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最不要脸的还得是我
这句话戳了我心头，我一时间找不到怼回去的话，低头看看稿纸，勉强凑了句话：“法官说要讲究证据，造谣全凭一张嘴是不是？”
这时，狗男人突然一拍桌子，法官赶紧敲法锤：“严肃，注意行为。”
“是是是，法官。我有话要说。”
“说。”
“那天我老婆约我去民政局登记离婚，我到了，却看到我老婆跟这小白脸在一起！”
我大声说：“他也是去离婚的，怎么着？碰巧不行啊。”
“离婚？要不是小茹提醒了我，我都没想到，法官，我赌他还没结婚，专门勾引有夫之妇。”
法官叹了口气：“法庭不是赌博的地方。”
“我、我说错了，我请求法官审问他，结婚没有？”
所有人望向程勇，只见他悠悠地说：“我确实还没结婚。”
“哗——”
我立刻低下头去。
卖茶女兴奋起来，“我说对了吧！本小姐阅人无数，第六感很准的，从来没错过。小警官，你说，你们是不是老情人？”
程勇也不窘迫，平缓地问：“请问法官，我需要作答吗？”
法官审问：“程勇，你必须如实回答。”
“没错，她确实是我前女友。”
众人又是一阵哗然，做笔录的也抬起了头。法官的身体重新坐直一些，“这么说，你扫黄当天就跟前女友相认了？”
“没错。”
老公突然把高跟鞋往走道上一扫，指着我骂起来：“臭婆娘，你们两个摆明玩我！让你的前男朋友来审我？！”
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变得更有意思了，我看到了很多吃瓜表情，连法官都吃得嘎嘎香。
“那又怎样，谁让你去那种场所的。你被抓是分分钟的事，不是初一就是十五的啦。”我故作淡定，叉叉手。
卖茶女打赢了一般握起小拳头，“法官大人，我说了吧，我第六感真的很准的！眼前的人什么货什么鸟，都逃不过我火眼金睛。”
说完，法官给了她一个眼神警告，卖茶女意识到不对，收住了嘴。
老公指完我跟程勇，又指向卖茶女：“你你你，你也被人耍了，我们都被他们给耍了！他们协商好来整我们的！你不也被打了两顿？！你还乐，乐个鸟！”
这两人真是般配，我真心成全他们。
“法官大人，他们两个人联手来整我们，你都看到了，我是被人挖墙脚的，求法官大人把老婆还给我，不能成全了这对狗男女。我有信心找回老婆对我的爱，我可以前嫌不计，老婆，哪怕你陷害我，我都能……”
狗男人咬咬牙，故作痛苦，仿佛有难言之隐一般，我真担心他憋到内痔出血，终于，狗嘴里吐出三个字：“原！谅！你！”
我眼望天花板，“这种话我也会说，哪怕你背叛我，长达一年，不过，我可以前嫌不计，就此退出，成全你们。”
法官提醒我们：“你们一方有情，一方无情，我这边建议你们庭外和解，先冷静一段时间，事情存在很多转机。”我听出言外之意，大概相当于判个“离婚冷静期”，我立马想起了姚玉那振聋发聩的话：华国鼓励生娃，降低离婚率。
我庆幸没有娃，离个婚都这么麻烦了，要是有孩子岂不是难于上青天。
“法官，不会有转机的，跟这个人在一起只会让我痛苦，法官，法律不外乎人情啊……”我不得不哀求法官。
“没错，法律不外乎人情。鉴于男女双方都是第一次出现感情破裂，依本庭的看法，建议你们尝试一下修复感情。热恋中的情侣尚且会发生矛盾，如果都要离婚，那这个世界上就全是单身汉和剩女了，那《婚姻法》也就失去了正常的必须的约束力。”
狗男人居然站起来鞠躬：“谢谢法官大人，我一定会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的。”
卖茶女突然阴阳怪气地说：“那小警官可要伤心咯，人家还盼着旧情复燃呢。”法官竟然也说：“程勇，你破坏他人婚姻，必须做出检讨，尊重法律，尊重《婚姻法》，不可再犯。”
“没有，他并没有勾引我。”我听不下去了，觉得自己应该为他做点什么了。
法官问：“褚小姐，你喜欢程勇吗？”
“我……”
想起在法庭外面的时候，程勇问我的话。
“我不知道，就当我在勾引他吧。”我胡诌了一句。
程勇眉角似乎挑了一下。
我马上转移话题，拿出那张皱巴巴的《离婚协议书》，“法官，其实我们已经协议离婚了。”
这时狗男人也拿出他那份《离婚协议书》，“我是被迫签下这份东西的，是程勇那小警官连哄带骗，以及老婆逼我下跪签的，否则他们就不让我走，非要整我一个嫖娼罪。我不得已，才签的！幸好，我了解过了，这份东西没有什么法律效力，我放心了。”
我心头血都快翻到喉咙口了，“你这么冤枉人！好心被当驴狗肺！”可我又不能说假口供的事，不能连累程勇把工作都丢了。
眼看就要判了，我慌得不行，这时候程勇说话了：“法官，我有话说。”
“你说。”
“褚小姐确实勾引过我……我们虽然曾经是情侣关系，但这是三年前了。如今的褚小姐变化极大，行为不检，自甘堕落，捣乱社会秩序，我身为法警人员，怎么可能允许她犯错。”
这话一说出来，场面一度静悄悄。
我的心突突直跳，真是哔了狗了。
法官新发现了什么，叫程勇：“详细说。”
“褚小姐的婚姻支离破碎，她本人就破罐子破摔，开始混迹夜场，迟早会再一次落到我手上的。那时候我就知道，她没救了，已经不是过去的褚湘娉了。我虽然很心痛，但也明白我们已经有天渊之别了。”
我好像懂，又好像没懂，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继续坚定地说：“她自甘堕落，无法挽回了，在警局的时候，就偷偷说给我打八折，因为是第一次做，加上又是前任的关系，所以给我八折。”
“嘶——”
全场整齐地倒吸凉气。
我整个人麻了。
“带她去我家那次，我确实是存有私心的，但不是为了打八折那种私心，我希望能以警员的身份纠正她，不要误入歧途。但她为了报复老公，不惜自毁，我实在劝不住，她躺在我的床上想勾引我，我没有答应，只觉得恶心。多年的美好回忆都毁于一旦，我觉得自己被践踏了。”
程勇娓娓地说着，我全身从上到下，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了被冒犯！
但又好像不能反抗，只能被当众鞭尸。
我好像希望他后面会帮我洗白似的，傻傻地听着他说完。
可等到他全部说完了，也不见得给我洗白半句。
而且，他说的基本都是事实，我竟然没法辩驳。
卖茶女是全场最开心的，仿佛找到了存在的价值感，为自己的职业增添一份荣光。
老公张大了嘴，被当场戴绿帽，衣服下面应该冷汗直流，万万没想到不是程勇勾引的我，而是我主动勾引的他。
法官皱起了眉头，重新思考这个案件。“褚湘娉，他说的是真的吗？”
法官问我，我木然着，半天才说：“是……是真的。”
卖茶女突然地鼓起掌来：“厉害，厉害，我辈楷模。最不要脸的还得是你，以后就是姐妹了。”
程勇看着我，“说白了，我从未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夫妇，真的，法官，我当警察这么多年，头一回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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