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大胆!”小宫女气的瞪大了眼珠,想上前教训阿珏,只不过被裴昭仪拉住了。“早就听说你跟那死去的王爷有染,还恬不知耻的勾引圣上,削尖了脑袋往后宫里钻。张相也算是一代文豪了,怎会教出你这般厚颜无耻的女儿来,真是败坏张家门风。”裴昭仪的话句句刺心,直揭阿珏伤疤。
不过阿珏也不是好惹的人,又反呛她:“果然奴才随主子,我好好的跟你讲规矩,你却顾左右而言他。家父如何教育我,还轮不到别人指指点点,至少家父告诫我,不要向面前的某些人一样颠倒黑白,是非不分。”这下可彻底激怒里裴昭仪,扯过阿珏的袖子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打了她一耳光。
“野丫头就是野丫头,不懂规矩不守妇道,今日本宫便要替圣上好好教训你,要让你知道这后宫的规矩!”裴昭仪叫嚣着还要打,昕儿赶紧跑过来,摸着她的脸,心疼的问:“姑娘没事吧?”阿珏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块红印,“给我打,打她这个不识趣的东西。”
昕儿急忙护着阿珏,小宫女这一巴掌打在了昕儿后背上。阿珏把昕儿扶住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到我身后来。”阿珏捏紧了拳头走到那小宫女面前,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多谢你们的好心结交,今日,受教了。”说完蓄力也抽了她一耳光,“啊——!”把她抽的七荤八素的。
小宫女趴在地上捂着头,阿珏蹲到她面前揪起她的头发恶狠狠的吼她:“刚才那一巴掌,还你!”说完把她搡到地上,在那呻吟。“你竟敢打本宫身边的人,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本宫这就去禀明了圣上,要他治你的罪!”“怎么,昭仪只记得别人打你,记不得你打别人。记性这么不好,等你禀明了圣上这里的事,顺便让他给你派个大夫,看看你脑子是不是也有病,给你治治记性不好的毛病。”
裴昭仪气的发抖,又不敢上前掐架,只敢一边后退一边指着阿珏鼻子臭骂:“口出狂言,无礼至极!”“你辱我父亲,辱我丈夫,又纵容手下宫女打骂他人,我倒想问问姐姐,到底是谁无礼?我多次退让,你却不依不饶,还口口声声称要向皇帝禀报。”
“没有信王和崔将带领手下将士死守,皇帝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回长安?没有皇帝封赏,你还能当上昭仪重享荣华富贵,可笑。如今竟然跑到含凉殿来撒野,要抖威风别来我含凉殿,滚回你自己宫里去!”说着握紧银霄做出来拔刀的姿势,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给她一个教训,免得传开了都认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人。
于是拔出刀,对准了裴昭仪。见了刀,她那股撒泼狂妄的劲头再也没了,说话直哆嗦:“你,你要干嘛!我可是当朝宰相的女儿,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就。”果然要给她个教训才行,阿珏快步跑向裴昭仪用刀尖斜着划开了她的衣裳,又一个转身横向划开了她的腰带。
裴昭仪捏紧肩膀和腹部的衣裳破口大叫着,这会儿被阿珏抽的头晕的宫女才晃晃悠悠爬起来,走到主子面前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主子遮羞。“你去告吧,随你怎么叫唤,我不怕。”说完把刀收回刀鞘拉着昕儿走了。威风没抖成,到被阿珏收拾的灰头土脸,哭着喊着就去找皇帝了。
裴昭仪哭着冲进了肃宗所在的紫宸殿,肃宗正为洛阳之事犯愁,见裴昭仪这样衣衫不整的样子,实在是不雅。又看向李辅国,李辅国的眼力倒是好,先给肃宗跪下了,解释道:“圣上息怒,昭仪说一定要见您,见不到您就不走,奴才也没办法,拦不住啊!”
又看向哭哭嚷嚷的妃子,不耐烦问她:“你说,怎么回事,捡重要的讲。”“嫔妾去含凉殿,想向贵妃娘娘祝贺,哪晓得她非但不领情,还打骂嫔妾的宫女,还拿刀划坏嫔妾的衣服企图恐吓臣妾。”裴昭仪就这样把脏水全部泼到了阿珏身上,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真有此事?”“圣上您看,梅儿脸上的伤就是证据。”裴昭仪拉过自己的宫女,把她脸上的伤给肃宗看。眼下肃宗脑子里想的只有洛阳的事,不想管这些后宫纷争,于是打算随便敷衍几句,便说:“李辅国,你去给我查清楚,若贵妃真如昭仪所说这般蛮横,朕一定重罚。”
裴昭仪心里暗暗得意,只要自己塞给李辅国一点钱,李辅国一定会帮自己,事后再给她编几个罪名,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可是李辅国真的会去查吗?当然不会了。李辅国心里明白的很,这位张贵妃在肃宗心中的分量,而他自己打心底佩服这个女子,所以他既不愿也不敢对阿珏下手,也只是嘴上答应:“是,奴才一点照办。”
上午李辅国才从含凉殿回来,这会不过中午,又带着人去了。
婢女进屋走到阿珏面前,说:“娘娘,李公公又来了。”阿珏放下手中的筷子,跟着婢女来到正殿,看着李辅国带了不少人来,便问:“公公来得好快啊,搜宫?还是拿人?”
“娘娘误会了,奴才只是来查问查问,不搜宫也不拿人。”“赐座。”小太监给李辅国端来凳子给他坐下,阿珏也坐到了椅子上,等着李辅国查问,“公公有什么事便问吧。”
“娘娘是否打了裴昭仪身边的宫女,还划破了她的衣裳?”“不错,是我干的。”阿珏一边说,还把银霄拿出来,当着李辅国的面细细擦拭。“娘娘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清早的跑我这撒泼,口出狂言,羞辱家父,纵容她的宫女打骂我的婢女,连我都挨了她一巴掌,公公说,我冤不冤?”
“裴昭仪还打了娘娘?”“怎么,她没告诉你?她不是嚷嚷着要告诉皇帝,让皇帝杀我的头吗?那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她不把事情前因后果交代清楚,仅凭她一面之词,皇帝怎么好下旨拿人呢,您说是吧?”阿珏早就想到裴昭仪会把罪名推到她头上,而她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也把话全都抖了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奴才就回去复命了,告辞。”说完带着人走了,到肃宗跟前,说了:“圣上,奴才已经调查清楚了,一切皆与昭仪所说相同,贵妃无礼,请圣上处置。”一听李辅国这么说,裴昭仪心想,自己的钱还没给出去,事情就办成了。
“既然这样,贵妃藐视宫中法度,即日起,闭门思过一个月,非令不得出。”“圣上这么轻易就饶了她吗?”“那你还想朕怎么样?杀了她吗?”“可她打了嫔妾的梅儿啊。”“朕已经按照刚才许诺你的,已经罚了她,非要朕砍了她的头提到你面前,你才肯罢休?还有,洛阳的事已经困扰朕多日,你不要不识抬举,你再继续胡搅蛮缠,朕先废了你的昭仪之位,懂吗?”
裴昭仪第一次见肃宗因为别的女子对自己发这么大的脾气,心中把阿珏当成了自己的头号敌人。裴昭仪无奈,带着人回到了自己宫里。自己十几岁便嫁给肃宗,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就没收过这种委屈,越想越气,叫来了梅儿,告诉她:“你找人去给本宫父亲传话,要他在外朝想想办法,本宫一定要除了那个野丫头。”“是。”
夕阳缓缓而下,晚风徐徐吹来,吹皱湖面泛起阵阵涟漪。阿珏登上阁楼,眺望湖中心的太液亭。余晖撒在水面,波光粼粼。“姑娘今日不该与那裴昭仪为敌的。”“随便她怎么嚷嚷吧,我不怕。”“姑娘把这后宫想得太简单了,人心险恶是姑娘想不到的。”
“我竟忘了,你原本就是她们中的一员。本以为能帮自己,帮你摆脱这种无趣的生活,到头来只是徒劳。”
自从被皇帝囚禁在这含凉殿,阿珏像变了个人似的。终日以泪洗面,意志消沉,再也没有同阿瑝在一起的潇洒风姿。
“即便能闯出含凉殿,含凉殿还有三道宫墙,姑娘如何能出去?”“会有办法,我会有办法的。”
裴昭仪想借皇帝之手杀阿珏不成,又想到了肃宗身边的另一位妃子,张淑妃。于是自作聪明在深夜避开耳目去到了这位张淑妃宫里。
“姐姐说,她该不该打?”裴昭仪气呼呼的把在含凉殿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张淑妃眼珠一转,回答道:“这丫头实在是可恶,仗着皇帝宠信,依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该骑到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了。”“她一个嫁了人的,得此殊荣,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比起这任性妄为的裴昭仪,这位张淑妃可就灵性的多了,一直顺着裴昭仪的话说,让她感觉自己是向着她的。“罚她禁足一个月,简直不痛不痒。”“我看圣上对她不过是一时新鲜罢了,等日子长了,她那样的人,不懂顺从,迟早会被圣上所厌恶。”
“我就是气不过,圣上还护着她。”“有什么可气的,听说晚上圣上想去她那。她倒好,黑着脸把人都赶了出来,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竟然有这种事,真是可恶。”张淑妃看她这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便想帮一帮她,说:“我倒有个主意,妹妹附耳过来。”
张淑妃在裴昭仪耳边说了几句,裴昭仪听了觉得不错,说道:“多谢姐姐了,我这就回去准备。”说完带着梅儿离开了。张淑妃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屑地说道:“班门弄斧,皇帝宠爱的女人,你也敢动。枉你在宫中这么多年,竟还不懂孰轻孰重。给我好好的盯住她,免得她做出些傻事来牵连到我们。”“是。”
裴昭仪踏着夜色匆匆回宫,把自己关在寝殿内,找出针线和布,连夜缝了两个白布小人,在小人上写上了皇帝和阿珏的名字,又在名字处插满了针。显然她是想用这俩个东西置阿珏于死地,可她会用什么办法把这东西送进含凉殿呢?
第二日,裴昭仪找到了负责给含凉殿送瓜果的太监,想请他帮一个忙。“不知昭仪有何吩咐?”太监问。裴昭仪环视四周从袖中拿出一团东西,递给了太监。“这是何物,拿着这般扎手。”“你只管拿钱办事,是什么东西你少打听。想来你妹妹的病,还需要一大笔钱才能治好吧?”
“昭仪的意思是?”“只要你帮我办成这件事,你妹妹看病的钱,我出。”太监听完,当场给裴昭仪跪下,咣咣磕头,说:“只要您能就活她,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见小太监表了忠心,裴昭仪也就把话讲明了:“你给含凉殿送瓜果时,把这个东西...”
交代完事情,裴昭仪回了宫等消息。不过晌午,就有人向肃宗汇报,贵妃压胜被人发现。“李辅国,这是怎么一回事?”“有人向淑妃娘娘检举,说在贵妃宫里发现了压胜之物,淑妃已经把含凉殿一干人等全部控制住了,等候您的处置。”“走,去含凉殿。”
张淑妃坐在含凉殿正殿,望着地下跪着人含凉殿宫人,只有阿珏站在正殿中央,面对张淑妃,不跪也不拜。“娘娘!找到了!”一个宫女拿着小人从偏殿里出来,递给张淑妃,这就是她给裴昭仪出的主意。她拿过小人,做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把小人扔到了阿珏面前,质问她:“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吗?”
阿珏看向她,冷冰冰的回答:“这不是我的东西。”“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东西,怎么会不是你的?圣上好心封你为贵妃,没想到是白眼狼,竟恩将仇报,诅咒圣上,张相会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不幸。”“我劝淑妃娘娘再想想刚才的话,最好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本宫不想和你有口舌之争,快快认罪,免得含凉殿上下都跟着你吃苦头。”“我,不认。”
“看来要动大刑你才肯招了,来人,给我拉下去重打四十打板!”一声令下,立马四五个太监围过来想要动手。阿珏长叹一口气,对她说:“既然淑妃娘娘已经给我定下罪名了,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再多拉一个人垫背。想了想,那这个人一定要是淑妃娘娘了。您可小心些,我五步内,必取你项上人头。”
“你敢!把她给我拖下去!”别说五个,十个太监阿珏也没在怕的,三五下撂倒这些太监跨过他们的脑袋径直来到张淑妃面前,用刀鞘抵住了她的脖子,冰凉的触感让她直哆嗦。“怎么,倒是不敢动手了?”与裴昭仪不同,张淑妃被人威胁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丝毫不惧阿珏的刀。
“你与那裴昭仪一样,杀你会脏了我的刀,给我滚下来吧。”说完抓起张淑妃的手臂把她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张淑妃也不甘示弱,也拉住阿珏的手腕同她拉扯在一起,怒斥道:“仗着会点功夫了不起是吗?”两人拉扯间,阿珏提起膝盖抵住她的腘窝,张淑妃立马失去重心,扑倒在地上。
堂堂淑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摔倒在地,真是颜面尽失,只好对着宫女大喊:“快去请圣上!”又抓起自己的裙子,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松开!”原来裙角被阿珏踩住了。张淑妃用力的扯着裙子,一边嚷嚷:“快给本宫松开!”在她扯得最用力的时候,阿珏挪开了脚,一个踉跄,淑妃撞到了柱子上,如此狼狈样,引得人发笑。
阿珏慢吞吞的坐到椅子上,表情淡漠。“皇帝驾到!”肃宗带着李辅国急匆匆的赶来了,见含凉殿乱作一团,使肃宗气恼无比。踏进含凉殿,就发现裴昭仪也在这,便问:“你怎么在这儿?”“啊,圣上。嫔妾听闻含凉殿发生了大事,所以就赶过来看看。”裴昭仪又作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肃宗不再多问,走进了含凉殿。
进到含凉殿,肃宗环视这地上跪着的一排排宫女太监,又看向坐着的和站着的人,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张淑妃瞥了一眼阿珏,见她不开口,于是自己走上前向肃宗解释道:“有人到嫔妾宫里,告发贵妃在行压胜之术,这是从含凉殿里搜出来的东西。”
淑妃捡起地上的东西交给肃宗,肃宗看了一眼,又问:“这是你做的?”阿珏缓缓抬起头,回答:“不是。”“如何能证明?”“我不会女红,字迹与我的不同。”“那也有可能是命手下人做的。”淑妃在一旁插话道。“除了昕儿,含凉殿的宫女太监,都是李公公挑了送来的,他们的底细公公应该最清楚不过了。”
“李辅国,是这样吗?”“人确实是奴才选的,但奴才保证没有任何问题。”肃宗把小人扔到地上,不胜其烦的又问张淑妃:“告发之人是谁?”那个受裴昭仪指使的太监爬到殿中央,回答道:“是奴才。”“你是如何发现的?”“奴才给厨房送瓜果时,路过花坛发现了此物,见此邪物心中惶恐,便报给给了淑妃。”
“你说你在花坛中发现的?”“是,奴才不敢隐瞒。”肃宗思考了一会,又问:“是何人搜得的?”淑妃手下的一个宫女站了出来走到肃宗面前,“是你搜得的吗?”“回圣上,是。”“何处发现的?”“墙角下。”两人的回答截然不同,肃宗也起了疑心了。
“你说你在花坛里发现的,此物表面却没有任何污渍。而淑妃的宫女说是在墙角寻得,与你说的地点不同,那么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肃宗故意提高的声调,盯着那个太监,说:“贵妃刚才说了,不会女红,究竟是有人栽赃还是有意陷害,朕心里已经清楚了。朕再你们一次机会,自己站出来把事情说清楚,朕还可以饶你一命,如果是朕说出来,那就死罪难逃了。”
肃宗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事实交代清楚就可以活命,可那太监一直死扛着,拒不回答的态度惹怒了肃宗,于是对李辅国说:“将两人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我交代!是昭仪让我这么干的,家中妹妹重病,急需用钱,昭仪说,只要我帮她,她就出钱给我妹妹看病!”
肃宗挥手,示意李辅国退下,又看了看一直在殿外的裴昭仪,“请裴昭仪进来。”李辅国走到殿外把她请了进来,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她身上。
“昭仪,你为何要设计陷害贵妃?”肃宗问,裴昭仪心中一惊,慌张立刻从脸上显现出来,眼神也飘忽不定,说话也结巴了:“圣上,您在说什么啊,嫔妾不懂啊。”“你不满贵妃为人,不满朕对贵妃的处置,心生怨恨,便设计陷害贵妃。你做好了邪物,交给他要他帮你陷害贵妃,是这样的吗?”“嫔妾没有!”
“你还要狡辩!这字迹和做工,难道不是出自你这昭仪之手!朕看你是又蠢又坏,死性难改。”自知理亏的裴昭仪说不出话来,跪下了也不认错,只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
肃宗再看向张淑妃,对她说:“后宫虽然是你当家,凡事多个心眼,事情起因结果调查清楚了再来审,别再像今天这样,擅自定罪了,她就交给你处罚了。”说完带着李辅国走了。
张淑妃看着裴昭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裴氏陷害贵妃,居心不良,即日起降为美人,禁足一月,以儆效尤。”“是...”淑妃也带人走了。
阿珏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裴美人面前,弯下腰,似有嘲讽之意的对她说:“裴美人,不送。”
短短几天发生这么多的事,让阿珏感到心力交瘁,无法支撑。看着这一桌子菜也没有食欲,还不停干呕,昕儿见状,提出了叫太医:“姑娘不适,还是叫太医看看吧,犯不着和那些小人置气,身子要紧。”“也好,你悄悄的去。”过了一会儿,昕儿叫来了太医署的太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给阿珏诊完脉后,又询问了她近日感觉有无异样,阿珏想了一会儿,说:“时常恶心干呕,没有食欲,乏力。”老太医反复确认脉象后,回答:“之所以会有那些症状,是因为娘娘有了身孕,待老夫开几副安胎的药,为您好生调养。”“我有身孕了?”“是啊,娘娘,千真万确。”
“老夫这就回去给您抓药,您好生休息着。”“多谢。”阿珏不由得捂住腹部,激动地哭了出来,“姑娘怎么哭了?”“我是高兴,所以就忍不住了。”“那你就听太医的,好好休息。”“不,不行。我们不能待在这,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她们一定会以我为敌,还有那裴美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那我们怎么办,陷害一次不成,还会有两次三次。”“以后赏什么东西,你都收下,次一点的就分给殿里的宫女太监。”“好,我知道了。”
自打阿珏知晓自己有了身孕后,便不再整日与刀为伴,而是安心休养。除此之外,还要考虑出逃的事。
“启禀圣上,太上皇派人来传话说,想起了张相,故而想见见贵妃。”李辅国如是说。肃宗手中的笔顿了一下,又继续在纸上写着,“你亲自带人护送贵妃过去。”“奴才遵旨。”
李辅国来到含凉殿,见只有两三人在扫院子里的积雪,上前询问:“去知会贵妃一声,说太上皇请贵妃过去。”“是。”宫女放下手中的扫帚进了含凉殿,不一会儿,昕儿扶着阿珏从殿里出来了。“天气寒冷,贵妃多加件衣裳吧,马车就在外面,请吧。”
阿珏拉着昕儿一起上了马车,李辅国骑上马走在最前端,领着马车往太极宫去了。坐在马车里的昕儿,似有不安,阿珏握住她的手,小声问:“怎么了?”“有些担心。”“没事,李辅国在这,没人敢乱来。”到了太极宫,太上皇正在一处偏殿。
两人席地而坐,李辅国和昕儿都在殿外等候。太上皇看着昕儿,缓缓开口道:“见到你就如同见到了九龄,真好。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出落成大姑娘了。”“劳太上皇挂念。”“听宫里人说,皇帝封了你做贵妃,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见你一面。”
“您已得偿所愿了。”阿珏的态度十分冷淡,殿内气氛微妙,太上皇见此便想找找其他的话题,“皇帝做太子时,就钟情于你,怎奈你是瑝儿的伴读,还曾私下求我赐婚。如今你们在一起,也算一段好姻缘了。”
可惜这话题说的并不好,阿珏苦笑一声,问:“你们李家人做皇帝,都好抢别人的妻子吗?您做皇帝时,抢儿子寿王的妻子,您的儿子做了皇帝,又抢兄弟的妻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太上皇一脸惊愕,问:“难道说你已经嫁人了?”
“我想还没有人告诉您吧,那就我来说。阿瑝执意留下防守长安,您却只顾着带着杨贵妃逃命。正是这个从小不受你这个父亲待见的儿子,和崔良浩联手,靠你留下那点兵力,数次抵挡安军的进攻。皇帝明明知道我们在和安军苦战,偏要等到我们支撑不下去时,才带朔方军赶来。长安是守住了,可阿瑝死了。”
“瑝儿死了?天呐,怎么没人来告诉我?”“因为你心中从来都没有他们母子俩,你的眼里只有惠妃贵妃,哪里还容得下旁人,他们的死对你来说无足轻重。我和阿瑝在决战前几日成婚,有城里的百姓和留守的将士作证。阿瑝死后一个月,你的儿子派军队把我压进了含凉殿。”
阿珏一字一句痛诉着自己和阿瑝的遭遇,眼泪止不住的流,“您倒好,若无其事的从蜀地回来,竟还厚颜无耻的要求改葬杨贵妃,贵妃也是可怜,跟在你身边做了替死鬼。”“你,你怎么敢这么说!”太上皇被这几句话刺痛了胸口,涨红了脸,瞪着阿珏。
“父亲不止一次提醒你安禄山有反心,你依旧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您知道您逃走后,边令诚要把宫门的钥匙送去洛阳给安禄山吗?”“是我糊涂,信错了人呐。如今我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丢了皇位,被皇帝囚禁在这太极宫,成了孤家寡人。”
“您丢的只是一个皇位而已,阿瑝丢的是命!多少百姓因此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您不配为君,更不配为父。”太上皇不再回答,只是不停摇头叹气,至于他有无悔过之心,阿珏也不在乎了。沉默许久,阿珏已不愿再待着这,于是叫来了李辅国。
“贵妃有何吩咐?”“我想见皇帝,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他,劳烦公公带我回去。”李辅国想了会,答:“好,请贵妃上车。”阿珏慢慢起身离开了,只剩太上皇一人孤独的坐在殿中央,日后还有更长的寂寞等他品尝。
“姑娘怎么哭了?”昕儿拿出手绢想为阿珏擦泪,“眼泪而已,它自己会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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