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汶溢拉着表弟朝主楼走去,两人一路无话,只是他紧攥着原若航手不放,似是怕他在跑了般,劲道松了紧,紧了又松,昭示着内心煎熬。
空旷的餐厅内水晶枝灯悬在高高穹顶,流曳的流苏如同绽放的艳花将整偌大的空间照得通明透彻,长近三米的晶石餐桌上摆着各色菜肴,却只在右侧坐着许青阳夫妻。
进正厅,许汶溢松开手,原若航放慢脚步跟上他节奏朝餐桌走去。
许汶溢只象征性的朝父亲点头,置继母于不顾,在餐桌坐下。
原若航近前,躬身:“许总,夫人。”
许朔慢条斯理拿着叉子,头也不抬的慈爱而笑:“若航回来了,家里没那么多规矩,叫舅父就好,快坐。”
原若航在在次躬身:“舅父,舅母。”
白烟身子挺的笔直,优雅而亲热的点头回应,却没说话。
原若航在餐桌坐下,拿起刀叉静静嚼着食物,餐桌上阒寂无声,连刀叉声都不闻。
许汶溢开口:“给我来杯果汁,阿航也来杯。”
菲佣慌忙上前,将两杯果汁呈上,许汶溢却只是端起放在唇边象征性的触下,就放在旁边,菲佣趁机撤下原若航旁边的红酒,他素很少喝酒。
没多久,许朔放下刀叉,旁边的妻子将举了一半的叉子重新放下,如花瓶般端庄静坐着,原若航也放下餐具,只有许汶溢似是对菜品极为满意,继续旁若无人吃着。
许青阳抬头含笑:“阿航,去看过你外祖了。”
“是。”
许朔面带忧戚:“你想出去玩在情理之中,不过下次出去给家时打声招呼,一声不吭跑出去这么久,瞧,把你妈急得都进了医院。”
原若航起身,谦然:“对不起,我错了。”
许朔挥手,浅笑:“没事,坐下。阿航,你既已看过外祖,就晓得他身体已到了极限,我和傅院长考虑,想把父亲转去加洲的医院,那里治疗老年痴呆很有针对性方案。”
原若航垂头,沉默着终是固执:“舅父,外祖在这里生活习惯了,如果加洲那边医院真的对祖父身体有益,你把他们请过来不就可以。”
许朔举在半空的手僵了僵,撑着笑脸继续:“我晓得你放心不下父亲,你可以跟他一起去的,阿航,舅父又不是神仙,哪能随随便便说把人说请来就请来的。”
原若航情知事情无可挽回,眉心深拧,极不情愿点头。
许朔大笑着扭头:“准备去加洲事宜,明一早就走。”
保镖躬身而去,许青阳心里高兴,抄起酒杯朝前:“你喝果汁就好,阿航,你年龄不小也该成家了,琼儿现在精神不好,我想着你要结了婚,你母亲也就放心,可有心仪的人呀!”
原若航捧着杯子朝前,笑:“我这次回来就为了婚事,只是怕家里人不同意。”
许朔怔了下才放声大笑,疑常兴奋:“你这孩子越发不懂事,这么大的事前提也不说声,放心,舅父没你想的那航般古董,你即便是爱上个寡妇,只要愿意,她就是咱们许家的人。”
原若航咧唇而笑,起身朝他深躬:“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舅父,外祖和母亲那里还要请你给我说说。”
‘咣啷——’叉子和瓷盘碰撞声传来,许汶溢震惊张嘴,将父亲的话堵回,急切道:“你要结婚?她是干什么?你们怎么认识的?原若航——”
许朔不悦:“你给我闭嘴,自个不愿结婚也就罢了,还拉着阿航给你陪葬不成。这是好事,欧阳凤那,让她赶紧准备婚事。”
原若航抬眸,凝视着他顿声:“哥,她叫初辛,我是真的喜欢她,要娶她进门,是真的。”
许汶溢张着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原若航在笑,而且那是出自内心的愉悦,刹那间,仿如从天而降的巨石袭来,重重的砸在心窝沉处,涌现出五味杂陈的百感交集。
杂沓的脚步声传来,欧阳凤满脸遏制不住的慌忙,不管不顾跑进来:“许总——”
许朔笑:“你来了,阿航要结婚,你亲自去办。”
欧阳凤冷汗淋淋,看向原若航哧声:“航少要结婚,这感情好呀!你可和许老想到一起了,可巧,许老给你指了门婚事。”
众人皆惊,原若航遽然起身,怒声:“我不娶——”
黑影闪过,顾惟冲上前捂着他嘴,俯在耳边低语,原若航懵了,怎么回事?
许朔察觉出不对,扭头,欧阳凤闭眼呵声:“许总,老太爷暂时不能转院。”
“为什么?”他愕然瞪眼。
欧阳凤叹声:“因为你和航少都不是太爷监护人,许老的监护人是太爷给他指定的成婚对象,初辛,她现在才是太爷监护及公司的新任执行副总。”
许朔目光自她脸上转到原若航,呵然长笑:“好,好事呀!看来太爷很喜欢这位未进门的外孙媳,竟这么看得起她,阿航,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原若航脑内嗡鸣成片,几乎稳不住身体,外公想干什么?他又是何时签的要初辛进公司的文件?
‘啪啪,啪——’许朔重重拍着手中根本不存在的残渣,起身,沉声:“既然有顾惟在,想必阿航的婚事也用不着欧阳秘书,你们慢慢吃。”
起身朝外而去,原若航慌忙朝他躬身,送走许青阳,许汶溢抬手攥着人朝外:“跟我出去,说清楚怎么回事?”
原若航按着他手,急声:“大哥,我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怎么给你说清楚,你先休息,明早我去找你。”
许汶溢盯着他看半晌,张嘴:“那个初辛,就是你原本要娶的人?”
“是。”
他点头,松手转身朝楼上走去:“先去把人接回来,还有,不许在外留宿,回来睡觉。”
“哦,我知道。”原若航随口应着,扯着顾惟就往外跑。
主楼台阶下,许朔猛的停步直视着欧阳凤:“你的办事能力越来越高了,连个人都抓不到也就罢了,竟还闹出这等笑话。”
欧阳凤垂头:“抱歉,今天许老醒来过,应该是在见过原若航后才改签得文件。我,做了她——”
许青阳冷笑:“她现在是老爷子监护人,我们连把老头挪出医院的本事都没有,你去做了她,凤秘书,十年的悠闲生活,让你忘形到不知道自个姓什么了。”
他调头就走,欧阳凤追着急声:“我把她查清楚,将人盯紧了。”
许朔昂头,呵笑:“不用,老头有准备,你什么都不要做,我倒要看看那来的野丫头片子,还能翻滔天大浪不成。何况,有宋春雪在,你以为她会让原若航如此简单就结婚。老头生了疑心,你还是先想着自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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