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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1 / 1)

肃宗在偏殿处理各州送来的文书,下午天正亮,映着积雪,殿内也亮堂。李辅国进了偏殿走到肃宗身边,说:“贵妃正在殿外,说想要见您。”肃宗立马回答:“请她进来。”李辅国回到门口把阿珏请了进来,随后退到了一旁。见到阿珏的肃宗久违的露出了笑容,不再像之前那样丧着脸,不过他的笑容没维持多久就消失了。

“你总算肯见我了,快坐。”肃宗走到阿珏面前伸出了手,“别碰我。”肃宗无奈只好将手收回,回到堆满文书的几案后坐下。“我来只想说一件事,放我走。”肃宗不解,问:“为什么,这里不好吗?”“你的妃子为了要我的命,无所不用其极。肆意污蔑陷害我,污蔑我的父亲,这是我不能容忍的。”

“有我在,她们不敢把你怎么样,李辅国那我也交代了命他多照顾你。”“让我把话说清楚一点,我讨厌这里,甚至是厌恶。我本无意与她们相争,可她们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还有,我是信王的发妻,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永远都不可能是某人的贵妃。你和太上皇一样,都抢别人的妻子。”

阿珏知道有些话很伤人,但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让肃宗厌恶她,直到产生不想再见到她的想法,或许这样,阿珏才能从这四四方方的囚笼中解脱。肃宗听完脸色难看,沉默一会后,他回答:“你还不明白吗?瑝已经死了,一个死人值得你惦记什么,你现在在我身边安安稳稳做个贵妃有什么不好!”

“呸,我不许你叫他的名字。”话音一落,阿珏从袖中取出一枚凤钗,扔到了几案前,甩甩衣袖走了。想来那只凤钗一定是肃宗赏的,又以这种方式回到肃宗手里,肃宗捡起这枚凤钗放进了袖中。

“姑娘脸色不太好,赶紧回去休息吧。”李辅国赶紧上前,询问着:“奴才送您回去。”“多谢公公好意,我们步行回含凉殿,不用送了。”“那,您慢走。”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回后宫的路上,经过裴美人的住处,阿珏停下了脚步。正巧有人从里面除了,两人就这么碰上了。经过上次的教训,裴美人再也不敢在后宫招惹是非了,现见了阿珏像看见鬼一般,胆怯,不敢正视她。“给,给贵妃娘娘请安。”裴美人小声说道,再三思索后转身小跑进了屋。

“莫名奇妙,跑什么。”“她因我们被皇帝训斥,外加降位和禁足,见了我们当然要躲了。”“那还不是她自找的。”“谁说不是呢?”穿过横街回到含凉殿,宫女们早就烧起了炭盆,殿内十分暖和。阿珏走到炭盆旁,暖了好一会手,像是想起什么,问一旁的宫女:“今天的药熬好了吗?”“回娘娘,还在熬着。”“待会熬好晾凉就端过来吧。”“是。”

阿珏走进寝殿,换上一身干净衣裳,坐在床边,又拿出枕头下的银霄,用衣袖轻轻擦拭它。昕儿从床下拖出一口大箱子,整理起里面的东西。“有多少钱了?”“买处小宅子够了,要过日子的话,这点钱远远不够。”“能攒多少攒多少,一定要赶在肚子大起来前离开。”“嗯,我明白的。”

没隔几天,肃宗下旨要在麟德殿举行家宴,宴请儿子,官员。话传到阿珏这,李辅国说:“圣上说了,怕您整日待在含凉殿太闷,宴会的时候请您一起去。”阿珏仍忘不了那天肃宗说的话,于是回答:“不了,我身体不适,就不去了,万一殿前失了朝仪,就是大不敬之罪了。”“贵妃说的什么话,圣上请的是几位有功的大臣和亲王,还有几位将军,论功劳,您不也有一份吗。”

“还请了别的人吗?”“就您一人。”“知道了,到时候我会去的。”“好好好,奴才告退。”看李辅国走了,昕儿便问:“姑娘不是一向讨厌那样的地方吗,怎么还去。”“走个过场罢了,再说了,肚子里不还有个要吃饭的吗?”“这倒是,可不能把他饿着了。”

两天后,阿珏简单打扮一番,带着阿珏还有两名宫女步行去了麟德殿。阿珏的位置被安排在肃宗旁边,左边是肃宗留给儿子们的位置,右边则是给大臣们准备的。夜晚来临,宾客入座,一边饮酒一边赏乐。

不知是不是老天捉弄阿珏,在这场宴会上,阿珏再一次见到了她的仇人。

觥筹交错中,有人提出让人跳舞助兴,只听燕乐太单调。“裴大人可真会说笑,这个时候,朕去哪给你找会跳舞的人来。”“臣倒是带了一名善舞的女子,不知可否让她来舞上一曲啊?”肃宗想了想,举办这场宴会的目的就是想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裴大人想得比自己还周到,遂点头同意了:“也好,就按裴大人说的办吧。”

这位裴大人给身后的家仆使了个眼色,家仆悄悄出去了,不一会领进来个红衣女子。阿珏永远忘不了夺走阿瑝的那一抹红色,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女人,竟然就在她的眼前!阿珏捏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昕儿握住她的手,同样看向那个红衣女子,问:“姑娘在发抖啊,是冷吗?”“不,那个女子。”“她怎么了?”“她杀了阿瑝!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她逃跑的事吗?”

“记得,援军来了,她就逃入乱军中了,那她怎么会在这?”“是啊,她怎么会在这,她为什么在这!”阿珏恨的牙痒痒,一时也想不出对敌的办法,只能看那女子肆意卖弄她的身姿。难得消遣,都看得入迷,只有肃宗一人低头饮酒。阿珏再也按耐不住复仇的心,想要冲上去杀了她,“姑娘!不可妄动啊!”

昕儿拉住她的手臂,恳求她:“姑娘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拔刀杀人,姑娘怀有身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可我不能放她走啊。”红衣女仿佛察觉到背后有一股视线,回过头正好与阿珏的视线相交,她笑了,笑得那么烂漫。谁也想不到那笑容包藏的是一颗杀心,她踏着舞步一步一步向阿珏靠近。

直到她抽出匕首的那一刻,音乐也还在继续演奏,酒杯也不曾停下。阿珏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接连拔刀的动作从桌子上踏了过去。摔碎的酒杯为这场决斗拉开了序幕,红衣女的攻势比起当日丝毫不见,而阿珏在对敌的同时还要保护腹部不受攻击。锋利的匕首一次又一次逼近她的脖子,都被刀挡了回去。

阿珏有意护住腹部的小动作,被红衣女看穿,于是盯准了她的肚子用匕首猛烈的刺去。阿珏再次处于下风,被红衣女划破了袖子割开了裙子,因躲闪不及被红衣女肘击中了腹部。疼痛很快席卷全身,有刀鞘撑着阿珏才没摔倒。“姑娘!”昕儿躲在后面大喊,“你别过来!”

阿珏脱下被割破的袍子,正视着敌人,深吸一口气,冲了过去。

“等这件事完了,我们回曲江吧,去见见张相。”

“这是我能给你的,最简单最基本的幸福,我此生,只有阿珏一位妻子。”

“你的动作太慢了,要是在战场上,我可不会来帮你。”

明知相思苦,偏要苦相思。

每晚我都盼着与你在梦中相见,当我入睡后,出现在梦中的却是那满地的猩红。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只能看着银霄悄然落泪。人人以为我风光无限,背后的苦楚又有谁知。老天开眼,让我们相遇,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失手。

随着红衣女的倒地,这场决斗也进入了尾声,她愤恨的望着阿珏,凶恶的眼神像要活吞了阿珏一般,殊不知,她才是猎人刀下的猎物。连匕首也被阿珏缴械,扔到了一旁,阿珏看着她流下了眼泪,提起刀尖她刺向了她的心脏。红衣女不再挣扎,不一会儿便没了气息。阿珏抽出刀,甩落刀尖的血滴,径直走向这个献上舞姬的裴大人。

就在这时候,崔良浩带着禁军赶到了,“把这给我围起来!”一声令下,禁军立马把这围了起来,随后崔良浩到肃宗面前复命。阿珏挥刀指向裴大人,质问起他:“为何大人府中养着安庆绪的侍妾?”“你杀了本大人府中的人,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质问起我来了!”跟裴美人一样,自大的很,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角儿。

“回答我!”“好生猖狂的人,竟敢威胁本大人!”阿珏挥动刀鞘给了裴大人一击,周围的禁立马冲到阿珏周围把他围了起来。“都给朕退下!”肃宗来到人群当中,禁军自然散开让出一条路来。“裴大人,你的舞姬,怎么回事?”“她就是臣府中一名普普通通的舞姬,只是舞跳得比常人好些,所以带进来想给大家助助兴,不知为何会惹怒了贵妃。”

“你为何拔刀杀她?”阿珏看向肃宗,回答他:“她是安禄山之子,安庆绪之侍妾,数月前我曾与她交手,安军战败后她趁乱逃入乱军中,后不知所踪。如今成了裴大人府上的舞姬。”裴大人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捡来的女子竟然有着这样的身份。“臣当日捡到她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敌人的侍妾啊,臣只是看她可怜,便收留了她。”

“可你的舞姬今日献上的不只是舞,还献上了匕首。莫不是朕罚了裴美人,所以你想借此机会除掉贵妃替你女儿出口气?”“臣是对贵妃有所不满,但臣绝不会做这种事。”“罢了罢了,来人,送御史台,朕明日御审。”

一场宴会被搞成这个样子,令人唏嘘,酒自然是喝不下了,不欢而散。见裴大人被崔良浩带走,阿珏这才把刀收回刀鞘,想去刚才的位子找昕儿,突然腹部一阵剧痛,没走几步便支撑不住了。肃宗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扶住她,却发现裙子红了一片。“快传太医!”

几个时辰后,阿珏在含凉殿醒来,昕儿一直守在床边,银霄也在枕边。阿珏撑着床沿坐起来,昕儿听见了响动睁开了眼,立马握住阿珏的手,问:“姑娘你醒了,身体怎么样,还疼吗?”“我没事,让你担心了。”说完下意思揉了揉肚子,阿珏这才记起自己有身孕,激动地问:“孩子,孩子还在吗!”

“太医已经看过了,说孩子没事,只是姑娘已经有了小产的迹象,如果再发生意外,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对了,我去拿熬好的药,厨房一直把药温着的。”说完撒手跑了出去。阿珏捂着肚子,开始思考起逃跑的事。“姑娘快把药喝了,太医说了,这药是补气养血的。”阿珏接过小碗一口喝光,对昕儿说:“我想过了,等我身体好一点,我们就离开这里。”

“可是,我们该怎么做?”“我会写封书信,然后你想办法转交给崔将军,他已经接替了原来陈玄礼的职位,看在往日的情分,他一定会帮我们。我已经向李辅国打听过了,阿瑝的陵在太平公主山庄旧址。等我们出了皇宫,就直奔终南山。”两人说话的空当里,肃宗过来了。

“皇帝到此有何贵干?”“朕安排了御审,想让你去旁听,也算给瑝弟一个交代。”阿珏没有回答,凌乱的头发从她的耳边垂下,遮挡住她漆黑的眼眸。“朕已经知道你有了身孕,但,朕还是不能放你走。”许久,阿珏仰起头,回答道:“这样吗,我明白了,请皇帝出去吧,我要更衣了。”

肃宗转身离开了寝殿,以为阿珏为了孩子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心中竟有一丝丝喜悦。没过多久,阿珏换好衣裳出来了,几人一前一后步行去了刑部。来到关押裴大人的牢房,狱卒打开了牢门,给肃宗端来一把椅子。

锁链在裴大人脚上叮当作响,见皇帝来了赶紧从地上爬起,跪在肃宗面前,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圣上!”肃宗看他一眼,问:“关了你半天了,想好说什么了吗?”“是,罪臣这就把事情经过说出来。”

接着便回忆起当日的情形:“那日臣回家,在街口聚集了很多人,走近一看,是一名女子在卖艺。罪臣看她舞姿迷人,长得也是妖媚动人,一时间鬼迷心窍了,便让下人把她带回家了,做个小妾。”“那后来呢?”“后,夫人觉得领个身世不明的女子回家,有损名声,便让我查清楚她的底细。于是我找来她,问了几个问题。”

“继续说,把事情交代清楚。”“她说她姓贺楼,丈夫死在了战场了,自己无家可归,遂以卖艺为生。罪臣是看见她的身上有几处伤痕,还曾找郎中给她医治。”“那她是怎么进的城?”“这个罪臣也问了,说是跟着回城的百姓一起进的城。直到贵妃指出贺楼氏是安庆绪的妾,罪臣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弥天大祸。”

“那你可知裴美人陷害贵妃一事?”“知道,都是罪臣教女无方,望圣上恕罪。”“之所以能顺利夺回长安,是因为信王带着将士们浴血奋战的结果。而你收留的贺楼氏,不仅杀害了信王,还在宴会上企图刺杀贵妃,你可知罪?”阿珏躲在另一间牢房,听完这些话早已泣不成声,悲痛至极,悄悄离开了牢房。

“罪臣知罪,可贵妃她明明...”“你是想说,贵妃之前已和信王成婚的事吧?朕告诉你,成婚是事实,立下战功也是事实,并不能因为她与信王的关系,就抹去两人的功劳,你明白吗?”“是是,罪臣明白。”“朕看你的表情,好像还不甘心,还在想用什么理由替令爱针对贵妃?”裴大人抬起头,看见肃宗眼中的怒火,顿时害怕的缩成一团伏在地上。

“不回话,那就是默认了。这样吧,宰相也不要做了,去地方做个刺史吧。朕的身边留不得你这样不分是非的大臣,至于裴美人...”“罪臣愿用自己性命换小女活命,只求圣上不要因我的罪过迁怒于她!”话音一落对着肃宗不停磕头,可见护女之心急切。

“裴大人态度转变的真快啊,朕都不知道作什么反应好了。你知道护着你的女儿,难道贵妃就不是别人的女儿了吗?”“罪臣该死!”“罢了罢了,李辅国,我们走。”肃宗起身离开了牢房,刚跨出一步,裴大人就嚎了起来:“求圣上放过小女吧,她对此事并不知情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她没有错啊!”“再嚎朕先砍了她,然后送你去跟你女儿团聚。”

肃宗撩下话走了,裴大人望着离去的背影闭上了嘴,蜷缩在牢房的一角。走到牢房拐角,发现阿珏已经不在这里,便问旁边的狱卒,说:“贵妃呢?”“启禀圣上,贵妃说身体不适,已经走了。”“是吗,给朕看好了他,别让他死了。”“是。”

听说父亲被锁拿下狱,裴美人脱簪待罪来到紫宸殿跪着,希望肃宗可以饶恕自己的父亲。在紫宸殿跪了一个下午也没见到肃宗,连看门的太监都不忍心看了,上前相劝道:“美人您请回吧,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您回吧。”裴美人冷的发抖,仍不愿离去,说道:“请公公再替我通传一声吧,我非见到圣上不可。”

说着慌乱取下自己的玉镯塞到太监手里,太监掂量掂量玉镯的分量,熟练的把镯子收进了自己袖子里,然后说:“那奴才就再去一趟,圣上能不能见您,这就不好说了。”裴美人看着太监进了紫宸殿,过了一会儿出来了,对着自己摇头,说道:“圣上说请您回吧,裴大人在牢里用他的命保住了您的命,若您执意如此,只好将您送进冷宫了。”

裴美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后还有大雪刮过,冷风在耳边呼啸。此刻的她心灰意冷,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两腿不停颤抖,若不是有宫女扶着恐怕早就摔倒了,摇晃着身子,离开了紫宸殿。见裴美人走远了,太监回到殿内向肃宗汇报:“圣上,裴美人走了。”“知道了。”

过了两天,阿珏又思考起逃跑的事宜。在清晨叫来了昕儿,与她商量,“十日后,我们离开这。我已经向李辅国打听过了,阿瑝的陵修在太平公主山庄旧址。”“可是我们要怎么离开那几道宫门?”“去取笔墨来。”“要笔墨干什么?”“想写一封信给崔良浩,他接替了陈玄礼的位置,统领禁军。”

昕儿取来笔墨,阿珏提起笔在纸上快速滑动,大意是自己将在十日后出逃,希望他能告知看守宫门的将士,让自己离开。同时为了避免因自己出逃而迁怒于他,自己会做一个荷包连同信一起交给他,如果皇帝发怒就把荷包交给他,肃宗也不会太过危难将士。

写完后阿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把信折好交给昕儿,嘱咐她:“好了,这两样,务必要交到崔良浩手里,希望他念在往日情分能够让我们离开。”“姑娘等我,我这就去。”昕儿把东西塞进袖子出了含凉殿,一路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避开人群,来到练兵场。

突然出现在练兵场的宫女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站在不远处的崔良浩一眼就认出了她,便派人过去询问,士兵走过去交谈了几句,昕儿从袖中取出信和荷包交给他,转身回到崔良浩身边。“将军,你看这个。”崔良浩接过信读了起来,再看看荷包,笑了,说道:“真不愧是她。”一向严肃的将军竟然会在看了一封信后笑了起来,莫不是看上那个宫女了,还有荷包,难道是定情信物?

“那个,将军。”“什么事?”“您为何无故发笑,是因为这封信吗?”“没错。”“那这个荷包?”“信物。”崔良浩把荷包收好,在士兵们一片羡慕的目光中离开。阿珏见昕儿久久不回来,心里着急又没有办法,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

许久,昕儿终于回来了。“怎么样,信送到了吗?”“送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做?”“找一辆马车,把座椅拆掉,放上床底的箱子,能带走的都带走,其余的分给他们。”“好,我这就去。”昕儿转身要走,又被阿珏拉住了,“姑娘还有什么事?”“让去他们去太医署,多拿些安胎药回来。”“我明白了。”

突然一个太监走了进来吓到了两人,担心太监听到刚才的话,不由得心慌了起来,可还是故作镇定的问:“什么事?”“回娘娘,淑妃娘娘来了。”“我知道了,退下吧。”太监退了出去。“姑娘,那我去准备了。”

“妹妹身体可好些了?”张淑妃笑盈盈的问,想来也是听说了宴会上发生的事才会这么问吧。“劳淑妃挂念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拉帮结伙这样的事就免了。”“妹妹别误会,我可不是来找茬的,可别把我和那个蠢笨的女人混为一谈,我是奉皇帝旨意来给妹妹送东西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先谢谢淑妃了,里面请喝杯茶吧。”“原以为妹妹自命清高,不屑收下这些东西呢。”淑妃看上去脸带笑意,却给人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说话句句带刺。“为什么不收,难道留给你们享受、糟蹋吗?”淑妃轻笑几声,回答:“妹妹真是不可爱呢,既然东西已经送到了,我也该走了,妹妹留步。”

阿珏扫了一眼淑妃送来的东西,对周围的宫女说道:“收起来吧。”

快到正午时,宫女从太医署拿回许多安胎药,还把熬好的药汤端到阿珏寝殿内。“娘娘,含凉殿外的士兵都撤走了。”阿珏愣了一下,问:“什么时候的事?”“淑妃走后不久。”“知道了。”也许是阿珏不再去找肃宗吵闹,而是安安静静在含凉殿生活,让肃宗误认为阿珏已经放弃了逃跑的想法,遂下旨撤掉了含凉殿的守卫。

然而阿珏的心中中一刻也没停止过逃跑的想法,只是有了身孕身不由己,调养好了身体才能做打算。不久,昕儿回来了,阿珏支走寝殿内的宫女,把床下的几口大箱子取了出来,备用。“这把刀给你,拿着防身。”是那把阿珏用的黑金障刀。

“不,我不会用。”昕儿接过刀拿在手里有些不知所措,“拿着吧,我交你几招简单的。”“嗯。”“箱子里就这些东西了吗?”“是的,我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到了晚上再搬上马车吧。”就这样,阿珏享受着最后十天的贵妃生活,同时也为十天后出逃做着最后准备。

这十天日子,如同流水,弹指之间。下了一夜大雪,院子里的树都挂上了冰霜,阿珏掸掉马车上的积雪,在里面的箱子上铺了张毯子。此时正值寅时,再过半个时辰就是卯时了,是官署开始办公的时间了。

阿珏给昕儿系上一条披风,“别着凉了。”“谢谢姑娘。”“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咱们现在就可以走。”阿珏从车里拿出一盒点心,“吃点吧,以后可就再没人伺候我们了。”两人笑着把点心塞嘴里,“有手有脚的,用不着谁伺候,倒是姑娘,肚子大起来了,以后更不方便了。”“无妨无妨,现在不还走得动吗?”

简单吃过早饭,连茶水都没喝一口。昕儿扶着阿珏上了马车,自己在前头驾车。“驾!”马车慢慢出了含凉殿,穿过北街,经过紫宸殿。“姑娘,马上就到宫门了。”“其实我心里也没底,往前走吧。”

到了宫门口,果不其然被守门的士兵拦了下来,“你们是什么人,请表明身份。”“姑娘,这下怎么办啊。”“他刚才说要我们表明身份吗?”阿珏打开身旁一个箱子拿出银霄,递给了昕儿,“把这个拿给他们看。”昕儿接过银霄,高高举起,那抹银色的光芒映入众人眼帘。随后有两人打开了宫门,说道:“请王妃速速离开吧。”

昕儿向几人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上了马车驾着马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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