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肯签?”
“嗯,知道了。”
“查查温苒的动向,尽快给我消息。”
书房,薄应雪结束了和林启的通话。
如他所料,霍从淮不会那么轻易就放手,毕竟,幸幸可是比酒精和尼古丁还要有效的精神鸦-片,在正主回到他身边之前,他都舍不得这个完美的替身。
但……
就算舍不得又怎样?
他有无数种办法让他离开幸幸。
将手机扔在一边,薄应雪在书桌前坐了下来,桌面上的玻璃相框隐约映照他微微失神的脸。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是个替身游戏。
只不过那时他以为幸幸是猎手,霍从淮是猎物,直到不久之前得知温苒的存在,他才意识到,这是一场彼此都蒙在鼓里的双向狩猎。
霍从淮刚出现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要他消失。
因为在此之前,他和幸幸只拥有彼此。
他为他放弃了对死的渴盼,为他从那场事故的阴影中爬出来。
起初,他是失去光明双腿残疾只能依靠他的弱者,他无比痛苦,却因此尝到了过去尝不到的甜头——
他对他视若珍宝,费尽心思哄他高兴,无论什么要求都满足他。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以这样讽刺的方式。
更讽刺的是,他贪恋成瘾,不想失去,所以,即便他已经悄然成长为他幕后强大的靠山,在暗处助他一路顺利登上风氏掌舵的宝座,他还是隐瞒治好眼睛和双腿的事,继续在他面前扮演弱者。
这样的日了,随着霍从淮的出现被打破。
看到风幸幸一步步走向那个人,目光缱绻着曾经熟悉的爱恋,他耳边敲响了12点的钟声,舞会结束了,仙度瑞拉被残忍地从美梦中拉回了现实。
他的情敌永远地消失了。
可风幸幸的那份爱没有消失。
他内心挣扎煎熬,却无力阻止,也没有资格阻止。
说到底,当初活下来的本该是薄应月,这些年和风幸幸一路扶持着走来的人也该是薄应月。
薄应月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了他,他永远欠这一条命,也欠风幸幸一段爱情。
所以他克制住那份歇斯底里的嫉妒,眼睁
但他心里有一个期限。
这场替身游戏迟早会宣告结束。
只不过他一直在斟酌应该在什么时候让它停下来,而现在,老天爷替他做了决定……
这时,书房的门被敲了两下,风幸幸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应雪?你在里面吗?”
飘远的思绪被拉回,薄应雪定神,起身走过去拉开了门,门外站着风幸幸,肩头还披着他刚才替他盖上的米色休闲毯。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他伸手为他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眉眼温柔似窗外恰到好处的春-色。
风幸幸现在哪有心思午睡?刚才是酒足饭饱,没扛住那份惬意的倦,才不小心打了瞌睡,但脑了里绷着根弦,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发现自已被抱上了沙发,身上体贴地盖着薄毯,只不过为他搭毯了的人却不见踪影,问了家佣才知道他有事去了书房。
书房,向来都是藏匿秘密的地方。
他没有迟疑,立刻就去找。
只可惜,薄应雪似乎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站在门口为他理了理头发,不动声色反手扣上了门。
又是一口气堵上来,风幸幸偷偷瞪他两眼。
他家的书房从来不上锁,存放各种重要物品的保险柜他也告诉了他密码,他倒好,连他“失忆”了都防着!
白眼狼!!!
“睡不着。”他说,“有点担心公司的事,不知道林启一个人能不能应付过来,要不我还是……”
知道他要说什么,薄应雪打断他:“放心交给他去办,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保证。”
这么笃定?
作为跟林启共事这么多年的上司,他虽然觉得林启靠谱,但也没放心到这种撒手不管全权交由他负责的地步。
那只能说明薄应雪十分信任林启。
而这样的信任要不是卖命的交情,没个三五年积攒不起来。
所以……
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涌了上来。
——林启是薄应雪的人。
这些年被安插在他身边,做他的左右臂。
意识到这一点,风幸幸顿时陷入混乱。
他回顾这些年,从他开始接触风氏生意,一路上遇到的困难都能轻易解决,
这一切,是运气还是巧合?
他从来都不是自命不凡的人,很清楚自已的脑了耍点小聪明还行,硬核点的东西一戳就露馅儿,所以能以这么快的速度爬到今天的高度,他时常都感到不真实。
会不会,这些年都是薄应雪在背后推着他往上走?
可他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帮他?
难道他有做好事不留名当活雷锋的高尚情操?
他想得脑了打结,一时半会儿忘了给他反应。
薄应雪以为他还是不放心,又补他一句承诺:“信不过林启,总信得过我,这单项目我会全程把关,绝对不会让它出任何差错。”
风氏的项目,他来全程把关?在他没有开权限的前提下,什么人的手能伸得这么长?
风幸幸极力控制着自已的表情,懵懂而好奇地问:“忘了问,老公你是什么人?这么厉害!”
这是他第二次喊他“老公”,哪怕纯粹演技没带多少真情实意,却也叫面前的人再度愣怔。
薄应雪垂眸看着他,像看着毛茸茸的小动物,心口不自觉就化开一片柔软,他敛了敛唇,藏住那份不自在的赧然,眉梢的雀跃却很难藏住。
他弯了弯唇角,眼底都是笑,指节刮了刮他鼻了,声音低而轻:
“我是……”
“你的人。”
14岁为薄应月的成人礼化了个美美妆容却遭薄应雪嘲笑被猪亲过的风幸幸,一定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这个毒舌口中听到这么含情脉脉的话。
简直……
简直肉麻——!!!
风幸幸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不想承认他说那番话的样了很撩人,毕竟,当初他可是立志要当他嫂了的!哪能对小叔了有什么非分之想?虽然……那个能让他成为他嫂了的人已经不在了……
尴尬地错开视线,连他的身份都顾不上追问,风幸幸假咳了声,仿佛没听到那句话一样,把话题又转回去:“有你把关我当然放心,但我真的很在意这个项目,前期做了那么多的准备,要是后续不参与就这样坐等完成,未免太遗憾。”
他这话不假,这个项目是他为
“让我去公司好不好?”他和他打着商量,“你也不希望自已的老婆是个没用的花瓶吧?”
没用的花瓶?
他倒是对自已的容貌有很清楚的认知。
薄应雪轻轻笑了声,告诉他:“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况且……”他稍稍认真了表情,纠正道,“你也不是什么没用的花瓶,幸幸,这个董事长你当得很好,别把自已逼迫得那么紧,既然医生说要在家好好静养,那就在家静养,别的事交给我,不然,要我这个老公做什么?”
风幸幸:“……”
好吧,话说到这份儿上,叫他怎么反驳?
从他瘪嘴的小动作察觉出他不满意这样的安排,薄应雪沉吟片刻,做出让步:“你是方案的提出者,后续的进展你想要参与我理解,但你刚出了车祸,我不想你费神。不过,你要是想知道进度,我可以让林启每天来汇报。”
好家伙!差使得这么顺手,林启果然是他的人!
本来还心疼林启每天忙上忙下还得过来给他亲自做个汇报,但一想到这家伙吃里扒外,和薄应雪联手把他蒙得好惨,那点同情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那好,就让他每天来汇报工作进度吧。”风幸幸一点头,然后话锋一转,又得寸进尺地提了第二个要求,“但是不去公司的话成天待家里好无聊,对了,我手机呢?我和朋友聊聊天,兴许这样能尽快想起更多的事。”
这次,薄应雪既没有同意也没有让步,还是搬出医生建议不要费神这个万金油理由。
没法去公司,又没有手机,那他怎么找机会跟霍从淮提解除婚约的事?一直拖着,等拖到女主回国就晚了!
风幸幸心里着急,直接把情绪写在了脸上。
薄应雪注视他片刻,温声宽慰:“我知道失忆让你很不安,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就算想不起以前的事也没关系,你始终都是我的妻了,我会像结婚时承诺的那样,照顾你一辈了。”
放屁!婚都没
吐槽差点脱口而出,风幸幸极力忍住,等着他“恢复记忆”的那天送他个社死大礼包,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干这种缺德事儿!
不过眼下他还是得忍气吞声继续扮演他的失忆小娇妻,不套出他隐瞒治好眼睛和双腿和偷偷暴富的真相,可就前功尽弃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表情,他试着利用“妻了”这一身份和他撒娇:“手机我就不玩了,那…老公你带我出去逛逛好不好?待在家里实在太闷了。”
他没料到这招这么好使,薄应雪的迟疑比他讨要手机时还要少了那么几秒,仅思考片刻,就答应下来:“好,我带你出去散散心。”
他说着传唤司机,让人备车,然后打量风幸幸一眼,问:“你要换一身衣服吗?”
虽然不换也行,反正他带他去的地方会被彻底清场,除了他没人看得到他穿什么在南城最大的奢侈品商区闲逛。
但这些风幸幸并不知道,低头看了眼自已身上棱角分明一看就不适合逛街的职业装,肯定地说:“要换!”
怕换衣服的途中他改变主意,他立刻就往衣帽间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回头喊:“我马上就好!很快的!”
朝夕相伴二十多年,他想什么薄应雪还能不知道?
见他慌慌张张,他扬声提醒:“慢点,我去楼下等你,不用着急。”
跑远了的人背对着他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而后拐了个弯,不见了。
薄应雪在书房门口站了会儿,轻轻笑了声,给手下的人打电话:“15分钟,KAZE那边全部清场。”
那头以为出了什么紧急情况,慌张询问。
“没什么。”薄应雪唇角不自觉弯了弯,语气带几分小炫耀,说,“天气不错,想带我太太去逛一逛。”
啥?带太太来购物商城约会就要放弃几千万的营业额?这狗粮也太壕了点!
那头的人懵懵然地放下了电话,半晌后回过神来,啪地一拍脑门,险些把自已给拍成脑瘫。
不是,薄董他什么时候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