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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优城(二十)(1 / 1)

白衣道人抬眼一扫,似交代众修,似答斜玉所说,又更似自言自语:“我愿相信,人性本善。”

话音未落,满殿灯火失了支持,倏而寂灭,韩世堂眼前一黑,却迟迟不舍得闭眼,万物于他眼中渐渐显出轮廓,众修皆在,单单少了白衣道人。

黑压压一片的妖人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此地不宜久留,韩世堂反应很快,他爬起身向众修一招手:“愣着作甚,还不快走?”

众修如梦方醒,怔怔望了韩世堂一眼,才手忙脚乱地向殿外涌去。

韩世堂蹲下身将庄昭架到背上,一个锦囊从庄昭腰间滑落,默默坠地。

韩世堂并未留意此物,他调整好姿势后,便跟上人流,最后一个出了殿去。

黑暗中,一只苍白的手捡起那只锦囊,拉开,从其中取出一张边角磨得起毛的字条,字条染了点点猩红,那是庄昭的血。

此去白云,师尊勿念;待某阳春,幽篁再见。

红衣女子的目光落在“白云”二字之上久久未离,其实,她最在意的本该是“幽篁”二字,可仙脉尽毁之后,她便不再记得那些往事,她只知道,她要为斜玉效力。

为斜玉效力,便是与修仙界为敌。

闹剧落幕,大殿重归于寂,四面墙上的人脸扭曲着嘴角,桀桀怪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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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驾车走了十几日,远处已可见模糊山峦。

车走比人走得快上许多,也轻松许多,司华弦叼着一片不知从哪里薅来的草叶,斜斜倚在车厢边缘,透过车帘一闪一闪的缝隙,望着谢存出神。

自从前些日子她从辕座一侧跌落,险些滚到车轮底下去以后,谢存便勒令禁止她再探头出来。

不得不说,谢存严肃起来还是挺吓人的,纵使恣意妄为如司华弦,在倚棠君面前,也不得不乖乖听话。

日头稍偏,从某个角度瞧去,金灿灿的阳光近乎雪白极晃人眼,正是将晚不晚之时。

马车驶离一道关墙,即将进入茂林。

谢存牵了牵手中缰绳,骏马的步伐稍稍缓了下来,他一侧头,一句话刚刚滑至嘴边尚未及出口,就听司华弦一句:“继续走吧,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进下一道关。”

谢存轻笑,抬头一望日影:“好。”

扬鞭打马,一片繁茂枝叶擦过车顶,发出“扑簌簌”一阵轻响,阴凉骤至。

司华弦眼前一暗,她吐掉嘴边叼的草叶,翻身抱手坐起,用靴跟勾来藏剑的画卷——这里偏僻荒凉,她怕出事。

马车愈向林中走,头顶交叠的枝丫便愈密,得以漏下的阳光便愈少,渐渐地,连昼夜时辰都辨别不清。

司华弦隐隐觉得不对,虽见不到太阳,但她还是能大致估算出进入茂林的时间的,如今走了这么长时间竟还未走穿茂林,这大大超出她的预估。

沉吟一番,司华弦卷起门帘对谢存道:“师兄,换我来驾车吧。”

谢存也察觉到了不妥,自然不肯。司华弦有些心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便直接上了手:她翻手甩出一道银光紧紧缠住缰绳,手腕一抬同时长吁一声,骏马登时一抬前蹄,堪堪定在原地。

谢存失了修为,很难察觉到司华弦所察觉到的东西,但他一瞧司华弦动了法术,便也明了眼下这事,恐怕是如今的他无法解决的。

念及此,谢存二话不说,翻身下车给司华弦让了位置。

司华弦有些复杂地看着谢存,她打心底不想提及修为法术云云,她怕谢存伤心,可如今,她也是没有旁的办法了。

司华弦与谢存二人快速交换好位置,谢存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为何?”

“这林子里有东西。”

司华弦低低回了一句,手扬细鞭催马快行,鞭声马蹄声夹杂在一起,在茂林之间反复回荡。

前首骏马被抽得发懵,先前几日它哪里挨过这种毒打,一时吃痛,只得一面哀嚎,一面撒开四蹄向前狂奔。

林间枯枝纷杂道路不平,司华弦坐在辕座上被颠得七荤八素,多次脱离座椅又极速下降,她有些头晕,但心里疯狂钻出的一股不详之感逼得她无比清醒,她努力睁大双眼,直直盯着正前方。

自琅山一战过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到妖气了,眼下,那般噬骨钻心的味道却再次席卷而来。

数量还不少……

司华弦皱了皱鼻子,目光向上一扫,无意间瞥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东西。

一片血红衣角迅速从稍高的枝头掠过。

“吁!”这一声,司华弦几乎是尖叫出来的,她奋力一拉缰绳,高头大马登时猛睁双眼、定住四蹄,一个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扯着缰绳的司华弦险些被它带离辕座,她用靴跟勾住连接马与车的木杆,腰部以上皆狠狠地被甩了一遭。

前方传来“哗啦”一阵响,司华弦努力压下想吐的念头,强忍着腹部的剧痛抬头,只见硕大的一个树冠正正砸在路上,虽值盛夏,那树却是枯的,一根根细枝就如小刀一般,涂满了宝蓝色的不明黏液。

若是方才未及时勒住马……司华弦眼皮直跳,稍向旁侧一瞧,便瞧见了此劫的罪魁祸首——盛晔。

盛晔依旧一袭火红盛装,站在阴暗的墨绿树林里,画面略显诡异。

司华弦重重呼出几口气,额间碎发被她呼出的气息扑起,与此同时,车厢内传来谢存急急的一声:“华弦?”

司华弦舔了下后槽牙,一把抽出画中剑:“谢存,不要出来!”

说着,就翻身下马迎战。

她才向盛晔迈了一步,就有数十妖人从天而降。

此战与往常不同,原来的司华弦孑然一身,战至酣时,甚至能享受交锋带来的乐趣;可如今,她还惦记着谢存。

盛晔是个棘手的大问题,她不想让谢存看到盛晔,她不想让他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往事,更不想让他为难。

谢存格外地听司华弦的话,她叫他不要出来,他果真就一板一眼地藏在马车里,连目光都不乱瞟,只定定望着自己的膝头,两只修长好看的手覆在其上,暗中使劲到骨节发白。

牵车的马挣扎几番终于爬起,不意瞧见这片血雨腥风,一点妖血溅到它的鬃毛之上,顺着细腻油亮的长毛慢慢下滑。

这纯粹的生灵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登时四腿一挺,顶着满头的妖血愣在当场。

好巧不巧,包围圈内忽有一妖人被打飞,重重落在骏马的蹄边,激起一片碎叶轻尘。

这下骏马彻底受了惊,它四蹄乱跳,鼻孔大张,不断呼出滚烫的空气,竟是转身要逃。

密切关注马车的司华弦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她四下一扫,足尖轻点,两脚踹上妖人的腹部,手持长剑拨开对面妖人的利爪,借力起身,踩着众妖的肩膀赶到几欲出逃的骏马旁,一剑砍断了车马相连的横杆,被惊马带出一段路的车厢向前滑了一段,终于停下。

而那马,早已点着四蹄跃进密林中再找不见了。

司华弦背倚车厢,努力将它往安全处一推,翻手起势再与群妖战成一团。这波妖人数量并不算多,司华弦很快就成为了场中站立的唯一一人,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面上斜飞着一道发黑的血迹,她望向安安静静的车厢,一点笑意冲破层叠疲惫。

这笑那么明媚好看,像极了白骨堆中盛放而出的一枝血红色的玫瑰。

盛晔在混战开始之时便不见了踪影,司华弦担心她会躲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召来更多的妖人,稍缓了口气便亦步亦趋地走向马车,想接谢存金蝉脱壳。

果不其然,当她抬手欲掀开车帘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扑簌”之声,听动静,这次的数量远不是她那点花拳绣腿能解决的。

快撤!

司华弦一把挑开车帘,向里边伸手:“谢存!跟我走!”

莫名有一副抢亲的架势。

谢存虽没了修为,身法却还好,闻言立刻牵住司华弦的手,二人一道向茂林外狂奔。

听着背后追来的刀剑之声,司华弦紧张到极致,忽而打心底涌出一股近乎疯狂的快意,唇角一绷,很想笑。

她侧眼瞧谢存,极不合时宜地贫嘴道:“师兄,呼……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

“闭嘴,小心岔气。”谢存边跑边回,气息稳得吓人。

司华弦兀自忍了一阵,还是有些想笑,便没有再忍下去,夜幕降临,漆黑的林间到处回荡着她不要命一般的笑声,伴着叶片窸窣,激出一阵一阵细小空灵又无从躲闪的回音。

还……怪悚妖的。

跑在最前首的妖人闻声收了收脚步,默默怀疑了一下司华弦那修仙的近些年来吃不吃妖,后方赶上来的同伴猛地伸手一推,破口大骂:“追啊!傻了?”

就这么你追我赶,司华弦与谢存二人很快冲出茂林,来到某面通天高的关墙下。

天色已晚,关墙已落锁。

司华弦松开与谢存相牵的手,悠悠扫了一眼来路,两手快速结印,雪亮修为溅得满地都是,贴着城门边缘缓缓流成一道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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