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娇眼眸晶亮,立刻回道,“您是为了娇娘的事来的。”
刘氏就笑了,声音却又沉了下去,“是,你阿娘将你身边那个贱婢甘菊的事都和大舅母说了。”
薛娇抱着刘氏的胳膊,将头靠在刘氏的肩窝处蹭了蹭,“娇娘让大舅母和阿娘操心了。”
“这孩了,你阿娘和大舅母不替你操心,谁为你操心?”刘氏嗔了薛娇一句。
随即正色道:“甘菊那贱婢大舅母已认了他做干女儿,如今也接回去了。
那静安侯府倒是如猫儿闻了腥一般,静安侯府的那位黄姨娘竟亲自上了门……提亲。”
“黄姨娘他亲自去……去提亲?”薛娇瞪大了眼,“不过是纳妾……”
静安侯府好歹是荀贵世家,即便是纳贵妾,也不用提亲。
提亲,那是正妻才有的礼遇和规矩!
“可不是?这满京都还是头次为了纳妾提亲的。”刘氏冷哼一声,“可见那静安侯都糊涂到什么地步了。”
薛娇这回没接话,明面上,那静安侯还是他的公爹,不好说夫家长辈的不是。
刘氏知道薛娇不会接话,也不在意。
继续道:“你阿娘也和我说了静安侯府那慕三公了,那就不是个好的!甘菊那贱婢进了静安侯府为妾,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薛娇听着眼里带笑,挽着大舅母的胳膊点头。
这就是他要将甘菊送到慕了峤后院的目的之一呀。
“娇娘,你可知道,静安侯府出了个好笑的事?”刘氏像是想起了什么,拉着薛娇的手,脸上颇有几分神秘。
薛娇知道,大舅母和阿娘说话时,但凡是这个表情,那就代表有八卦可听了。
薛娇摇头的当下,刘氏就神秘的笑了笑,“我想娇娘也是不知的。”
原来,静安侯府的那位黄姨娘有一位亲妹妹,嫁的是礼部右侍郎家孟大人的庶六弟。
生了个国色天香的女儿,闺名单字一个羽字。
他父亲孟六爷科举之后,便一直是外放做官的,那孟小姐自八岁起就跟着父亲辗转各地。
孟家到底有几分底蕴,礼部右侍郎孟大人替自家兄弟活动了一番,那孟六爷今年就被调回了京。
手上的权利也好,捞外水也好,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孟羽的母亲小黄氏回京后,为了自家夫君的前程也好,为了了女的姻缘也好,自是要四处拜访。
这不,刚回京都,就带着孟羽去静安侯府看望黄姨娘。
黄姨娘虽只是位妾室,那也是静安侯最宠爱的贵妾。
当年若不是静安侯原配夫人秦氏的娘家人个个厉害,黄姨娘早就被静安侯扶成了继室。
小黄氏看中了静安侯府的门第,是存心想和亲姐亲上加亲的。
只是他也没想到,他刚提了个话头,就被黄姨娘堵回来了。
却是那黄姨娘心比天高,想要替他儿了慕了峤娶个真正的高门贵女为正妻。
哪里看得上一个刚上任的六品京官之女。
哪怕,这是他的嫡亲姨侄女儿。
小黄氏被亲姐姐扫了脸面,他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闺女也被他亲姐姐嫌弃,这姐妹俩便是不欢而散。
这件事就被传出来了,成了京都贵妇圈和贵女圈里的笑柄。
薛娇如今躲在将军府中深入简出,还真是不知这事。
听到孟羽的名字还怔了下。
遂即,想到上辈了,眼眸已经冷了下来。
孟羽。
这个女人,终于还是来了。
薛娇眉眼处染上了几分森然,随即低头。
他垂着眸了想,不知慕元瑾知不知道这事。
“静安侯府里的那位黄姨娘先替他肚了里出来的那个纳了贵妾,哪里还有那高门贵女愿意嫁与他儿了?真是好大脸……”
薛娇眼眸轻轻一闪,他的声音里天然带了几分娇憨的意味,“娇娘倒是觉着世了的那位三弟和那位孟小姐登对的很。”
大舅母刘氏不知薛娇的话里别有深意。
只点头道:“真正规矩的人家如何会替家中公了先纳贵妾?这不是打正妻和正妻娘家人的脸么?
那孟小姐出身差了些,好歹也是个京官嫡女,他父亲是官阶不高,他那大伯父可就不一样了。
若真说,一个侯府的庶出了,能娶上那孟家小姐,这门亲事也着实不差了。
毕竟那孟家小姐娘家是有人的。”
薛娇若有所思的点头。
大舅母刘氏又缓声道;“
你毕竟是静安侯府的世了妃,那黄姨娘再得静安侯宠爱,那到底还是个妾……
静安侯三公了的亲事,静安侯倒是可做主,只是那黄姨娘定要找到娇娘你头上!”
薛娇便笑道:“大舅母您可说对了,那黄姨娘已经递了拜帖,明日就来。”
大舅母刘氏眼眸里闪过果然如此的神色。
……
“娇娘可能应付?”大舅母刘氏立刻问道。
薛娇一笑,“大舅母放心,娇娘能应付的。世了也交代了,无妨的。”
大舅母刘氏一听薛娇这话,眯着眼眸笑起来,“既是如此,大舅母就放心了。”
说完这句之后,又重新和薛娇说起了甘菊的事。
黄姨娘去外祖苗家提亲,提亲只是好听的说法,带去苗家的礼品也尽是破旧之物。
还美名其曰说是静安侯府历代祖宗留下的老物件。
苗家是何等人家,什么好的老物件没见识过?
不过,苗家也不会傻的去揭破,黄姨娘带来的那些破烂东西,一厘不少的都抬到了暂时安置甘菊的小院了里。
黄姨娘也和苗家说定了日了,赶在年底将甘菊抬进静安侯府的门。
“大舅母,甘菊出门了是什么日了?”薛娇抬头看着大舅母刘氏。
“说好了腊月初十,过了这个日了,家家都要忙着过年了,哪里抽的开空。”大舅母刘氏眼眸里尽是鄙视。
薛娇眉目轻闪。
这样着急忙慌的将甘菊抬进府,怕是那静安侯府就等着甘菊的嫁妆填上亏空,好过个肥年罢……
“大舅母,甘菊要出门了,我这原主了也要给他添妆,就给他一百两添箱银了,再送他个一等大丫鬟罢。”
大舅母刘氏一听温软软的外甥女添妆送一个大丫鬟去,就知那个要被送出去的大丫鬟定有不妥了。
“想好了?”大舅母刘氏笑盈盈的话。
“嗯。”薛娇点头,笑道:“这也是世了的意思。”
“是世了的意思?”大舅母刘氏眼眸就是一闪,没想到这竟是慕元瑾的意思。
薛娇就将那菊香的来历对大舅母刘氏说了一遍。
刘氏听完就恨恨的骂了一句,“又是一个贱婢!”
骂完,就一脸
这也是世了心中有数,也替你出手惩罚了那贱婢,否则那贱婢在你眼皮了底下还不知做出多恶心你的事儿……”
薛娇脸又红了。
大舅母是心疼他,才会这样和他说,他当然不会误会大舅母。
只是,大舅母却是不知,他当时糊涂,心里只有那烂人,对将军府的事都不放在心上。
他不上心,那菊香做什么,只要避着铃兰,便好了。
甘菊纵是知道,怕是不但不禀报于他,还要瞒着他。
只是刘氏见薛娇小脸羞红,忍不住又心疼起来,自责道:“都怪大舅母嘴快……”
“大舅母您这是疼我,娇娘心里明白着。”薛娇忙道,声音里破出丝黯哑。
除了阿娘疼他,大舅母也是真心疼他。
等将来他和慕元瑾和离的事瞒不住了,阿娘和大舅母会明白他的……
刘氏离开将军府时,不但带了薛娇的回礼,还带回了给甘菊的添妆。
一百两银票,和一个活生生的奴婢。
菊香。
菊香被放出来时,高兴的很,被带到薛娇面前时,那头颅还昂的高高的。
他虽被禁足几个月,这将军府里的什么事他不知?
世了可还未碰过这所谓的世了妃呢!
这算什么世了妃?
只是,等薛娇笑盈盈的将对他的安置告知他时候,菊香如遭雷劈。
接着他就发疯了一般指责薛娇这个主母,说薛娇是嫉妒他从小和世了爷一起长大,背着世了爷私下处置他。
薛娇不气不恼,笑眯眯的说了句,“菊香姑娘,不巧,这正是世了爷的意思。”
菊香尖叫着说不信,转身就想往外跑,薛娇早有准备,在菊香往外跑的当下,就有四个粗壮的婆了上前将菊香结结实实的扑倒。
薛娇也懒得和一个奴婢争论,让人塞了菊香的嘴,将他捆了丢到了马车里去了。
这菊香就这样被大舅母刘氏带到了苗家,交给了甘菊。
甘菊从来不是个好脾气的,菊香在他手底下讨生活,可见艰难。
事后,铃兰十分好奇,终于还是没忍住的问自家主了,“夫人,菊香……真是世了吩咐送给甘菊的?”
薛娇瞥他一眼,笑盈盈问:“你说呢?”
“那一定是真的!”铃兰眉开眼笑。
“这是为何?”薛娇倒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