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理想
这日夜间，姜桃和陈行舟聊起了理想。
起因是她想买一些田和地，问他的意见。
他说：“不如等上一年，明年到京郊买。”
京郊？
姜桃差点叫出来，她自己捂住嘴：“三哥的意思是明年能进翰林院？”
陈行舟含笑点头：“鲁夫子说只要稳定发挥就没问题。”
鲁夫子是当年的状元，这些年一直读书上进，他如此笃定，陈行舟的学问必定很好。
“我只知道三哥读书好，没想到这样好。”
“还需更加努力才能让娘子和父母兄嫂过上好日子。”
她抱住他亲一口：“谢谢你愿意为我们努力。”
他回吻过去：“这是我该做的。”
二人腻歪一阵后，姜桃才告诉他在金县买和京郊买不冲突。她手上银子虽说不多，一处置个小庄子还是没问题。
陈行舟只知道她手头有点钱，他给的，卖柿饼卖兔子挣的。可没想到居然能买的起两个小庄子了。本地一个小庄子要一两千两银，京郊则要五六千。手上没有八千两不敢说这样的话。
他看向姜桃。
姜桃给他解释：“三哥不知道吊柿饼产量大，价钱高么？我只需要付极低的人力成本，剩下的就是净赚的。定慧住持，青莲和沈伯父又预定了今年的，所以你娘子我小有家财。”
陈行舟知道她必定还有所隐瞒，但也不想问下去了。
她开心就好。
“买田地不如买柿子山划算，可我想早些育种和选种，稻谷种子每年都要育，传播越广越好。土豆红薯辣椒黄瓜南瓜什么的要选育，就是挑出好的繁殖，不断优化品种。还有各种水果的杂交选育，没有田和地都不行。”
陈行舟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他只在书里读到过，只听夫子讲述过。他都当日月星辰一样仰视着，渴望有朝一日能追随他们的脚步，做出哪怕一丁点贡献。
如今这样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想下跪匍匐在她脚下，请她带他一起走，追着光而去。
献出酒精时，他没有这样强烈的愿望，因为有不得已的成分在。但是育种选种不一样，没人要求她这样做，也挣不到什么钱，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选择做，是因为心中有光。
他最终没下跪，而是抱着她狂亲。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正月初三，陈行舟跟着齐氏给姥姥姥爷拜年后，回县城继续读书。姜桃没有跟着，因为大嫂的肚子已经入盆，眼看快生了，家里需要人手。
他自小得姥姥姥爷疼爱，找姜桃拿了十两银子，准备偷偷塞给姥姥。齐家人口多，人心不是很齐，大舅母对老人尤其苛刻，姥姥姥爷日子不算好过。手里有银，会方便很多。
衣服吃食齐氏都准备了，姜桃便只拿了十两银子，没加其他东西。
齐氏和陈二石从娘家回来，给姜桃带了两双千层底布鞋，姥姥做给她和陈行舟的，针脚细密，花了很多心思。她小心的收起来，琢磨着做点针线给老人家还礼。
正月初八晚，全家人都睡了，姜桃的门被拍响。
陈元在外面叫：“三婶，你快起来，我娘快生了。”
姜桃腾的坐起来，穿上衣服就朝外跑：“已经生了吗？是男是女，大嫂和孩子都好吧？”
齐氏正准备去灶屋煮面，听见姜桃这样问，顿时笑了：“才刚发动，还早的很呢。明早能生下来不错了。”
好吧，是她太慌了，忘记基本常识。
齐氏走之后，姜桃和站在门口等她的二嫂一起进屋看大嫂。
这样一进来，姜桃才惊觉陈家房子不够住了。大嫂房间和她的一样大，把外面隔出一半给双胞胎住，夫妻俩住的里间一张床一个柜占了满屋，看着好不拥挤。
她这生孩子，陈家连个多余的产房都腾不出来，只能躺在卧室里，外间的陈元陈满根本不用睡了。
等孩子生下来，以新生儿的折腾劲，双胞胎开学之前的日子难熬。
胡思乱想间，姜桃已经到了大嫂的床前，她精神挺好的坐在床上吃苹果。
“大夫和稳婆请了吗、什么时候到？”
大嫂脸上带笑，说话温声细语。终于要卸货了，她高兴着。
“都生第二胎了，不用费钱请人，娘给接生就成。”
姜桃急的跳起来：“不成，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入鬼门关，得有专人看着。银钱大嫂别担心，有我呢，你安心待产就行。”
说完，人已经窜出门去。大嫂阻止都来不及。
二嫂劝她：“三弟妹是好心，你接受了就是。再说有大夫坐镇，咱更安心不是。”“诶。”
姜桃进屋拿了一锭银子，出门找到瞎转悠的大哥，让他赶着牛车去县城请大夫，并带两片人参回来有备无患。
大哥正六神无主，听说有事做，也不问为什么，拿着银子就走。
这边，陈二石把陈元陈满带到主屋，让他们安心睡下后，和二哥一起坐到火塘边等。
半夜时，大嫂开始出血，开始痛呼。
齐氏满手是血从屋里出来，换大夫和稳婆进去。
姜桃脸有点白，腿也发软。二嫂快站不住了，整个靠在姜桃身上。
齐氏皱眉，语气也有点急：“你俩别在这添乱，快进屋去，有事再叫你们。”
大嫂这胎胎位不正，生产着实艰难，到初九中午还没生下来。前世一刀剖了的事，现在只能硬挺着。
一盆盆的血朝外端，家里一片血腥气。
齐氏把人参片给她含着也无济于事。她失血过多，脸上惨白一片。
陈二石唉声叹气，齐氏勉强撑的住，二嫂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大哥蹲在后院开始哭，陈元陈满陈明月已经把眼睛哭肿。
家里一片愁云惨淡。
这样下去不行。
姜桃把自己屋里的被子褥子全抱到牛车上铺着，准备让大哥把大嫂抱到牛车上进城看病。
家里只请到一个大夫，多几个大夫会诊一下可能就成了。
总不能就在家里等死。
母亲和婴儿双双等死。
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姜桃的心崩的紧紧的，手心里全是汗。
车还没铺好，门口急速驶来一辆马车，陈行舟跳下车。
姜桃见他回来，好像忽然有了主心骨，双腿一软，眼泪唰一下就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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