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川闻声推门而入,一个眼神,少年连连退了出去,
“带我去找他...”
男人伸出胳膊,拦在桦蕊面前,她试图去推,可力量悬殊,眼前人纹丝不动,
“让开...我要去找他...”桦蕊双眼通红,眼神中瞬间带上恨意,男人下意识地躲开注视,“凌景川我让你让开!!”
...
“桦蕊,大夫说了你和胎儿都需要静养。”
凌景川咬牙,声音带着不可思议的冷静,
“他还活着吗...”桦蕊扶着男人小臂,手指狠掐进皮肉,她将身体的重量都依附于此,否则下一瞬就会跌坐在地,她一直望着男人,试图从他那张平静到可怕的脸上找到裂痕,窥清真相,
“他...”凌景川喉头上下滚动,许久,才开了口,“他还活着,但情况不好...”
“带我见他...”桦蕊攀上男人衣襟,他们离得很近,几乎贴在一起,熟悉的体香再次扑面,男人下意识地屏了屏呼吸,
她祈求着,攥住衣襟边缘不停地摇晃,眼泪落下,转眼便是满面泪痕...
...
“带我见他...凌景川...我要见他,你不能这样对我...求你了,带我见他...”
...
...
她一路小跑着到旧屋,
刚进前院便见大夫候在门口,眼泪一直掉着,她看不清众人神情,推开堵在门口的侍卫,推开大门,阳光照进,她终于见到了顾承佑...
送药的小厮蒙着脸,端着空碗退下,房里只剩他们两人,
...
一地鲜血...
...
桦蕊缓缓走近,每一步都摇摇欲坠,
“承佑哥哥...”她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男人侧躺在床,气若游丝,苍白到可怕,他正欲起身,又一口鲜血涌出,
桦蕊彻底慌了,她两步上前,抽出帕子徒劳地去擦掉他唇边的鲜红,却只换来更大一片污痕,
“没事的...”她喃喃,更像是说给自己听,“顾承佑你不会有事的...”
“蕊儿...”男人抓住她的手腕,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桦蕊甚至感觉不到该有的那股力道,“蕊儿...我可能要对不起你和孩子了...”
他说完便是一阵猛咳,听的桦蕊心惊,
“说什么傻话...他带药来了...你不会有事的,你看...我都好了,你也会一样...”
“药对我没有用了...”他轻笑,还是那么温柔,“以后没人照顾你了怎么办...”
“胡说八道!”“顾承佑你总是胡说八道!!你甩不掉我的,你说了要养我和孩子一辈子的!!”
她放声大哭,哭到眼前模糊一片,她不相信会是这样,先得病的明明是她,为什么最后走的会是她最爱的人,
她好后悔,悔到心口在痛,
那一天她不该去街市,不该馋那一口糕点,如果她没去,是不是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回去吧...”
“什么?”桦蕊擦掉眼泪,睁大双眼想看清男人,
“回北境...回你长大的地方,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我的家就在天水,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蕊儿,你是我的小蕊儿,但你更是桦将军...回去,告诉他你要镇北军,他会给你的...”
似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男人说完再次呕出鲜血,一口接着一口,似乎永远停不下来,
大夫推门而入,每个人都一脸慌张,层层叠叠的人群把她和顾承佑隔开,她听不清大家在说什么,周围人来人往,噪杂到让她头痛。
...
老大夫向她鞠躬,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白夫人,节哀。”
...
“顾承佑,醒醒。”桦蕊站在原地,侧着头向男人喊道,
“醒醒,别骗我了。”
“你又总是这样装受伤骗我,我这次不上当了,你骗不到我的。”
见没有回应,她怒气又上来几分,
“你怎么这么烦人,再骗我我就永远永远不会理你了。”
...
“顾承佑你听没听见我说话!!!”
桦蕊大叫着想要上前,还未迈出步子,手腕被人攥住,转眼便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怔住,甚至没想起要反抗,
压在后颈的力量逼迫她把额头抵在男人肩窝,
...
“桦蕊...让他走吧...”
“不要看...”
...
...
“为什么不是你...”桦蕊喃喃着,她靠在男人怀里,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站住,泪水汹涌着打湿衣襟,她咬着牙,用颤抖的声音说出了最恶毒的话,
...
“凌景川...为什么不是你...”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
...
...
白府卧房的门似乎再也没开过,
三天了,
送进去的吃食都被原封不动的退出来,没人知道该怎么做,更没有人敢踏进房门一步。
...
“桦蕊。”
有人叫她,隔着门,声音不是那么清晰,
“我要走了...”
声音似乎有些哽咽,桦蕊迟疑许久,撑起身子,她坐在床沿,怔怔地望着大门,
“我要走了,可以最后再看你一眼吗。”
...
纵使早有准备,门打开的瞬间凌景川还是下意识地去回避桦蕊的眼神,
“你会把药带走吗?”桦蕊冷声问,疫病最会死灰复燃,他可以走,但药必须留下,
“不会...下一批药也快到了,你不要担心。”
逆着光,桦蕊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能感受到他声音中的不舍,
...
“等等!”
她正欲关门,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凌景川加重了力道,“先别走...桦蕊,先别走...”
“你干嘛!”她扭动着马上去掰男人手指,不想让他触碰自己分毫,眼见挣脱无望便开始叫骂,“凌景川你他妈少做畜生!就算他不在了我也不可能和你回去!!”
男人闻声立马松开,突然手足无措了起来,他低着头,说着抱歉,
桦蕊转身离开,凌景川踌躇片刻,犹豫着还是踏进了屋子,
一个小巧的印章被放在桌上,桦蕊蹙眉,随后望向男人,
...
“这是郡主印。”凌景川解释,“是我留给你们女儿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