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一夜无话,待到第二天清早,江小白跟大头辨明方向下山。经历过生死绝境后,两人心性都成熟了不少,虽然还没有计划以后如何,但目前都是要尽快离开此地,等避过风头再作打算。鉴于鞑子在缉拿丐帮弟子,二来他们也没什么心思继续混在丐帮,所以将丐帮的标识也收好,重新恢复自由,作为寻常流民继续往北走。
沿着条小路走了半天,大头忽然指着前方道:“前面有人!”
江小白顺着望去,只见路旁的草丛中露出衣裳一角,似有人藏在那。
“应该跟咱们没关系,大清早谁在这等我们啊!”
大头道:“那不管吗?”
江小白从地上捡起几块碎石,抛入草丛后未见什么动静。江小白拍了拍手道:
“看看是什么玩意,也许就是堆烂布。”
两人鼓起勇气,木棍朝前的探去,走到近前仍没反应,大头小心用木棍挑开草丛,只见草丛下卧着一人,一动不动未知死活。江小白心有余悸,大头倒没啥害怕,鞑子占据江山后,对南人如同猪狗,死人随处可见,大头行乞之时见过多了。
江小白对此颇为不忍,便欲离去,大头则用木棍捅了下。
“大头,你做什么?”江小白忙拉住大头。
大头还未答话,只听得那地上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呻吟,把江小白跟大头都吓了一跳。
“还没死!”
“估计也差不多了!”
“咦,这是罗堂主!”
江小白跟大头看到面孔才认出人来,现在大部分的穷人百姓都是穿的破破烂烂,除了几个品级的小袋子,一时间很难分得出是不是丐帮弟子。见到是自己人,江小白跟大头赶忙上前将罗堂主扶正,一摸鼻息,还有气,只是面色惨白。
“罗堂主!”唤了几声没反应,江小白一拍额头道:“对了,按人中!”
两人换乱的把人扶正,然后按住人中后,罗堂主果然悠悠转醒,气息却有些虚弱,好一会,眼神才落在江小白跟大头身上。
“你们是...”
大头道:“罗堂主,我们是己堂的人!”
“己堂?哦,是你们两个啊!”毕竟在之前的集会上露过脸,罗堂主很快想起了江小白跟大头。
江小白道:“罗堂主,你怎么会在这?”
罗堂主叹了口气,断断续续道:“之前带着兄弟们突围后...就遇到了天鹰教的人....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我跟那领头人对了几掌....伤了腑脉....兄弟们护着我落荒而逃....要不是你们,只怕也挺不了多久!对了...你们怎么逃出来的?”
大头道:“那是因为天...”
江小白忙接着道:“因为天色太晚,我们没有武功底子,就掉队在后边,后来还走岔了路,在山上困了一夜,到早上才找清楚方向。”
罗堂主点头道:“这也是你两人运气,要是跟着大队,只怕也难幸免!”
江小白道:“那罗堂主你的伤紧要不?”
罗堂主喘了口气道:“还死不了,你从我第一个口袋里拿出个蜡丸来!”
江小白从罗堂主身上找到表示品秩的五个小袋子,顺着拆开第一个,里头果然有枚蜡丸。
“捏碎,给我服下!”
江小白捏碎蜡丸,只见里头是一粒黑溜溜的药丸,罗堂主合着沫涎吞下。静坐着过了一会,罗堂主的面色才没有那么苍白了,气息也慢慢恢复正常。
大头惊异道:“罗堂主,你的伤已经好了!”
罗堂主苦笑道:“哪有这般容易,只怕...要温养几天才能复原!”
罗堂主有了点精神气,才留意到小白两人的装扮,心下不由惨然。大仁分舵经此一役后算是分奔离析,逃得性命的弟子都要脱离丐帮。他低头权衡了一下,才对小白道:“江兄弟,我有一事相托!办好此事,本人定有重谢!”
“罗堂主言重了!”
罗堂主从怀里拿出枚竹牌道:“这是本帮何舵主传下的百竹令牌,代表的是我大仁分舵,你拿着往北方而去,到南浔后往西北方向走十里,便会瞧见一湖,名马家漾,湖上有岛,你往那报个讯,就说大仁分舵几近覆没,请岛上的老人家出来主持!”
江小白盘算了下路程,岂不是快到太湖了,不由诧异道:“那里还有我们丐帮的人吗?”
罗堂主道:“你到那便知。江兄弟,你看如何?!”
救人救出这么档差事,江小白此时拒绝都不行。毕竟之前义舍突围,罗堂主护着他们这些菜鸟才逃了出来。今日他落难了,用两条人命的恩情帮他跑一趟差事算是扯平了吧。江小白只得接过百竹令牌道:“这事我们兄弟接了。”
罗堂主拍了下小白的肩膀道:“我便知江兄弟乃重义之人,现下我伤重,不如这位大头兄弟先与我一起回甲堂一号片把,就在南郊的城隍庙暂住,你办完事后可来此寻我!”
江小白本欲跟大头一同前往,但把罗堂主丢在野外也不是那么一回事,谁知道天鹰教的人还在不在周遭。救人救到西,江小白也不信罗堂主会害他们,于是对大头道:“我去去便回,你小心照顾好罗堂主。”
“嗯,你也路上小心!”
江小白往前走了几步,想起三人都还饿着肚子,又快步走回大头那,从怀里拿出二十来个铜钱道:“待会买点吃的!”
大头接过挥手道别,大头背着罗堂主往东,江小白一人往北而去。
就在江小白饿得咕噜咕噜直叫的时候,好容易遇到个茶寮饱食了一顿。按着罗堂主的指示,江小白一路前行,路越走越偏僻,四处芦苇,周围都未见到人家,终于到了傍晚时分,在西北向上找到一个小湖,中间有一块湖心岛,上头有些院落。
“应该是这里了!”
湖面如镜,江小白左右望去,想着怎么过湖去,一阵找寻才见湖边有一渔船,上头有个年老渔夫。
“老人家,可搭我过湖心去?”
那老渔夫却不理会似没听见般,江小白只得又重复了一遍,那老渔夫乜了他一眼道:“你去那做甚?”
对着个外人,江小白自然不能详细说,只得道:“我来这找人,报个讯!”
“你从嘉兴城来?”
江小白点头道:“正是!”
“那就上来吧!”老渔夫退开位置,让江小白上船。
“多谢老人家!”
江小白想着自己求人摆渡,老渔夫年纪甚大,便主动拿起船桨划船,那老渔夫也不阻拦,独自坐在船头收拾。渔船不一会就到了湖心岛,岛上不过百来丈方圆,只有地势最高处建有七八个院落。老渔夫带他到了一处院子里坐下后道:
“何大鹏可好?”
江小白闻言一愕,顿时想到,是了,这里住着的是丐帮中人,那知道何舵主也属正常,不过这老渔夫听语气,身份倒与何舵主相当。江小白忙拱手道:“小子江小白见过前辈!”
那老渔夫也不以为意,而是问道:“何大鹏让你带来什么口信?”
江小白道:“小子非何舵主遣来,何舵主已经过世!”
“死了?”老渔夫终于变了脸色,他一把抓过江小白,喝道:“怎么回事?”
江小白见他一出手,功夫甚是高明,自己还没反应就给他捉住手臂。以他的见识,来到这世界后遇到人中武功最为高深。于是江小白便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最后说到罗堂主叫他来此报讯。老渔夫听后呆了半响,才道:“想不到我大仁分舵竟遭此大难!”
“前辈,您是...”
那老渔夫才道:“我便是你要寻的人,大仁分舵的马未尘!”
江小白灵福心至,冲口而出道:“您是大仁分舵的长老!”
江小白忙从怀里拿出令牌,道:“这是百竹令!”
马长老接过百竹令后,江小白想了下,补充道:“罗堂主请你老人家出面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马长老顿时露出丝难以言明的神色,又将大仁分舵遇袭的事一一仔细问了。最后他才和气道:“小兄弟,你且在此休息,老夫明日便去见罗堂主!”
“是!”
马长老走后,很快就有人带江小白去了一个较偏的院落。江小白打量了下,这是一个普通的厢房,比之大仁分舵的义舍倒不知好了多少。刚好他也赶路累了,正好在这休息。至于马长老怎么打算,就不是他操心的了,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马长老也不算慢待他,不一会还有人送来食物,江小白吃过后,就在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