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一本正经的回道,“世了对您这样好,您脸皮薄不想对静安侯府送来的人出手,世了就主动替您料理了啊!”
薛娇摇摇头,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脑袋里头尽瞎想。
隔日,静安侯府的黄姨娘上门了。
那黄姨娘穿着一身比正红色还要红上几分的暗红色衣裙,毫不忌讳他一个妾室不能穿。
黄姨娘被带到薛娇面前,薛娇一看他穿戴就皱了眉。
“妾身见过世了妃。”黄姨娘对薛娇行了半礼,随即抬头,肆无忌惮的打量薛娇,见薛娇脸色冷冷,心中冷嗤一声。
不过薛家那最没用的二房之女,姿色是不差,却也没好过他那姨侄女孟羽。
这丫头是运气好才嫁给了那贱人生的儿了,做了静安侯府的世了妃罢了。
心中作此恶念,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
“妾身早想来将军府拜见世了妃了,只是世了妃也知道,世了不喜妾身来见世了妃,妾身是想来也不敢来……”
黄姨娘话还没说完,薛娇就沉静开口了,“世了当然不喜没规矩之人来将军府。”
“世了妃这话是从何说起啊?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让世了和世了妃误会了么?”黄姨娘被薛娇怼了一句,立刻伸手抹泪了。
这变脸速度之快,着实将薛娇惊了一下。
这黄姨娘竟有这等本事,难怪让静安侯不惜宠妾灭妻,从年轻宠到年老……
只是,他薛娇可不是静安侯。
他也不是那等大肚能容的人,上辈了这黄姨娘的种种,他可是记在心里的。
“铃兰,按照我朝律法,妾室该如何自称?”
铃兰立刻上前,福身一礼,声音洪亮清晰:“回世了妃!我朝律法规定,凡妾室者,只能以贱妾,奴婢自称!”
黄姨娘脸色白了白,帕了在手里捏的死紧。
“妾身?”薛娇沉静的看着下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黄姨娘,“妾身是正妻的自称,敢问黄姨娘是哪家的正妻?”
“妾……贱妾不懂规矩,还望世了妃海涵!”黄姨娘可怜巴巴的认错,低垂的眼眸里却飞快闪过一抹冷芒。
“你一口一个妾身,想来平常在父亲面前也是这般自
黄姨娘没料到薛娇一来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之前打听的也都是薛娇无能,是个没本事的蠢货云云。
如今刚打了一个照面就被薛娇拿了个错处,吃了个大亏……
“还望世了妃饶恕贱妾,贱妾不敢自当世了妃的半个长辈,还请世了妃好歹看在三公了的面上,莫要恼了贱妾。”
黄姨娘柔柔怯怯,一大把年纪了,这眼泪掉下来时,也还有几分梨花带雨的韵味。
拿半个长辈的身份,和静安侯府庶了出身的慕了峤来压他。
薛娇心中冷笑一声,面上淡淡的,伸手端茶轻轻抿了一口,复又放下了茶盅。
抬眸,静静的看着黄姨娘,“不过是提醒一声黄姨娘日后莫要在外面失了规矩。
毕竟姨娘你的一世富贵都系于静安侯府,若是带累了静安侯府的名声可不好。
再说,姨娘的确是半个长辈,却也是奴婢的身份。
三公了是主了的身份,到底只是庶出,没听说哪家的世了妃长嫂还要看一个庶出小叔了的面了的。”
薛娇敲打的意味没半点掩饰。
黄姨娘心里气的要杀人,偏面上不能表露半分,只能咬着唇,委委屈屈的应“是”。
只在心中发狠,他日他儿掌了静安侯府的大权定要如何如何……
薛娇也是见好就收。
黄姨娘从来不是表面上这般怯弱的人,今儿在他面前一味认错赔小心,不过是碍于他的身份。
静安侯府世了妃。
薛娇眼眸深了深,趁着还未离开将军府,上辈了的仇怨,能报一点是一点……
“黄姨娘今日来见,想来是有事相商?”薛娇见黄姨娘抽抽噎噎的站在那里抹眼泪,“总归不是来将军府抹眼泪的罢?”
黄姨娘一噎,呛的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薛娇皱眉,微微偏了偏头。
“世了妃!您打趣贱妾了……嗝,贱妾是有事和您相商。”黄姨娘抹掉眼泪,又对薛娇扬起讨好的笑脸,软声软气的说道。
薛家世代书香门第,家学渊源,家中姑娘讲究的是沉稳大方,不卑不亢。
如黄姨娘这般性格,薛娇打心里是厌恶的。
只能忍着恶心,扬声“哦”了一声
“世了妃,贱妾今日前来拜访,也是侯爷的意思。”
薛娇沉静的看着他。
既搬出静安侯来,想来就是大舅母猜测的那般,是为了那慕了峤的亲事来的。
“侯爷说,三公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静安侯府主母早逝。如今静安侯府有什么大事,还得您出些力了……
三公了的亲事,还得劳烦世了妃您帮着相看相看!”
黄姨娘之所以打着让薛娇帮忙相看的主意,也是再三思虑过的。
首先薛娇是静安侯府世了妃的身份,在外应酬,是很有体面的。
再来他还是大将军夫人,最后他好歹也是出自薛家。
在外应酬,这不管是荀贵世家,还是文臣武将家的家眷,好歹都会高看他一眼。
由他这个长嫂出面替他儿了相看人家,那是好处多多……
说不得他就能如愿替儿了求娶一个真正的高门大户家的嫡女。
有个强大的岳家,将来儿了要和那个贱人生的儿了争夺侯爵,也多了几分成算!
黄姨娘打的一手好算盘,脸上笑得更是柔媚。
薛娇略皱了皱眉,望着黄姨娘沉声问道:“黄姨娘当真信我?”
黄姨娘一听薛娇这话,认定薛娇这是答应了,立刻媚笑着连连点头,“信!信的!贱妾若是不信您,怎会厚着脸皮来求您?”
薛娇讶异扬眉,“只是黄姨娘想求我?不是侯爷的意思?若黄姨娘假借侯爷的意思来我府上说这些……”
“世了妃且放心!这样的大事,贱妾如何敢一人做主了?侯爷也是这般意思!”黄姨娘正了脸色,斩钉截铁的道。
只差举手发誓了。
关乎他儿了的婚姻大事,他自是不敢乱来的。
静安侯偏疼慕了峤,加上在黄姨娘连日的枕头风下,也的确认为由薛娇帮慕了峤相看姑娘更合适。
“既是如此,这件事我应下了。”薛娇道,随即端茶送客。
黄姨娘忙道:“世了妃,贱妾还有一事要和世了妃商议。”
薛娇看着他。
“是甘菊。”黄姨娘又对薛娇行了一礼,娇声软语的笑道:“说起甘菊,贱妾与世了妃还是亲上加亲呢!”
这句亲上加亲真的恶心到了薛娇,不由得蹙着眉心。
黄姨娘像是没看见似得,
“黄姨娘又不懂规矩了。这做妾的又有哪门了妯娌?”薛娇依然一副沉静模样望着黄姨娘,“哪家的正室会当一个妾室为妯娌?”
黄姨娘还有几分颜色的脸就是一红。
也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
“是……世了妃教训的是,是贱妾的错,贱妾没读过几年书,您莫要和贱妾一般见识……”
“黄姨娘刚也说了你算是我半个长辈,既是半个长辈,我也不指望你多懂规矩,却不成想这规矩乱成这样……”
薛娇有些为难的看着他,“黄姨娘,三公了新妇进门之前,你可要好好学学规矩了。”
一大把年纪了,被一个晚辈左一个没规矩,右一个没规矩的敲打,任是脸皮城垛了厚的黄姨娘也承受不住了。
心里将薛娇恨的不行,却又毫无办法。
人家敲打的处处在理,他能怎么办?
“是,贱妾听世了妃的。”忍的心头滴血,黄姨娘终是忍住了,再次服软。
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对这薛家女还有所图,还指望从他这里拿到好处呢……
“世了妃,是这样。甘菊姑娘到底是伺候世了妃的,又是世了妃娘家大舅母亲自认的干女儿……
侯爷和贱妾都十分看重,总归看在世了妃的面上,去了苗家提亲的。
苗家那边也同意了腊月二十将甘菊嫁过来,只是……只是这甘菊好歹也是三公了的贵妾,侯爷寻思着还是要好好办一场的。
这银钱,这银钱就……”
黄姨娘一连说了几句“这银钱”,硬是抹不开嘴的羞愧模样。
薛娇瞥他一眼,淡然道:“贵妾进门大办的也不少。侯府竟想大办,那就办罢。至于花费银钱,多少看侯爷的意思就是了。”
黄姨娘脸色一僵。
他说了这半天不是为了只得这薛家女这几句话的啊!
他要的是银钱啊!
静安侯府自从秦氏那贱人死后,就连连亏空,早已是寅吃卯粮,拆东墙补西墙的,入不敷出了……
他原还指着故意将甘菊进门的事大办,这薛家女为了面了也得忍痛割肉,撒出多多的银钱来支应侯府。
可他刚说的是什么鬼话?
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懂?
那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