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程警官,余生请多指教
法官明显读懂了程勇背后的意思,点点头:“我也头一回见。”
我捂了捂脸,横看成岭侧成峰,鬼知道程勇想干什么,只缘身在此山中。
“法官,这两人都有潜在的社会危害。”程勇总结性地说,貌似切中了法官的心思。
我眼前的一些迷雾好像散开了。
话赶话地说:“难道只准他祸祸,不准我祸祸吗?看谁玩得过谁!”
“那你们也别离婚了,省得祸害别人。”卖茶女得意地泼油添柴。
“休庭十五分钟。”我翻了翻白眼,现在身败名裂了,该干啥干啥。
走出法庭,姚玉在前面等我,一看到我就跑过来:“怎样怎样?离了没有?”
我愣愣地摇摇头,“还不知道,只是身败名裂而已。”
“为啥啊?”
我指指程勇,“所有人都知道我要给他打八折了。”
姚玉惊了,“阿SIR,你什么意思?”
程勇却故意跟我拉开距离,外面看风景去了,我想问他也没有机会。
卖茶女就怕水搅不浑,被我老公烦躁地扫到一边。
姚玉还在问:“到底怎么审?”
“我也不知道,等等吧。”我看着程勇走出去,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复合了,念想归零。
卖茶女百无聊赖,只见她去找程勇了。
我嘴角抽了一下,姚玉替我骂了句:“犯贱!”
我不想说什么,疲累地坐着,一点点清除希望,希望是一种有毒的东西。
十五分钟后,所有人又回到法庭上,程勇还站在证人席上,卖茶女成了旁听。
法官开口说:“这个案子经过我们讨论,认为双方都存在过错,修复可能性较低,但不是没有,毕竟还有一方十分主动。法庭应该尊重双方意愿,赵德平,你愿意改正并且好好爱护你的妻子吗?”
“我愿意,我愿意。请法官给我机会。”
我几乎晕厥,狗男人打蛇随棍上啊,脸皮厚到无敌。
“褚湘娉,程勇已经表明态度,不能跟你复合,且划清界限。而你的丈夫愿意改正错误,你愿意改正错误,尝试修复吗?我提醒你一句:不要把婚姻当做儿戏。”
我猛地摇头,“绝不接受。”
法官顿了顿,“鉴于双方都是第一次犯错,婚姻本身自带容错率,所以本庭决定……”
程勇忽然说:“法官,我有话说……其实褚小姐并没有那么坏,她应该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才变成这样的,她的性格很单纯,爱面子,但也不是什么坏毛病。看着她自甘堕落,其实最心痛的应该是我。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说这句话……”说着望向了我老公。
“娉娉……”程勇忽然叫我的名字,“我一直想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说完分手后就不回信息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找过别的女朋友,因为走不出这个阴影。”
我惊愣了好一会,喏喏地说着什么,“我……我……”“你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答案吗?”
“我……”我冷静了一下,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间问,但还是告诉了他:“因为,那天你跟师姐他们去爬山,不带我去。后来我在师姐的手机里看到你们一起坐缆车的照片……你笑得很开心,可见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并没有恐高症。”
程勇恍然大悟,又哭笑不得,“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可我不解,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有恐高症!明明,你那么想当飞行员……”我以为我可以的,结果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说道“飞行员”三个字,我已经哽咽住了。
“因为,比起当一个飞行员,更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
“……”我看着眼前逐渐模糊的他,“你、说什么?”程勇再次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因为,比起当一个飞行员,能跟你在一起更重要。”
“为什么?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骗我你有恐高症,你明知道我爸妈希望你成为一个飞行员,你自己也承诺过的……你明明执着了那么多年,你房间里还贴着那么多飞机的照片,我想不明白,对我撒谎有什么好处?”
“我原以为,骗你我有恐高症,这件事就会很快过去。可你……却一直不肯放弃,陪我看云海,陪我走玻璃栈道,陪我坐飞机,可我当时心情很烦躁,无法接受自己永远都成不了飞行员,这种打击太重了,尤其见到你,我就更加受不了。那段时间总是对你粗声粗气,嫌你多管闲事,总是避开你……”
我不顾一切在法庭上哭了出来。
“虽然知道你在鼓励我,但你越鼓励,就越错,越让我觉得不能告诉你真相。但今天我必须说了,因为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变成一个坏女人。”
程勇说着解开胸前纽扣,脱下警服,转过身去,指着后脖子上一道红色的疤痕,“还记得这道疤痕吧?”
我艰难地点了点头,那是一次吵架,我抓起花瓶往他身后狠狠砸去。虽然没有砸到人,也压根没想过要真的砸他,但是破碎的瓷片还是反弹到了他脖子上,割出一道长约一指的伤口。
“因为这道伤口,我不能再飞行了。”
我脑子“咣”地一声响,摇摇头,“我不明白……”
“飞行环境气压变化强烈,容易导致伤口裂开,我这个位置的伤口连接多处血管,所以,不再适合当飞行员。”
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答案,他做不了飞行员,竟然是因我而起!原来,他是怕我难过、自责,才骗我有恐高症的。太迟了,可是太迟了!
我终于明白了他那句话:
“因为比起当一个飞行员,能跟你在一起更重要。”
我抱头痛哭,不能自已,冰裂的心一阵阵绞痛。
我不知道旁边的人都在干什么,我像失去了意识一般,有时候觉得周围乱哄哄的,有时候又觉得鸦雀无声。
但我知道,程勇他一直在看着我,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我。
我推开桌子,不知怎么地,就赤脚跑到证人席上,抱住了他,整个身子颤动不已。
混乱中,法官敲了敲法槌,在周围只剩下我的哭声的时候,传来法官的结案陈词:
……本庭宣判:赵德平、褚湘娉二人离婚成立。我埋在程勇怀里,直到所有人都离开。
“对不起……还是,我欠你的。”
程勇不断擦着我脸上的泪水,“我们重新开始……”
——八年前,他抱着一束花来到我面前,壮起胆子,憨憨地说:
“娉娉,我考上警校了,跟你同在一个大学城。我算了一下,平均离你18000米,虽然比高中的5米远了3600倍,不过,我买了自行车,你愿意坐我的自行车吗?虽然我现在只有自行车,不过以后会变大豪爵,变飞机让你坐的。”
因为“坐飞机”三个字,我抓起那束花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打,而他还不知道错哪里了。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说的“飞机”是真的飞机,他有一个飞行的梦,而我,就在那个梦里面。一年后,他给我套上一枚新戒指,我对他说:
“程警官,余生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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