就能被接受,但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然后cp方面...如果能和一个人志同道合、陪伴那么久,其实说不说明也无关紧要吧(疯狂暗示
最后。。。很抱歉我咕咕咕了那么久(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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