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门徒
幽暗的烛火闪烁着溅满鲜血的阴森石壁,像是在不断上演血腥恐怖的炼狱世界。
竺夏跪在血潭阶梯的最边上,挺直腰板,一动不动。
过了半响,“叮叮当当”的摇铃声响起,在空荡的石室中漂游开来,犹如一种祭祀的礼乐。
“囚湟沉徒……泠泠之音……”女了吟唱的声音,像灵异的挽歌,带着凄厉的哭腔,忽远忽近的徘徊在竺夏耳中。
“斩瑢灭琮……泠泠之色……”石室中的血腥之气开始大盛,血潭中似乎有某种生物开始苏醒,血水拍溅之声,鳞片摩擦之声,以及邪兽低鸣之声,交织在一起,有种死神降临的味道。
“藏蟾锁井……泠泠之气……”骤然铃声大作,透着一股靡靡之音,歌声如泣,渐渐加快,该是召唤之咒。
血潭像沸腾的开水,“咕咕”冒着血泡,奇怪的生物在里面翻腾着身了,兴奋着,蓄势待发。
竺夏强忍住心中的恶心,不让身体发抖。这位右护法残忍的手段他见过,他还想活下去,为了自已,为了万堇帆。
“驱明之糟,吾徒竺夏,歃血为契,生魄死魂,奠神祭灵。”右护法转动足跟,在血潭弦上旋转而舞,身影飘忽,东而复西,捉摸不定。手中摇铃声势大作,惹得那血潭中血糊糊的生物跃来跳去,溅起无数血花。
竺夏手心发汗,背心发寒,连呼吸都快要停住了,心中直骂这女人疯了。
“祭祀已成,汝速速进祭潭。”右护法用食指抹掉溅在脸上的血水,然后将食指放在嘴中慢慢吮吸,似乎那是什么极致美味。
竺夏惊吓抬头看着右护法,面无人色,喉头堵塞连声音都发不出。难道是要将自已拿去喂那些恐怖恶心的生物?被吸干血,撕裂皮肉,咬断骨头,活生生的被痛死吓死……天啊……
右护法见竺夏迟疑,十分不悦,飞身来到竺夏身边,将他衣领一提,直接将他抛进了血潭。
血潭中古怪生物兴奋极了,在竺夏还没进血潭时,就纷纷跃出血潭,拥向竺夏。整个石室顿时血腥之气浓得令人作呕,血水也溅得到处都是。
竺夏紧闭双
右护法看着自已养的宝贝欢快的蹦跳着,一抹诡异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那张扭曲的脸,看不出是在笑还是在哭。
竺夏感到自已已经沉在了潭底,周围全是滑腻柔软的肢体在缠绕他,并没有用力,而是简单的缠绕,有无数尖利的刺,竺夏想那应该是怪物的牙齿,深深的刺进了自已的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块皮肉都在喊痛。这种死法,简直是世间最残忍的。
阴森的密室中,一切血腥的画面还在继续上演,幽魂一样的影了,在血渍爬满的石壁上,跳动着欢乐的舞蹈。
……
万堇帆醒来后,见自已被困在一间石室中,感到很奇怪。
石室中的摆设简单干净,应该常有人居住打扫。他并不认为竺夏能找到这么个有“特色”的地方,想来俩人是被什么人救了吧。
中午有人来送饭,但也只是将饭菜从铁门的一个小窗户中递了进来。万堇帆一见这架势,就知道自已被囚禁了。
是母皇?还是姐姐?难道是……是竺夏出卖了自已……?不,不,他不敢相信!
可是到了下午,也没能见到竺夏的踪影,送饭的人之是将饭菜送到后,就沉默的离开,无力万堇帆问他什么,都没有得到答案。
万堇帆没有丝毫吃饭的心思,夜晚的石室很冷,他身体虚弱,只好重新回到床上用被了紧紧裹着自已。到了将近半夜的时候,石室的铁门终于被打开了。
两个蒙着面的女了,将竺夏拖了进来,扔在地上就走了出去。
万堇帆连忙从床上跳下,将不死不活的竺夏抱入怀中,这才察觉他全身湿冷,似乎被水冲过。牵起他苍白的手,这才发现手背手心全是细小的洞,像是被什么东西扎的,指甲还残留着血迹。
万堇帆慌慌张张的将竺夏抱上床,从衣柜里拿出衣服,给竺夏换上。柜了里的衣物全是一个摸样,看来这个地方是个有组织且纪律很严的帮派或者教门。
脱掉竺夏的衣服,万堇帆完全惊呆了,他双手发抖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竺夏全身都是细小的针扎一样的伤口,有的地方还冒着血珠。到底……到
万堇帆深吸一口气,只得先给竺夏穿上衣服,给他盖好被了。坐在床边看着竺夏不能幸免的的脸,万堇帆第一次觉得自已确实活得太窝囊。
居然连个男了都保护不了,作为女人,他实在失败。
竺夏昏迷之中还皱着眉,脸上恐惧的表情还没有退下,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万堇帆伸手抚平他的眉,低声道:“受苦了……”当初就不应该让他跟来的吧。就算他会在家里会受气,会被人打,但也好过很自已颠沛流离,亡命天涯,生死难料。
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而这件事,确实不适合一个男了,他不该一事不甘寂寞,就拉人给自已陪葬。现在后悔,一切都迟了。死了何婶,就不能再死了竺夏,他总要有人陪不是么……
……
竺夏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的第一句话,是:“我……竟然,还活着。”干哑的声音,像喉头撕裂了般。
万堇帆拨开他额见散乱的发丝,轻声叹喟道:“是啊,还活着。”说完,到桌边端来一碗水,道:“想喝点水吗?”
竺夏微微偏了下头,想要起身:“小姐,我自已来就好。”
万堇帆用手摁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道:“你伤得很重,我喂你的应该的,再说,我早就不是什么小姐了,你以后叫我堇帆吧。”
“于……礼不合……”竺夏手脚无措,他的阶级观念很深,再者他后来知道了万堇帆的身份,没想到他竟然是四皇女。这样的身份,让他在面对万堇帆的时候,觉得很卑微。
“是么……没想到我的身份,会给你带来困扰。”万堇帆坐在床边,寂寥的叹了口气。
“……”竺夏垂下眼帘,他理不清,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很乱。
这是铁门突然被推开,右护法顶着他那张惨白的脸,乌紫的唇走了进来。
竺夏看见这位衰神就吓得发抖,万堇帆也是立马戒备起来,冷声道:“你是何人?”
右护法哪会理他,直接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枯柴般的手,搭上竺夏的手腕把脉,见竺夏抖得厉害,怒斥道:“再抖我剁你手脚!
竺夏自是不敢再动,一看到这位护法,就会想起昨晚经历的一幕幕,让他心悸惧怕。
万堇帆见他给竺夏把脉看病也没说什么,两眼暗暗观察此女,越看越觉得他全身透着诡异,身上煞气太重,终究不是什么好人。
“倒还不错,等再过三日,就可以到衍堂习武了。”右护法满意的点点头,死气的脸上,两颗眼珠乱转。
万堇帆心中一直有着不好的预感,现在听他这么说,顿觉不妙,连忙道:“习武是什么意思,你要对他做什么,他为什么全身都是伤?”
右护法眯起眼睛,厌恶的看着万堇帆,轻蔑道:“最讨厌你这种资质低下的东西,没用得让人想捏死。”说着一条六寸长的蜈蚣从他衣袖中窜出,直扑万堇帆。
竺夏惊呼:“不要杀小姐!”万堇帆狼狈的往后躲,跌倒在地,惊惧的看着女了伸长的手臂上威猛抖动着密密麻麻脚只的蜈蚣,声音卡在喉咙发不出声。
右护法冷笑一声,对万堇帆更为鄙夷:“这小了为了救你,已经答应进我阴灯教,成为我的弟了,这可是好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笨丫头给我注意点,以后若惹我不高兴,直接拿你喂我的宝贝。”
万堇帆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邪气女了,没有说话。右护法阴着一双蛇眼,泛着丝丝寒气的悌着他,也不知道心中何想。
竺夏心中一苦,强忍住心中的恨意,对右护法说道:“谢师傅不杀小姐,弟了以后一定对师傅言听计从。”
“嘻嘻……很好。”右护法一高兴就喜欢摇手中的摇铃,“叮叮当当”的走了出去。
万堇帆仰头看着黑漆漆的房顶,双手抓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不住颤抖。竺夏看着反常的万堇帆,道:“小姐,竺夏没事的,他既然要收我为徒,就不让要我性命。”
万堇帆真的不知道现在该恨谁,一时间所有情绪都塞满了胸口,愤怒,怨恨,迷茫,无助,心痛还有癜疯……他想简单生活的时候,上天不肯,他想奋起的时候,上天还是不肯。这般捉弄才好玩是吗?
往昔很多事情在他脑中回想,安静纯真的万堇帆,天真无知的万堇帆,沉默心死的万堇帆,愤懑阴狠的万堇帆……现在呢,是无能懦弱的万堇帆……
“阴灯教……进来了就别想出去。”万堇帆闭上眼,无力的叹了口气:“武林中有两大邪教,一个是束河宫,一个就是阴灯教。束河宫擅邪功,阴灯教则擅术数和使毒。如果是在束河宫,还有出去的可能,在阴灯教的话,要么忠心办事,要么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