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礼结束,祁循拜谢了皇上皇后的恩典,拜谢了父母的养育之恩,最后,一一向三位王兄行礼拜见。
三位皇子都没有能在皇室宗庙行冠礼,如今祁循有此殊荣,本来他们都心存嫉妒,见祁循规规矩矩跪在他们面前行礼,心中那一点点不平顿时烟消云散了。
接下来就是进宗祠拜祭,告知先祖,他们的后人已经成年。百官不能入内,只能跪在宗祠门外。按照身份尊卑,皇上皇后在前,紧跟着是淮王夫妇,再后面是三位皇子带着各自的正妃,最后才是祁循。妙仪当然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只能与一群宫人候在外面。
皇上亲手焚香,将祁循成年的事告知先祖,然后带头叩拜。这里是皇帝唯一需要下跪的地方,其他人更是不敢马虎,全场气氛肃穆庄严。
终于挨到一切结束了,刚刚踏出宗庙大门,祁循就加快脚步,且步子迈得极轻快。
“循儿,那么着急去干什么?”
是皇上,他叫住自己做什么,莫非是赐婚,祁循在心里重复着“不要”两个字。若是别人还好,可叫他的是皇帝,哪里敢听不见啊!
祁循转回身,满脸假笑:“皇伯父,这不是都结束了吗?侄儿想着您也该累了,应该尽快回宫休息”。
“朕看你不是想让朕早点休息,是你自己早就对这些繁文缛节厌烦了吧!”
祁循动动肩膀,伸伸懒腰,满脸慵懒:“是啊!我不想长大,长大了就要分府别住,离开父母。更不想要这些繁文缛节,弄得一家人都生分了”。
淮王在一旁呵斥:“循儿,休得无礼”。
皇上摆摆手,表示无所谓:“那循儿可知道冠礼之后便可以议婚,娶亲了?”
三位皇子也都在一旁起哄:“是啊!循弟早该议婚了,妙仪妹妹可是等不及了呢!,”
听到“议婚”二字,祁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不不不,循儿还小,不急”。
这时候,他的亲娘,淮王妃说话了:“都二十六了,还小。江下王(三皇子祈衍)只比你大半岁,已经有了正妃,侧妃,和两位小郡主了”。
祁循在心里拜了他亲娘万遍,只求她闭嘴。躲是躲不掉了,那就来吧!
祁循冲皇上深深一躬:“循儿心中确有心仪之人,正想要不要麻烦皇伯父赐婚,既然大家都说应该,那便只好麻烦万岁您了”。
“哦,是哪家的千金啊?”
众人都伸长了耳朵,静闻其祥,祁循挠挠头,刚张嘴还没出声,一支促箭贴着他的耳边飞过,直飞向皇帝。
在场的男人,包括皇帝,都是行伍出身,反应都不差,尤其是祁循。促箭从他背后飞来,经过他耳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当时不容多想,他身子往前一倾,挡在了昌帝身前。
那支促箭一共只有六寸长,其中足有两寸钉进了祁循的右肩。纵是身经百战,祁循也疼得叫出了声。随着祁循的叫声,在场所有人都发现他中了箭。
皇帝将祁循扶住,三位皇子都大呼“有刺客”,纷纷向周围查看。淮王夫妇关心儿子,过来看祁循的伤。
全副武装的禁军赶来护驾,朝中武官都帮忙查刺客。
皇上气得面色铁青:“好大胆的贼人,竟敢在宗庙行刺,务必给朕抓到。来人,郡王受伤,速招太医”。
有人疾驰进宫去宣太医,片刻,两位太医和太医院掌院陈庆余一起驰马赶来了。淮王夫妇扶着儿子坐在地上,太医查看了他的伤情。
那短箭钉进去很深,一定是用弩射的,想必刺客距离他们很近。幸好没有射中要害,箭上也没有毒。
皇后口中碎碎念:“这次多亏了循儿,这支箭若是射在万岁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太医说了声“郡王得罪了”,从药箱里取出一把小刀,将祁循的衣袍划开。伤口虽然疼,还不至于昏迷,祁循感觉后背一凉,是衣服被人划开了,他皱着眉说:“可惜了本王的新朝服,才头一回穿呢!”
皇上在一边叹息:“一件朝服算什么,改日朕让尚服局再给你做上几套”。
太医手脚利落,施针止痛,拔了箭,敷了药,将祁循的衣袍脱下一只袖子,包扎了伤口。淮王和成玖扶着祁循站起来,他命成玖帮他把笨重的朝服脱了,只穿着中衣。如今是五月,天气冷是不冷,只是样子狼狈了些。
太医院掌院陈庆余问:“郡王是回淮王府休养,还是去太医院”。
祁循不屑地说:“这点小伤算什么,回家清静些,床榻也舒服,劳烦太医稍后将药送去淮王府便好”。
祁循受了伤,不能再骑马,跟着淮王夫妇一起上了车,踏焰由成玖牵着,一行人回了淮王府。
太医的药也随后送到,煎药,准备温水,为祁循擦洗,淮王府上上下下忙了一阵子。
王妃帮不上忙,只是一直在旁边抹眼泪,淮王烦了:“王妃回房休息吧!你在这里反倒影响了循儿休息”。
王妃一步一回头离开了祁循的院子,房里也没有什么需要伺候。淮王摆摆手,吩咐一众丫鬟小厮都出去,只留成玖守在门外,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
看淮王的样子,应该是有话要说,祁循本来是趴在床上的,他翻身坐起来说:“爹爹不必说了,儿子都知道”。
祁循用没伤的一只手指指肩膀上的伤:“这个洞,便是你我父子的衷心记,投名状”。
淮王点点头,先是一笑,紧跟着又皱起眉头。他喜的是儿子聪慧,深谙祈允的套路,忧的是,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祁循又看清了父亲的心思:“爹爹,带着母妃去之藩吧!”
离开汴京,离开祈允的视线,纵是他有数不清的暗羽林,但终究是将在外。祈允的担心少了些,他们也便更安全了些,淮王岂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弊。
“可是循儿你呢!”
“他不会放我走的”
这八年,祁循从一个懵懂少年,长成了一个思虑缜密的智者,这让淮王欣慰。可惜当初那张禅位诏书上写的,不是他祁哲的名字,否则,他现在一定会禅位与儿子,自己做个逍遥的太上皇。
这八年,祈允不仅整肃了朝纲,也培植了只听他一人命令的暗羽林。表面上守卫皇宫的是禁军,其实能近得了他身边的,都是暗羽林。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宫女太监都可能是暗羽林,个个都是绝世高手,怎么可能会有一支箭射向皇帝。唯一的解释便是,这支箭就是给祁循准备的。即便祁循不去挡,箭也不会射中祈允。
虽然交了兵符,但是军中八年,完全不在祈允的掌控之中。尤其是现在,他们父子不仅在朝中占了两个重要席位,在军中,也是颇具威信。他不确定,祁循父子是否存有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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