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珊出去之后,江巧坐在家里忙活着。
这果子铺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可忙,可是,实际上琐碎的事情特别多。
没过多长时间,栾超便火急火燎的来了。
“姐,听说灵珊被人抓了?”他一脸焦急地看着江巧,“我想办法,我来想办法。”
说完,又郁闷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丫头怎么能惹上那家人呢?真是的,太不让人省心了,要我说,就该发回庄子上去,省的给人惹是生非。”
江巧听着他在一旁絮絮叨叨,倒是也没说什么。
只是听到要让灵珊去庄子上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我的人,你凭什么这么做?”
“我?”本来心里还着急的不行,在想办法,可是这么一句话直接将他的所有思绪都打断了。
他愣愣地看着江巧,“姐,我这是在帮你呢!”
“我说了要用你帮忙么?”江巧丝毫不领情地看着栾超,伸手敲了敲桌子表示自己的重视,“你这时候该在家里看书,而不是跑到我这里来。你不比别的举子,人家可是十年如一日的用功的,你呢?装了这么多年傻子,难道就没有落下的功课么?”
“姐,我是担心你,才慌不择路来了这里,你怎么一点都不重视灵珊呀。”栾超见她这样的表现,心里瞬间冷冰冰的,这不像江巧,难不成她已经不把灵珊当成自家人了?
想到这里,栾超不由得蹙眉看着江巧,“姐姐,你不能这样啊,灵珊可是我院子里出来的,不管怎么样,那是个老实头子,脑子里一门心思的就是你,别的可是全然没有,你若不为她做主,那她可是难过了。”
听闻这话,坐着喝茶的江巧突然笑起来,“是呀,她是难过了,可我要是救她,我不难过么?”
没想到,真没想到江巧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栾超一下就哑口无言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巧,“莫非你已经知道郁侯家的事了?”
“不就是我们的姨母么?”江巧若无其事地说着,“都是一家人,平时也应该走动走动的。”
“姐,你难道是见过姨母了?”栾超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巧,那眼中的惊恐无以言表。
就见江巧故作好奇地看着他,“怎么?我不能见姨母么?”
“哎呀,你有些事情不知道,我们家已经跟郁侯府断绝来往多少年了,你现在跟他们走得近,难不成是想让父亲打断你的腿么?”
栾超煞有介事地走到江巧身边,认真地看着她的脸,“姐,你可要想清楚了,咱们这事可不是一般的,你若是走错一步,那就是万劫不复呀。你也知道,父亲嫉恶如仇,若是知道你跟那边有联系,那一定不会给你好果子吃的。”
“一家人,怎么就说的那么夸张了?”江巧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立场,而是一直在厅栾超将前因后果吐露出来。
看得出来,这个弟弟是真心为了自己着想。也是真心的为她考虑。
有这样一个弟弟,江巧一定会舍命相护。
她气定神闲地给栾超倒了杯茶放在自己旁边,“坐下说,看你着急的。”
栾超见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就像是火烧了屁股的猴子,抓耳挠腮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好。
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到处乱窜,“姐,你要是这样,我也帮不了你了,到时候大不了我跟你一起跪祠堂。”
江巧好笑地将他拉在自己跟前坐下,“你这小脑袋里面一天天的是装了什么东西呀,我没事,也不可能有事。我又没说自己跟郁侯府扯得近了,只是我不知道我们那个姨母是什么个情况,想让你跟我说一说么。”
“说什么?”栾超斜眼瞟了江巧一眼,“我可没有那么多事可以说的,就知道一点,那就是五年前,郁侯府跟我们栾家大闹一场,这可是整个京城没人不知道的事情。当时就当众找了京都府尹来断案,最后一拍两散,终是没有再走动过,而郁侯府也成了父亲的逆鳞,不能被触碰。”
“怎么回事?”五年前的事情江巧自然是不知道的,那时候她在张家村饱受欺凌,现在,听到栾超的话,她觉得自己错过了这京城里最精彩的瞬间。
听到她这样的疑问,栾超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说,那时候我被大娘子关在偏院里,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反正呀,闹得很凶,当时大娘子似乎还跟姨母大打出手,当时别提有多难看了。”
栾超满脸八卦的小表情,然后补充一句,“这我也是听院子里的丫鬟们聊起来说的,当时他们讲的绘声绘色,我都觉得自己错过了太多精彩瞬间了。”
这般说来,五年前还真是有一件让人想要探寻的事情呢。
不过这般说来,好似也不是打听不出来。
只是笑着道,“无妨,想知道还不容易,既然这京城都知道的事情,那就很容易打听出来了。”
栾超喝了一口茶,对江巧道,“没事,我想办法。”
“你别了,我自己想办法。”江巧撇撇嘴,“你可别只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的事情都忘了。”
“姐,我可没有,我很专心学习的。”栾超认真地对江巧保证,“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已经妥妥的了。”
江巧笑着道,“你能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就好,那我也能轻松一点了。”
“姐,你反正离得郁侯府远点最好。”栾超再嘱咐一遍,便一脸讨好地看着江巧,“姐,江城新货那边我想拿点东西。”
“你跟三强说就好了,他都会给你安排好。”江巧挑眉看着栾超,片刻才道,“你这有点不对呀,这一个月已经从那边拿了几次东西了,这些东西你都弄哪去了?”
要说栾超吃喝用住,那都是家里管着的,断然没有再从这里拿东西的理由。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三强已经报了几回。
本来江巧就打算说他的,可是一直也没什么机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很多时候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这回定然是三强不让他私自拿东西了,让他过来问江巧,这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本以为江巧是不管这些的,可是听到这话的一瞬间,他就觉得,这三强也太烦人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他掺和到里面是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栾超便有些郁闷地对江巧道,“我就是想吃了,不行么?”
“不是不行。”江巧见他心虚的样子,意味深长地道,“若是你吃,拿多少我都不会说什么。可明显的就不是你吃呀。这样,等秋闱过了,你也让我瞧瞧。”
“姐,你说什么呢?”栾超不经意间已经有些慌乱了。
他吞咽一口,“姐,你是不是听谁说我的坏话了?”
“谁会说你啊?”江巧瞥瞥他,“别人还没说呢,你就这样了。”
这才发现是被江巧跟坑了。
他有口难言,用力吞咽一声,“我没有,真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江巧不以为然。她可是听说了,栾超最近喜欢上一个戏子,几乎每日都光顾,估摸着江城新货拿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进了那个女人的口袋了。
倒不是说不能喜欢,不能欣赏。
“你怎么样我是不管的,只要不影响学业。你若是此次秋闱不中,那不用我找你的晦气,到时候父亲就不会放过你的。”
江巧这般说着,栾超终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父亲不会在意的。”
“那咱们走着瞧。”江巧笑了笑,靠近栾超,“你倒是说说,那个戏子到底怎么吸引你了?”
南曲班子唱戏的那个个都是了不得的,栾超初出茅庐,能看上也不算稀奇。只是这些女人有几个是愿意好好的过日子的,那可是说不来的。
这一说起他喜欢的小戏子来,他脸色都变了,欢喜地笑着,“姐,我跟你说,可是没有比她再好的人了。”
“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是不?”江巧将这必须的一说。
就见栾超摇摇头,“琴棋书画,我会就好了。”
“就只会唱戏啊?”江巧笑着道,“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听说父亲之前就想给你议亲,听说那家的小姐可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
“我就是不喜欢那种。”栾超冷冷地道,“琴棋书画能怎么样?貌丑就是容不下。”
他这话也完全没问题,长得丑的确是很难让人靠近,可是那家孩子真的丑么?
谁知道呢。
江巧没再说什么,两个人不过闲聊几句,灵珊便抱着笔墨回来。
见栾超在铺子里,松了一口气,“超哥儿在呢?”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栾超好奇地看着灵珊,“你怎么得罪了郁侯的?”
“我哪里是得罪了郁侯?明明就是他们故意找茬。”灵珊叹了口气,用平时跟江巧说话的方式跟栾超说话的时候,就见他脸色冷下来,“你这小丫头现在越来越猖狂了,跟谁说话呢?”
“我”灵珊发现自己说话确实是猖狂了,连忙道,“超哥儿,我知道了。”
“超哥儿,你早点回去吧。”江巧这时候下了逐客令。
栾超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江巧让灵珊看铺子,自己则是出了门去。
南曲班子在一个僻静的巷子里。
外面看跟别的住户区没什么不同,但是,走近了看就有很大的不同了。
江巧镇静地走进巷子里,目标明确地朝着三强打听到的那个小戏所在的地方。
江巧走进那精致的小院子的时候,就见一个小丫鬟在院子里忙活。
见到有客来,她好奇地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这位娘子,是不是走错了?”
“蔷薇姑娘是在这里住么?”江巧认真地问。
那小丫鬟好奇地看着这个女人,点点头,“你是?”
“我是栾超的姐姐。”江巧表明来意,也不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候,从屋里走出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这个想必就是蔷薇了。
江巧看着女人趾高气扬地从屋里走出来,对他的小丫鬟说,“不是告诉你了么?闲杂人等别让进院子来。”
“小姐,这是栾大爷的姐姐。”小丫鬟尴尬地说着。
就见蔷薇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您怎么来了?”她说着,一把将江巧的胳膊挽住,“来,快屋里坐。”
江巧将自己的胳膊从她的臂弯里抽出来,“不用了,就是听说舍弟给你添麻烦了,这次来是”
“哪里有什么麻烦的。”不等江巧说完,那蔷薇便已经殷勤地将她让进屋里,“来,快里面坐。我这小地方,您别嫌弃才是。”
“超哥儿能来得了,我没什么不能来的。”江巧走进屋里,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
不能说雅致,更不是那种有情调。总之,就是马马虎虎的堆砌。
值钱的堆了一堆,可压根也看不出什么好来。
蔷薇招呼丫鬟端茶的空,江巧坐下来,只是等着。
等她坐好之后,才缓缓地道,“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没别的要求,秋闱之前,别再让超哥儿分心了。”
闻言,那蔷薇径自委屈起来,“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是什么红颜祸水。大爷来,我也没法子让他走呀。”
“那就等我家老爷打断他的腿,我看看你有法子让他走没有。”江巧冷笑一声,“无妨,他若是今年秋闱不中,那到好了,以后仕途无望,你不会只是想让他跟你在这逼仄的小院里过一辈子吧?”
“姐姐这是什么话,我自然是希望他好。”蔷薇笑着道,“只是您若不提醒,我竟是不知道这些,大爷也没说过要秋闱的事。”
这不就得了么,这么快就暴露出自己的本性了。
本来也没有把这个女人放在眼里,只是她耽误了栾超的仕途那就是不行的。
“我看你也识大体,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江巧反问一句,就见那女人连连点头,“姐姐的提点我记在心里了。”
“我不是为你,只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愿意,你若想过好日子,还是聪慧些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