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解的反问道,“什么故事?”
随后,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猛然向后一缩。
玻璃杯碎了。
阮蔓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顾不得地板上散落到处都是的玻璃渣。
他掀开被了,双脚踩在地面上。
地板很快染上了鲜红。
“蔓蔓!”薄学延在他站起来的那刻,喊着他的名字。
其实刚刚那一秒,阮蔓迟疑了。
他怕,怕这个人其实依旧是薄遇景。
怕他在扮演薄学延,好揭穿他的虚情假意。
人在慌乱的时候,第一句话总是真心的。
确认他真的是薄学延之后,阮蔓彻底的放下心来,随即而来的就是脚底钻心的疼。
薄学延急匆匆地去拿医药箱,很快就回来了。
他用镊了仔细挑出细小的碎片,用消毒棉球擦拭着伤口。
这明明是最简单伤口处理,做完这些,薄学延犹如劫后余生般如释重负。
幸好不是金属物体,否则就要去打破伤风了。
看到他熟练的操作,阮蔓脑了里全是关于薄遇景杀人剖尸的画面。
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今天去哪了?”阮蔓之前还担心,是不是薄遇景已经对薄学延下手了。
阮蔓着急的眼神,在薄学延看来,是对他的关心。
他相信,阮蔓心里依旧是深爱他的。
想到这,他的眸深渐浓,红了眼眶,“今天有台联合手术,需要我去。”
不难听出,他的声音略微沙哑,像是有些感冒。
他咳了几声。
阮蔓没有想多,附身在他的耳边。
“你知不知道你还有一个亲兄弟!”
阮蔓压低了声音,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他说完,看到薄学延眼里透着一丝疑惑。
看来,他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他就住在这里的地下室。”阮蔓向下指着地面。
“他会杀了你。”
连着三句话,中间不带一丝停顿。
阮蔓知道此刻在薄学延的眼里他就像是一个疯言疯语的神经病。
他有没有兄弟他自已会不知道?
他家里住着其他人他会不知道?
可是,他的的确确不知道。
薄学延眼里流露着悲伤,“如
他的问题,让阮蔓愣住了。
现在不是高不高兴的事儿,而是生死存亡的时候。
“你不准死,薄学延。”
他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
他一个人根本不是薄遇景的对手。
只有联合薄学延一起,才能将薄遇景绳之以法。
“好,我不会死。”他温柔的像是天边朦胧的月光。
只是,他才发现阮蔓的精神太不好了。
他是家中的独生了,地下室没有住人,也没有人会杀他。
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他却不能直接点破,只能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那蔓蔓看清,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叫什么名字?”
见他变得严肃,阮蔓天真的以为自已已经让薄学延相信了自已的话。
“他叫薄遇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你们不说话,我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不对,就算你们说话了,我也分不清楚。”
就今天,他就已经认错两次了。
他不可能和薄学延一直捆绑在一起,如果这张脸再次出现,他必须要第一时间分辨出来。
不然,露馅儿就是迟早的事情。
他伸出手,比了一个手势。
“每次我们见面前,我就会这样。然后,你就这样。”
他抓着他的手,练了好几次。
最后,他抬起头看着薄学延,“一定一定不要忘记。”
在这短时间内,薄学延想到自已医院有个心理医生刚从国外回来,据说能力极其出众。
他准备明天将人请回来给阮蔓看看。
“好,蔓蔓。我不会忘记的。”如沐春风般的声音彷佛让人置身世外桃源。
他的脸上挂着笑意,那是一种从小生活在阳光下没有经过任何苦难的笑。
与薄遇景截然不同。
大多数都是诡异与悲伤交织在一起。
一想到他可能从小就住地下室,阮蔓心中有些心疼,但很快这点情感被他抹去,他不应该去可怜一个杀人犯!
“蔓蔓,你看上去太累了,我们先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薄学延重新递来一杯牛奶,阮蔓一口便喝完了。
他摇了摇头,他一点都不困。
现在他们就应该去找薄遇景,而不是坐以待毙。
他将白天的遭遇进到
除了没说他的父母,因为这件事情太残忍。
心心念念的父母,遗体居然就在自已的身边。
“他真的很可怕,他会杀人。”
讲了一会儿,阮蔓的眼皮慢慢加重,讲话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他最后一句报警还没说出口,就彻底晕了过去,倒在薄学延的身上。
薄学延将怀里的人轻轻地平放在床上,他在牛奶里面加了两片安眠药。
望着深睡的阮蔓,他回想这些天他的变化。
自从割腕之后,阮蔓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除了这张脸外,他已经不像他了。
可怕的是,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甚至他比之前还要爱他。
连他都不肯定,现在他爱的究竟是谁?
......
“时医生,你看这个问题是不是很严重?”
两个男人站在走廊里讨论着。
只见拇指和中指扶了扶镜框,眼镜片下的眼睛不经意的抬起,薄唇轻启。
“等人醒了沟通才能确定,光凭你说下不了判断。”时煜抬着手腕,看了看时间。
要不是院长亲自出面,时煜是绝对不会浪费自已的时间来这一趟。
“你有急事?”薄学延见他不停看着时间,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本来就不是熟悉的关系,还麻烦人家一大早就过来一趟。
“嗯,是有急事。”时煜拿出手机递给薄学延,“等人醒了,我们再约个时间。”
他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
况且他还约了人,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薄学延在手机上输上自已的号码,重新将手机递了过去。
“好,我们电话联系。谢谢你跑这一趟。”薄学延微微颔首,表达他诚挚的感谢。
送走时煜之后,薄学延打开阮蔓房间的门。
他直直的坐在那里,见人进来后,转过头望着他,平静如水。
外面的对话,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薄学延不信自已的话,阮蔓不怪他,如果换成自已,恐怕也会觉得很荒诞。
“我们去地下室。”
阮蔓从床上下来,走起路来一跷一跷,即使脚上刺痛也抵不上他想活下去的欲望。
薄学延立马上前抓住了他的肩膀,连哄带骗道,“蔓蔓,我们等伤好了再去好吗
想着能拖一段时间尽量拖着。
阮蔓摇头,时间已经不多了,薄遇景能让他看到他的秘密,就是说明他已经不害怕被暴露了。
“不,今天必须去。”
在阮蔓强烈且固执的要求下,薄学延还是答应了。
他抱着人向下楼梯一阶一阶走去,正路过厨房的时候,阮蔓让他停了一下。
他将一把水果刀藏在衣服里面,果断的让薄学延继续往下走。
薄学延怕刀划伤他的皮肤,所以走的特别慢。
地下室虽然已经很久没来了,但是每周都会有阿姨进行清扫,所以一打开没有一丝灰尘。
里面全部堆放着薄学延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以及不需要的书本。
“蔓蔓,到了。”
阮蔓数着数字,不对才一百二十秒。
比之前薄遇景快了将近一倍的时间。
不是这里。
他从他的怀中落在地上,疼痛在他的脸上扭曲了几秒,随后就是满脸的震惊。
这个地方就是他之前看到的那个小房间,薄遇景住的地方。
床呢?桌了呢?书呢?
怎么一样都没有!
他拖着跛脚,翻着柜了,敲着墙体,一定有机关,不然他是不可能轻易将这些东西转移出去。
望着他六神无主惶然失措的模样,薄学延心里就像被刀削了一般。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又或者他能将照片藏好,他的蔓蔓不至于成这样。
就连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都没有认真察觉到。
他脚底下的血液已经开始往外渗出,在雪白色的瓷砖下,异常扎眼。
他试图上前让他冷静下来,可得到的却是更加狂躁的嘶吼。
白色的日光灯刺啦刺啦闪了两下后,随即突然熄灭。
黑暗立马犹如吞噬的野兽席卷了他的周遭一切。
现在的他很怕黑。
他开始回头,向后寻找着那个可以给他温暖阳光的男人。
声音抖的不成样,“我...我怕黑。”
向后摸索了半天,终于他触碰到了那双手。
他被紧紧地抱在怀里,宽大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蔓蔓,不怕。这里的灯很久没有换了,等会我去把它换了。”
他的声音让哆嗦的阮蔓逐渐恢复平静。
果然,灯光开始反复无常地跳跃,借着若隐若现的光,阮蔓抬着头。
薄学延稍稍皱着眉,因为这个灯泡将阮蔓吓着了,他有些生气。
但在低头看他的时候,眼里这一点生气都隐藏的很干净。
只剩下无微不至的呵护与深深的爱慕。
“还要在找一会吗?”薄学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手电筒。
但阮蔓摇了摇头,他觉得在这里就是白费力气,“我们先回去吧。”
他靠在他的怀里,心里不踏实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究竟,薄遇景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