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人果然被激怒了,他从桌后站了起来,“我说了我就是铺子的东家,衙门里白纸黑字写着我的名字。
这铺子我说了算,我想卖就卖,想租就租,我想租多少就租多少。”
戚蓉拿眼睛上下打量他,过后故意嗤笑一声,“我若拿得出钱来,你一个小家伙还真能把铺子卖了?”
年轻东家彻底被激怒了,他当即梗着脖子反驳道:“一个装阔的穷光蛋还敢嘲笑我?你若能拿出三百两,我现在就把铺子卖给你,你若拿不出银子来,就从我店里滚出去。”
年轻东家本来脾气就不好,此时更是被戚蓉的态度气得火冒三丈。
他直奔后院,拿出了铺子的房契,拍在桌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我的名字,房契我拿出来了,你的银票呢?别说你没有。”
房契上写着年轻东家名叫董元九。
此时,董元九双臂环胸,故意挑衅嘲笑戚蓉。
他等着戚蓉拿出不银子,然后狠狠地嘲笑奚落她。
毕竟租铺子的绝大多数都买不起铺子,正如戚蓉先前所说,买得起也不会去租了。
戚蓉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她心里觉得好笑,但却忍着笑意,故意作出一副气恼的样子。
戚蓉伸手指着董元九,恼怒道:“你……你这小辈说话实在难听,不就是三百两吗,我们现在就去衙门过户,谁不去谁是孙子!”
董元九也是气性大,见到戚蓉这副表现更加生气了。
他现在就想啪啪在戚蓉脸上扇巴掌,一个买不起铺子的乡下人,还敢跑他面前耍威风。
他家里当初买这个铺子可借了不少银子,到如今都没还清,一个穿着破旧的村妇能买得起铺子?
她若买得起,村里的驴都会飞。
戚蓉穿的是原主的衣服,原主整日抑郁寡欢,那些衣服都穿了好些年了。
衣服洗得发白了,补丁摞补丁的,看着就出自穷苦人家。
三百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村里农户一辈子都挣不了那么多。
董元九家中当初为了给他盘下这个铺子,借了好些银钱。
他绝不相信一个穷苦村妇,能随随便便拿出三百两,买下这间铺子。
但他被戚蓉气到了,现在就想看戚蓉出丑。
戚蓉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她赌咒道:“今日我若不去官府,我便当街学狗叫,你若不去,你便当街学狗叫。”
董元九挑衅般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拿出各种官府证明,在戚蓉眼前晃了晃,“去就去,我还怕了你不成,今天我必打你这个乡下人的脸。”
戚蓉见他把东西准备齐全了,故意呵呵冷笑,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胳膊,把店门一关就拉着他去官府。
一路上,戚蓉边走边与董元九吵嘴。
到了官府,他们说明来意,便有人将他们带去了一间屋子。
董元九将房契以及户籍证明一交,然后当着衙门公人的面高声道:“倘若这位婶子能拿出三百两,我就把铺子卖给她。倘若她拿不出来,她就是故意在衙门捣乱,还请大人将她给抓了。”
李钰衡的事刚过去,官府衙门里的人都认得戚蓉。
衙门公人笑而不语,什么都没说,想看看两人是怎么回事。
戚蓉咧嘴冷笑,“大人您也听见了,这是他亲口所说,还请大人立下字据,我们两人签字画押。”
衙门公人闻言立刻照做,确认房契等都属实后,他将字据推到了董元九面前。
董元九二话没说,麻利地签字画押。
戚蓉忍住心中强烈的笑意,签字画押。
她交出早已准备好的户籍证明,放在衙门公人面前,而后从怀中掏出三百两,重重地拍在桌上。
戚蓉道:“这是三百两银票,为防止小哥儿事后不认账,还请大人帮忙验明真伪。”
在戚蓉拿出银票的时候,董元九脑子嗡了一下。
他呆呆愣愣地看着衙门公人检验银票。
确认无误后,衙门公人点头说:“银票是真的。”
董元九惊叫一声:“怎么可能!”
他一把夺过银票,拿在手里仔细地查看,还拿起来对着阳光一点点地瞧过去,势必要找出银票的不对之处来。
然而,事与愿违。
他越看心里越慌,嘴都张大了。
这绝对不可能,那农妇穿得如此寒酸,怎么可能随意拿出来三百两银票。
董元九找了半天,终于不得不承认银票是真的。
然后他转动眼珠,突然跳了起来,他指着戚蓉道:“这银票一定是她偷的!”
董元九似乎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扑到衙门公人面前,抓着他的袖子道:“大人,赶快把她抓起来,她是小偷!”
衙门公人白了他一眼,不耐地扯回自己的袖子,呵斥道:“公子你可别胡说,三百两银子,李家婶子还是拿得出的。
不瞒你说,你家这铺子就是从他家买的,他家以前更好的铺面也有几个,如今拿出银票将铺子重新买回去,这哪值得大惊小怪……”
衙门公人把这话一说,董元九立刻醒悟过来。
他中计了!
被骗了!
他家当初买这个宅子的时候,花了三百二十两,刚买三年,如今一倒手就亏了二十两。
再者说,这铺子是给他留着成亲用的,如今被自己卖出去了,家中长辈知道了一定会骂他个狗血淋头。
铺子在他手里三年,三年里他开了个胭脂水粉铺子,但生意实在不景气,这才想着租出去,但他真没想过卖掉啊。
年轻东家一把抓过房契,嚷嚷道:“我不卖了!”
戚蓉飞速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指着桌上的字据,严肃道:“钱给你了,也签字画押了,你如今反悔拿我和其他人当猴儿耍吗?你也太不把衙门字据当回事了。”
衙门公人也有些不高兴,手续都快弄好了,你来这么一出。
他开口道:“这位公子,字据已立,官印已盖,钱也给你了。现在你的铺子已经属于这位婶子,你即便耍无赖也是没用的。”
屋里吵吵嚷嚷的,其他人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围观的人劝道:“城南的铺子现在能卖到三百两已经很不错了,我这带院儿的铺子才卖了二百八十两。这两年铺子价钱都降了不少,不能跟几年前相比。”
“是啊,小哥儿,现在行情就这样,你不高兴也没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