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使目瞪口呆,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简直比妖怪还要妖怪!
两人抵在坡边,这儿风力微弱,无需支撑,也能站稳身形。
蔺雨潇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后背都被冷汗打湿。
要问她怎么做到的,她也不知道啊!
以前师傅没有教过她这些。
蔺雨潇只道:“我很强的!”
左使捂着胸口的伤,虚弱道:“我信你,你快去把它干掉,否则我们也走不掉。”
两人的前方,是愈来愈近的鸡妖。
蔺雨潇尬笑两声。
吹牛吹过了是要用性命来负责的。
她举起左使的剑对着鸡妖,左使在旁边提醒:“你握剑的姿势不对。”
“我知道,我没使过剑。”
鸡妖扑腾着翅膀而来,蔺雨潇两条胳膊禁不住的颤抖。
“就是现在,刺它!”
咫尺之间, 不得不出手,鸡妖一爪子朝两人踩踏而来,蔺雨潇闭上眼睛,死马当作活马医,方才已经将力气全部耗尽了,凌厉的风扑面而来,蔺雨潇挥舞着手中的剑,乱砍一通。
随着剑光,轰然一声!
定然是鸡妖落下了爪子,蔺雨潇心中道:死定了!
半晌,有人点了点自己的肩膀,左使问她怎么了,蔺雨潇才确信自己还活着。
睁开眼,鸡妖倒在两人面前,尖嘴中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难道我已经那么强了!”
蔺雨潇都不太敢相信。
左使回答她:“放心,你还没有那么强!”
随着左使的话音落下,鸡妖的身躯瞬间缩水,变回了一般鸡的大小。正是如此,鸡妖眼睛中扎着的火红箭矢格外显眼,蔺雨潇一愣,真正打倒鸡妖的正是这只箭矢。
回头看向山坡。
山坡上枯败一片,皆是因为受到了那只箭矢的影响。
窥望之箭,不得窥望。
那一箭射入鸡妖的眼中,令其重创。
瘦瘦小小的姑娘持着还未消失的弓箭立于山坡边上,从上而下俯瞰整个村庄,疾病伤痛也阻挡不了的王者之姿,坡下两人的狼狈皆落入她的眼中。
蔺雨潇笑出了声,只见身旁的左使,对着坡上的人,竟看呆了去。
“小小年纪就言不由衷,这一点是谁教给天才的呀!”
山坡上传下一声冷哼,四耳离去,消失在了两人的视野。
蔺雨潇却觉得四耳并没有走远,继续揶揄人家:“诶!小天才,你别走哇,我们内力耗尽了,上不去了啊,你好人做到底,救我们上去吧!”
无人应答。
蔺雨潇笑着摇头,正要爬坡,一条藤蔓甩了下来,坡上的人却没有露脸。
顺着藤蔓上爬,爬到一半时,蔺雨潇回头看左使,担忧对方因为伤势过重、体力不支摔下去。
这么一回头倒好,瞧见了人家根本就没有上来的打算。
左使兴冲冲地蹲在奄奄一息的鸡妖边,拔下了四耳射出的箭矢,看着鸡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撕下一角破破烂烂的衣料,包扎了鸡妖的伤口,随后拎起鸡妖就要往怀中装。
“左使大哥!”
惊天动地的一声喊,何止是左使,就连他手中的鸡妖都打了个激灵。
“方才的教训还不够吗!大哥你还敢兜着吃啊!”
一声呵斥,左使心疼地将鸡妖放平在了地上,恋恋不舍地抚摸了鸡妖的脑袋。
见左使如此,蔺雨潇只好使出杀手锏:“大哥,右使还生死未卜呢,你家阁主还在坡上等你呢!”
此话一出,果真奏效,左使攀上藤蔓。
一顿折腾过后,两人终于上坡。
四耳双手环胸闭着眼睛靠在一棵树干上,看样子是等了很久了。
她还没开口,就见左使喋喋不休:“阁主不必担心我,那鸡妖没下死手,我这伤只是看着重而已。”
四耳只扫了他一眼,便挪开目光。率先转身,往军队的方向而去。左使自然是紧跟其后,四耳步伐不稳,似乎随时都会倒下。
蔺雨潇记得,四耳每射出一记窥望箭,身体便会迅速衰败,这次不知为何,看上去没什么事。
两人走在前头,已经与她拉开了距离。蔺雨潇站在四耳依靠过的树前,树干上还有自己绑下的布条。
见着那布条,蔺雨潇眼神一凛。
蔺雨潇将自己腰身的那一段解下,长长的布条拼凑起来,当时在村庄中,蔺雨潇还以为,是如刀刃般的风将布条切断。
可是,真正的断开处,却是绑住树干的那一端。
瘦削的人在前方行走,轻飘飘的步伐如鬼魅般,蔺雨潇不费力气就追上了两人。
脱险之后,左使忧心忡忡,应是担心着胞弟的安危。
但现下三人,病的病、伤的伤,脚程并不如何之快。
再看四耳,依旧面无表情。
“方才,若非我们逃出妖风,你根本也不会改变主意搭救是吗,我们是有利用价值,所以你才出手了?”
面对蔺雨潇质问,那两人都是脚步一顿,又一致行走,左使不明就里:“你在说什么啊望菱姑娘。”
“我在问她!”蔺雨潇一双眼睛紧盯着四耳。
四耳闷闷道:“有些事情,说得太清楚了,很伤感情。”
这回答在蔺雨潇意料之外,她一愣,随后,闭上了嘴巴,一路上没再找四耳的麻烦,乖乖跟在两人的身后。
没错,布条是四耳斩断的,可是,那一段布条上,还沾染了血迹。
她大概能猜到,射出那一记窥望之箭后,四耳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生怕两人看见,还躲一边去吐血。
真是个奇怪的人。
自诩冷血,也不过如此。
逃出妖风又如何,还不是差点死在鸡妖的爪下,若无那一箭。
走了许久,终于回到了与太子秋棠分离的原处。
只是,三人还是来晚了。
入目皆是兵士的尸体,死状各异。
尸体有断成好几截的,有胸膛破开一个大血洞的、还有胳膊折叠成一种怪异的角度的。
这片土地被兵士的鲜血染得暗红,左使呼喊胞弟的名字,自然没有得到应答。
顾不得肮脏,左使一一辨别尸身,将尸体翻过面朝上,直到最后一具尸体时,高高瘦瘦的男人嚎啕大哭起来。
两位姑娘跟着也是跟着查看尸身,其中并不见秋棠三目的尸体,而使左使大哭的那具尸身,一张脸被毁得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模样。
“不对!”四耳忽然道。
“怎么了?”蔺雨潇问道。
“一样的气味,先前我不确定,但这就是腐烂的气味,这些人已经死了很久很久,身体在腐烂。”
可是,尸体上尚有余温,明显断气不久,怎么会腐烂,况且,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蔺雨潇大喊一声:“快,快走开,小心被传染!”
她拎着四耳,快速跑开,回头见左使,还好他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虽然是泪奔,但好歹跟这些尸体保持了距离。
几人本应寻找秋棠等人的下落,才能得知发生了什么,但四耳对着左使,忽然蓄力,拉开了弓箭。
“你这是做什么?”
两个姑娘站在一边,左使站在对面,三人瞬间敌对起来。
只见左使面上有泪,却挤出一抹和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