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幽长的梦,慕容烟甚至不愿意醒来。
在梦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洛星宸是谁,不会去想自己的身世,不会哀叹不顺的过去,不会爱,也不会痛……黑暗像只轻柔的手,将她托在广袤无垠的世界里浮沉。
然后,有人叫着她的名字,硬生生地将她从梦中拉出来,憋了一肚子起床气。
可她眼前是个银须的老者,额头上几道深刻的纹路显示着他的阅历。那个老者坐在床前替她把脉,一只手轻捻着自己的胡子,时而胸有成竹地点点头。
“她没事,只是一时受不住刺激晕倒了。”老者离开床边向一旁的人说道。
窗户透出的光正打在洛星宸身上,将他的轮廓绘了道金边。虽然一肚子怨气,但慕容烟还是不争气地在心底暗叹,这人生下来当真就是祸害女人的!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觉得他眼睛里有一丝丝担心。担心什么呢?此时的自己对他来说一点利用价值也没有了不是吗?
他走到床前低头俯视着她,脸色苍白,眼中无华,整个人好像没有什么生气。
他暗自捏了捏拳头:“慕容烟,只要你乖乖待在王府里,本王保证你不会有事。”
她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又想将自己囚禁在王府里,这样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那几个命案的真凶原来是王府的人了。裂开嘴她很想给他个笑容,但这笑却比哭更加难看。
她努力地蠕动着嘴唇,洛星宸倾身去听,只听到一个字。
“好!”
这次她认命,不想挣扎了。
不过已经不是宁王王妃的慕容烟应该住在哪里呢?听香院还是石牢?最后她还是回到了福薪院,那个她最开始住的地方。
命运就像个转轮,最终还是会回到最初的时候。
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没有侍卫守门她也会乖乖地不往外逃,而且还有桑儿和小珠陪着。
洛星宸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他们三个也放了出来,面馆也解了封。大牛继续经营着面铺,而小珠一同进了王府。
在王府里,桑儿再也不能和慕容烟以“姐妹”相称,洛星宸不喜欢。她们都叫她“姑娘”,却还是侍婢的身份。慕容烟想来有些可笑,为一个囚犯配两个侍婢,是何必呢?
福薪院实在是简陋,房顶那片窟窿还没有补好,风一吹便有些树叶、杂物往下掉。身为囚犯,自然是没资格要求住宿条件的,正在三人犯愁怎么住时,朱管家乐呵呵的过来了。
“慕容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给我说,我让人给你备上。”朱管家永远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往里面走了几步,自然也看到那一院的狼藉,连忙道:“哎呦,都是我考虑不周,马上让人过来收拾!”
说着他往外走了几步,喊来几个下人,先是数落了一顿,然后让他们立即帮着将福薪院收拾干净,又拿了些日常用品过来。
慕容烟知道那是做给她看的,接受了这番好意。桑儿和小珠本想一起帮忙,却被她止住了。三人一动不动的站在一边看他们忙进忙出。
朱管家知道她心里有气,陪笑说:“姑娘也别怪王爷,他也有不得已的地方,以后姑娘就明白了。往后福薪院的一日三餐还是照着以前听香院的规格送,另外荆大夫还特意开了些补身子的药,王爷吩咐说姑娘一定要喝了。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让下面的人来找我或者陈嬷嬷,定不敢怠慢。”
朱管家守着仔细布置好后才走的,至少福薪院里暂时能住人了。
这也怪不得他。他是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王爷会把人弄到福薪院里来,所以才弄了个措手不及。王爷也没吩咐下来这人是按主子的待遇,还是按客人的待遇,就这么不清不楚的身份,让他也十分为难,只能这么放着。
主子的心思,难猜!
人走了,福薪院的大门一关上,桑儿才抱怨起来:“哎!这王爷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姑娘住这里呢?”
慕容烟拍拍她的手:“我以前就是住这里啊。”
然后走到院子的一角,蹲下身子来在地上挖着什么,然后从地里掏出一文钱来举给她们看:“你们看,这还是我当时不小心捡到后埋在这里的呢!”
桑儿和小珠诧异地对望一眼,王妃娘娘以前竟然也在这个破地方住过?
慕容烟拍拍手站起身:“姐妹们,不要泄气。既然注定我们以后要在这里住了,总得给自己造个舒服的窝出来。放心吧,有我在,不会比别的地方差!”
既然朱管家说要什么东西都可以找他,那慕容烟便也不客气了。
要说这古人的地产真不值钱,这原本是放柴火和杂物的院子,破破落落的也占地有两、三百平,换到现代得是多贵的房价啊!
整个院子就她住的那一间屋,后面还有个杂物房,里面堆了柴、干草和一些王府打算扔掉不要的旧物。那些旧物里有些东西清理一下还可以将就用。最大的收获是院后有一口井,井水清澈干净。
慕容烟让桑儿把自己要的东西给了朱管家,朱管家却不敢擅自作主,又去回了王爷,但洛星宸却连眼皮都没有抬。朱管家拿不准主子的心思,就只能让人每日把王妃的动静报来。
第一、二日,慕容烟用纸笔画了图交给朱管家,央他按图做些小物件送过来,又送了些锄、铲、锤子等物进去。
第三、四、五日,院里用泥筑起了个灶,灶台上是块正方形的石板,石板上挖了个圆洞。
其后六日,慕容烟借来梯子爬到房顶,把原来就开漏的房顶瓦片掀开更多。还用木头在井旁搭了个架子。
从第七日起,慕容烟开始将自己屋子里的泥土挖出来,用个大木桶子放在院落里,还将吃剩下的饭菜往里倒。
福薪院的大门一直紧闭着,偶尔能听到里面桑儿和小珠的惊诧声,还有一些咚咚重物的响声。又过了十余日,那声音已由原来的诧异变为惊叹,还时不时的有笑声传出来。
待秋凉一过,天气渐寒时,院子的改造已渐显了雏形。门正正大开,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萧落一片的院子?
院子正门左方是一块翻新的土地,但不用来种花。桑儿曾经在家中做过农活儿,种了些蔬菜的苗儿,等到冬天就有新鲜的菜吃了。
而院子的右手方是请朱管家特意订制的石桌子。这石桌样式有些特别,中间挖着个圆形的洞,放一口锅正合适。而那锅下面则可以放柴禾,俨然就是个小型的灶台。
院子中间铺了石子路,难以想象凭着几个娇滴滴的丫头是怎么把那些石头排好、砌好的。不过幸好小珠力气大,一人就可以顶两个人的活儿,这铺石子路的工程才快了些。
而石子路通向的正是福薪院里唯一住人的屋子,屋子里外隔成了两间。外间是小珠和桑儿住的,里间则是慕容烟的卧房。屋顶原先漏雨的地方被扒开瓦片,露出个不规则的天窗。天窗下面挖着个浅浅的小池子,养了两尾鱼和几片水草,倒是有些生趣。若遇上下雨,雨水正从天窗上落下来,形成雨帘子,更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屋后的水井用滑轮吊了几个小水桶,只需转动井边的把手则可以通过小水桶将,水带到地面上来,像是小型的农家水车。
前院、屋子和后院用一水相连,别有一番巧思。
福薪院打开门,外面早就好奇得不行的侍卫和下人们都纷纷来看,但他们畏于慕容烟的身份,只敢在院子门前瞧。慕容烟倒是好客,让桑儿和小珠把他们迎到院子里随意参观。
当朱管家引着洛星宸和唐清婉、齐昊飞到来时,院子里还堆着十几个人,他们有的四处摸摸看看,有的则围着慕容烟和桑儿她们,研究着怎么将这间院子改得更加有趣、舒适一些。
“你们不去干自己的活儿,在这里做什么?”
朱管家平时虽然面善,但在下人中间还是有些威仪的。他这么一句话,那些下人匆匆向洛星宸行了礼,然后作鸟兽散。
齐昊飞是到王府来作客的,听到下人们说起“王妃娘娘”的福薪院里十分别致,他也想来看看有什么别致之处,便拖着洛星宸和唐清婉一起来看看。
“慕容烟,你是怎么想到这样做的?”齐昊飞参观完福薪院后不由啧啧称赞。
他这个人最是喜欢这些奇思妙想,研究出来的玩意儿也稀奇古怪,此刻看到福薪院,仿佛像找到了知音!
慕容烟轻笑了一下,并不答话。
她没有看洛星宸也没有看唐清婉,仿佛两个人都与她无关。倒是唐清婉上前轻轻柔柔地道:“慕容小姐,好久不见……你,还好罢?”
她这才抬头第一次正视唐清婉的模样。双目含情,娇艳欲滴,还比刚来时更加丰润了一些,看来洛星宸将她是捧在手心上的。
“好。”
“你,不要怪王爷……”唐清婉看了洛星宸一眼,欲语还休。
慕容烟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怪谁。只怪自己从小运气就不好。”
她转了话题:“对了,你和王爷什么时候成婚呀?
唐清婉脸上霎时娇红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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