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眸子轻动,起身行礼,“多谢姐姐提点。以后进府,定然感激不尽。”
“那倒不必。”江巧摆摆手,并未与她客套。
只是沉默片刻,看向蔷薇,“进府的想法,我劝你还是早些断了吧。栾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这就不关您的事了。”蔷薇拿出帕子掩住嘴角,似轻笑一声,“进不进得去,那是我的事。”
“我就是好心提醒。至于你怎么想,跟我没关系。进去进不去那是你的造化,与我也无关。”江巧本想着她若上道,知难而退,倒也不是不能给她些银钱遣散。
既然她想撞一撞栾政的面,江巧自当由她去。
只是栾超那边免不了皮肉之苦了。
夜来,栾超浪荡了一个下午,便到了蔷薇处,听曲吃饭。
谁知平日里欢天喜地准备好自己的吃食的女人今日转了性子一般,没有给他准备吃食不说,还坐在屋里发呆,那样子,我见犹怜的。
栾超从外面走进来,一时间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笑眯眯地朝着她走过去,捂住她的眼睛。
“公子,您来了。”本想着要让她猜一猜的,没想到只是手放在她的眼前,就听到她这般叫了。
栾超的心瞬间就暖了,放下自己的手来,就见他扭过头来,有些牵强地笑起来,“公子,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过来看看你。”栾超走到桌前坐下,朝着屋里伺候的小丫鬟说了句,“你这伺候的不行啊,我来了才点香,去传膳吧。”
“今日没备下膳食。”小丫鬟闻言,委屈地看了蔷薇一眼,然后道,“今日一娘子前来,说公子以后都不来了,姑娘这才懒梳妆,不焚香。”
听闻这话,栾超眉毛轻佻地瞟了一下,然后道,“既然如此,那算了。”
说着,站起来便往外面走去。
本来蔷薇想着用这一招让栾超以为自己很是为难。他们栾家已经有人来找自己的不快了。
可是没想到栾超并没有像别人一样心生爱怜,而是直接往外面走去。
这会儿本来矫揉造作的蔷薇顿时绷不住了,连忙跑上去拉住栾超的衣袖,“公子,怎么要走了?”
“不是都说了我不来了么?”栾超冷冷地扭头看了一眼蔷薇,此时那女人脸上犹自还有那若隐若现的泪痕。
栾超扭过头去,“你还是梳洗梳洗让人看着顺眼。”
说罢,甩手便离开了。
这一系列的操作并没有不妥之处。
蔷薇看着离开的栾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最终,还是小丫鬟走过来,“姑娘,栾大爷已经走了,要不,我去追他回来?”
“算了。”蔷薇一时间没有摸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操作,毕竟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遇见过男人,只是没有一个是这样的。只是听他们说了一句有个人来找过他们,就真的退出去了。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不是应该越挫越勇的么?
想到这里蔷薇甩了袖子,不悦地转身往回走去,还不忘数落那小丫鬟,“你怎么不知道准备晚饭呢?”
“不是您说不让准备的么?”小丫鬟嘟囔一句,却被突然扭过头的女人糊了一巴掌,“你可是越发的会伺候人了,居然开始顶嘴了。”
小丫鬟一缩脖子,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栾超走出院子,兀自在巷子里左右看了几次,这才坐上自己的马车离开。
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旁边的花街柳巷。
另一边,江巧从蔷薇处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逛街去了。
这一逛便瞧见一家名唤琳琅的铺子里,那可是脂粉头面应有尽有。
本来以为京城的东西也是一个铺子一个样,这到了琳琅才发现,这东西可以混在一起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看起来还很是般配。
江巧选了一些胭脂回去,虽然自己平日里用的少,但是,女人么,看见好看的东西想要买回去都是人之常情。
再说了,几年都不逛街的人突然逛街,她都真是被京城的好东西给吸引住了。
先不说人家的装修,只是一进门那柜台上打眼处陈列着的那一排胭脂水粉就让人一下子心旷神怡了。
江巧闻着淡淡溢入鼻腔的香气,便觉得,这里的东西就是好,什么都好。
这样的想法一出来,江巧便明白了,这就是先入为主。自己在京城经营的铺子还是以之前的方式来,怪不得果子铺的生意总不见什么起色。之前在江城,每日也要卖几两银子,三个人忙到脚不离地都忙不过来。可是现在到了京城,按道理来说,人应该更多才对,可是,每天只要一个人忙碌就已经够用了。
这说明什么?就是自己的生意不景气了。
这生意不景气不能怨别人,就是自己没有与时俱进。
现在看见别人的铺子里这样的陈列,再加上感官和嗅觉上的双重刺激,便让人一下子觉得这东西就是好东西。
江巧先是目光在铺子里扫了一圈,就见一个气度不凡的女人从不远处走过来,拂开已经招呼她的伙计,道,“这位娘子,您想要什么?我来帮你介绍一下。”
“我先看看,不用招呼我。”江巧不是那种愿意被人招呼的顾客,不管是在上辈子还是在这辈子,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前来的女人,她嘴角含笑看着自己,微微点点头,并没有不悦的意思,“好,那您先看看,有什么看好的跟我说。”
这个女人跟铺子里的伙计是不一样的,江巧看得出来,不是掌柜就是东家,没跑了。
这里的伙计看到她也都是恭敬的样子,说不上怕,但一定是会畏惧的。
江巧在铺子里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脂粉柜台前,指了一个自己刚才就一眼相中的胭脂,问她,“这个,我可以试一下么?”
“我来帮你。”那女人抬起一只手来,那葱白的玉指伸出来的一刹那,江巧引以为傲的手指就像是长年累月干粗活的萝卜手一般。
她有些汗颜,看在眼里,就知道这保养跟平日里不当回事之间的差别可也是天壤之别呢。
那女人一颦一笑之间都是风华。眉目之间不见半丝风尘,却也并不是高贵娴雅。
这样的人在京城来说也是少之又少。不得能将这间铺及打理的如此与众不同。
江巧素来仰慕这些有才华的人。看到此处不禁心旷神怡。
伸出自己略显粗糙的手,“见笑了。”
“娘子生得仪态万千,尊贵娴雅。我是望尘莫及了。”女人说着,用指甲盖儿抠出一点胭脂,点在江巧手背上,“这个颜色不是正红是桃花红。白皙的人,用上这个颜色就感觉嫩得能掐出水来。您瞧,与您的皮肤颜色多么匹配。再加上它本身就是桃花研磨出来的颜色。里面有淡淡的桃花香。”
听到这涓涓细流的声音,江巧不禁点点头,“正是这个味道。给我包起来吧。”
“这里还有几个颜色。我觉得也很适合你。”女人说话虽然是推销自己的东西,可是听起来就是真诚无比。这些颜色就是专门为江巧所准备的。说的好像只有他能配得上这些颜色一般。
听的人心情舒畅。与蔷薇不同的是,即便这女人是在拍马屁,也拍得让人顺心如意。
“行,我相信你的眼光都给我包起来吧。”江巧在一瞬间就很信任这个女人。
可是,听了这话,女人连忙道,“不行。这个颜色只是我觉得好看,让您觉得好看才行。我自然是为了你考虑。但是若买回去不好。才是我的不是。”
听到她如此认真负责的话,江巧的心瞬间也跟着暖和了许多。本不想再多买东西。却因他这几句话又买了许多。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是为顾客考虑。但是听到他这些话就觉得他是全心全意的为客人负责。
做生意就当如此,才能有源源不断的生意滚滚而来。
江巧瞬间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疏忽了店里的生意。
我自己也能像他这般亲力亲为。那铺子里的生意应该也不会迷迷瞪瞪,到现在为止只能够养家糊口的。
无疑是很重要的,但是能有一个好的管理者才是更重要的。
女人将江桥所买的东西都打点清楚,这才问她,“娘子看起来不像本地人,是哪里人啊?”
“我就是本地人。只是有一段时间在江城生活。”江巧没必要隐瞒自己的想法,对这个女人也是能说的都说。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心就会渐渐的靠近。
“哦,原来是江城啊。您听说过前面开了个江城新货吗?”女人好奇地打量着江巧,“看你的打扮和说话方式应该是很熟悉江城的。我前几天去了一趟,里面的东西很是地道。”
“听说了,只是没想到,才开了几天就有这么多人知道。”江巧虽然没有说自己就是江城新货的东家。
但是可以看得出,她腰板瞬间挺了起来。
“酒香不怕巷子深,好东西自然是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的。京城这个地方就是鱼龙混杂。好的东西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但是不好的东西也会瞬间传得满目疮痍。”女人一边打包东西,一边跟江巧唠家常。
“是啊。我听说前面有一家酒肆的酒很好喝。”江巧突然想起来前面不远处就是君慕辞的酒肆。帮他宣传宣传也不在话下,毕竟是自己一手操办起来的。
“那家新开了没多长时间的酒肆是吗?”女人不管是说什么,总能搭上话。
人们总是乐得跟这样的人聊天。江巧无一例外,也是其中愿意聊天的人。
“对,就是那家,我喜欢那家的一叶青。”江巧引以为傲的便是那一叶青,也就是那一坛酒让之前的品酒节得到了更多的支持者。
那七天里,不光酒肆赚的盆满钵满,就连走街串巷的小吃摊都赚了不少钱。
带动了小半条街的经济。
就是因为这样,江巧才能顺利带走三强,才能把那答应赔给胡掌柜的一千两给凑齐。
“你说的没错,那家的酒很是不错。我也喜欢。”女人就想遇到了知己一般,“那家的一叶青我无缘品尝,不过果酒很是不错。平日里桃花醉我最是喜欢,喝的也最多。瞧我这里的桃花胭脂,就是那家的酒给的启发,果然很是好卖。”
两个人说话投机,说到最后,江巧便知道了她的名字。
颜容。
江巧在她的铺子里深受启发,回去之后便大刀阔斧的开始改革。
她得果子无疑是好的。但也正是应了那句话,酒香不怕巷子深。
他的果子现在越来越没有之前的香气了。
也不知是自己要求高了的缘故还是本来就欠缺了香气,回去研究一番,才发现现在用的糯米不是之前用的最新最好的糯米,而是夹杂了一些陈米的糯米,自然没有那么香气扑鼻。
再加上京城奶贵,基本上买不到。有价无市的那种,所以灵珊便自作主张省了那一步。
这样,那奶香四溢便没了,滑嫩软糯又因为没有经过长时间的揉捏排气,最后,江巧尝了一下果子。
怪不得人越来越少了。不光是有三天两头关门的缘故,更有果子味道大不如前的缘故。
江巧每个果子都尝了一便,把灵珊叫到跟前,“这些果子,明天开始就不要再做了。”
“不做能行吗?”灵珊看着篮子里所剩无几的果子,“明天还是要做的,不然就不够卖了。”
“以后我来做。你别插手了。”江巧没有解释许多,只是对她道,“你明天早上把铺子打扫出来,跟我搬一下东西。”
江巧已经想好了怎么规划铺子,不说别的,就是别人进门先入为主的,也要瞬间抓住食客的心意。
她一路上想了很多。果子铺虽然不是最赚钱的,但是,是江巧第一个开起来的,维持了她的生活,也让她有了更宽阔的眼界。
如果没有果子铺,或许也不会有张有福什么事,而他们可能都已经饿死在江城街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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