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学来何用
陈行舟下车后转身扶下来一个人。
姜桃定睛一看，是戚氏。
戚氏急步朝里走，边走边问姜桃：“产妇在哪里？出了什么状况？给我打热水，拿香皂。”
陈行舟快步越过他们，边走边交代：“阿桃你跟师娘说情况，师娘懂的妇人生产之事。我去打水拿香皂。”
她心定了，把知道都告诉给戚氏，并快速进屋拿了一瓶酒精让戚氏擦手，戚氏只闻了下就照办了。然后带着剩下的酒精进了产房。
姜桃攥着陈行舟的手，紧张的朝产房看。
陈行舟回握过来。他看似镇定，其实无比的恐惧和不安。
大嫂万一有个不好，对大哥，对侄子，对陈家，都是天大的打击。
昨晚是他陪大哥找的大夫，想着早上就会接到喜讯。可直到午时过都没有消息。他预感不好，开始找大夫。过年期间本来大夫就少，听说是妇人难产更是没人愿接。六神无主时，鲁夫子问了一句，把师娘介绍给他。
夫子说：“你师娘天分高，又得名师指点过。只是身为女子，很少有出诊的机会。她去看看，大致就能解决了。她如果说不行，你也不用来回折腾，听天意就好。”
他马不停蹄的请师娘租马车，现在空下来才感觉心跳太快。
半个时辰后，屋里传来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全家人都松了一口气，进产房的进产房，抱婴儿的抱婴儿。姜桃和陈行舟忙给戚氏打水洗手，把她请到火塘烤火喝茶。
戚氏叹了一口气：“婴儿坐位，屁股朝下，再晚半个时辰，就是一尸两命……”
陈行舟赶紧道谢：“师娘大恩大德……”
“师娘感到后怕，想说说当时的凶险，可不是要你道谢的。你师娘没这么无趣。”
无趣的陈行舟：“……”
姜桃问：“是不是月份大后每日多走动，就不会胎位不正？”
“多走动益处多，也不能完全解决胎位不正问题。”
姜桃叹气：“太恐怖了。”
戚氏看一眼小夫妻，二人都是惊甫未定，对怀孕生子充满了抗拒和恐惧，不得不温言劝告：“二十岁后再怀孕，请个稳妥的大夫，问题不大。”陈行舟反应极快，早早定下名医：“师娘到时候娘子就靠你了。学生先在这里谢过。”
戚氏捂嘴乐。
姜桃瞪他一眼，也开始乐。十个时辰的紧张恐惧不安消失不见。
这时陈明月奔进来跪在戚氏面前：“师傅，我想跟您学医，您能教我吗？”
戚氏一脸懵逼。
陈行舟沉下脸：“陈明月，谁让你来的？”
“明月自己想来的。刚刚从窗户里看到师傅救大伯娘和小妹妹，明月觉得师傅是仙女，明月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你跟爹娘商量过吗？准备拜师礼了吗？横冲直撞像什么话。快起来。”
戚氏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扶起陈明月：“师娘能得到你的赞美很开心，但你还小，拜师的事要和父母商量好，并接受老师的考验后才成。好不好？”
陈明月使劲点头，转身朝外跑了。
姜桃试探着问：“明月胆大心细，不怕吃苦……”
戚氏苦笑：“有天赋愿意学固然好，日后不能堂堂正正行医，学来何用？”
姜桃说不出话来。
本该名满天下的妇科圣手，蜗居在小县城里，靠着夫君的俸禄度日。
满身的医术不如会刺绣会缝补。
担心大嫂产后大出血，戚氏一直待到吃完晚饭才走，陈行舟送她走的，给她封了十两银子的大红包。
他们走之后，姜桃才有机会去看小侄女。
小小女孩小小一个，闭眼睡在母亲身边，安安静静的，脸小，眉毛和头发浓密。大嫂见到她想起身，姜桃把她按住不让她动。
“大嫂和丫丫能活着，多亏了你和三弟，大嫂……”
“大嫂你别说话，好好养着。我们一家子骨肉至亲，谢来谢去做什么。”
周氏点点头，把感激压到心里。
姜桃把银锁链放到小丫丫手边，摸着她的小手说：“三婶给你的见面礼，保佑你一生都平安。你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多疼疼你娘，她生你受苦了。”
齐氏端着鸡汤进来，姜桃把大嫂抱起来靠在床头，喂她喝了半碗鸡汤。
出来时，见二嫂在等她。
见她出来，赶紧说明：“明月她铁了心要学艺，我想听听你和三弟的意见。”
姜桃也正想找她聊聊这个事的。闻言毫不顾忌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明月是我的女儿，我会让她去。能有一技之长不愁没饭吃，何况还是治病救人的手艺呢。何况还是有大本事的师傅呢。”
“三弟也这样说吗？”
“我们没有机会单独说话，不知道他的真实想法呢。”
“我和你二哥会慎重考虑的。”
“嗯。”
当晚二哥二嫂聊到很晚，转天就告诉全家明月要去拜师学艺。
所有人都表示了祝福。
齐氏帮她准备了拜师礼，明月在鲁家住两日后，通过考核，正式拜入戚氏门下。成为戚氏的开山大弟子。
鲁家的孩子，陈行舟要喊一声师弟师妹。明月也要喊一声师弟师妹。叔侄两人同时出现在鲁家时，闹过无数尴尬，这是后话。
生丫丫那日，陈行舟把戚氏送回去后，踏着月色又赶了回来。
姜桃正在铺床，他从后面抱着她：“今儿是不是吓坏了？”
她呼了一口气：“……我吓吓而已，受罪的是大嫂。一盆盆的血朝外倒，我甚至不记得有多少盆。”
“嗯，”
姜桃怕，他也怕。
他知道生孩子凶险，可不知道如此凶险。一个不好就是要命的事。今儿那里面如果是姜桃，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急疯。
还不如不生，二人平平安安到老。
陈行舟道：“你别害怕，你要是不想……”姜桃握住他的手：“早着呢，过几年再想，就怕爹娘会着急。”
“爹娘那里我去说，我说是夫子师娘要求的，他们不会多说什么。”
姜桃笑：“你倒是扯虎皮拉大旗。”
“彼此彼此。”
“你就为说这些专门回来？”
“嗯，担心你害怕，回来陪陪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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