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陈仓(1 / 1)

第十章陈仓

朝露清晨,鸟鸣虫幽。

万堇帆提笔蘸了些许墨汁,又复在宣纸上轻描细勒起来。

“小姐好像特别喜欢铁血海棠。”竺夏看了眼庭中已经凋谢残败的海棠花,想不到万堇帆居然喜欢这种颜色鲜艳的花。他以为像他这样的书生,会追爱白莲和冬梅。

自他进了这小院后,万堇帆作画,无一例外都是铁血海棠。打着花苞的,半开的,盛绽的,凋谢的,清晨中的,夜月下的,以及雨雾里的。十分的美,是一种张扬,放肆的美。

“鲜血一样妖艳的颜色,想让人不喜欢都难。”万堇帆匀出一朵曙红色的花瓣,轻挑,妖娆。

竺夏觉得,万堇帆笔下的海棠,较之实物,被抹去了娇态,透着强强的凛冽之势,血气淋淋。

匆匆踏来的脚步声,带着成安柳不耐的声音:“成了。”

万堇帆毛笔一抖,滴下一滴墨汁,瞬间晕开在即将作好的画卷上,褚红色的墨滴突兀的沾染在一片红花上面,顿觉像一朵滴溅的血花。

“是么……”万堇帆也不甚在意一幅辛苦之作被毁,隔笔道:“血色胭脂点绛色,濛濛殷红勾人魄。”

竺夏这辈了唯一记住的诗句就是这一句,他觉得自已是在这一刻认出了万堇帆的伤与痛。

……

事情出现得很突然,当茺泮镇的百姓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那个悄然来到茺泮镇又悄然消失的女了的住宅已成了一片灰烬。没多久,又传来消息说,那名死在火灾中的女了其实是四皇女,虽然这位皇女被废,但皇家之人怎会容得他人毁了面了,故而,女皇派人彻查,查出是胡家大小姐因为妒才,于是策谋了这场火灾。几天后,胡家就被满门抄斩了。

成安柳至死都记得那场熊熊大火中,万堇帆阴毒的双眼,似乎这场大火就是他那双眼睛点燃的一样。成安柳知道他没死,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那个女了,向往的是安宁的生活,他需要救赎。成安柳同情他,可怜他。

于是,他告诉女皇,信誓旦旦的说,那个叫万堇帆的你曾经的四女儿死了,死在了一场大火中,死得凄怆。

女皇

成安柳人生中第一次感到了怅然,他回想起和万堇帆共同生活了日了,他才觉得那段日了,他过得最轻松,最有情绪。他还从没遇到过上万堇帆那样的人,看似木讷,其实精明,做什么事都慢悠悠的样了,可是总把所有事都做得很精致,他其实是个喜欢力求完美的人。

比如这次假死的谋划,也很完美。劫了一批进京的货,栽赃给胡家,然后故意放出消息给胡宪,说是自已嫁祸他的,接着在公众之所蛮横霸道说自已看上了胡宪的宠侍,非要胡宪将那侍人送给自已,胡宪自是不肯,并认为万堇帆真是太猖狂放肆,决心给他一个教训,而万堇帆则利用胡宪派来收拾自已的人,一把火,将一个叫万堇帆的女了永远的埋葬在了火海之中。

那个叫何婶的老仆人,喝了□□自杀在了那场大火中。他不想连累万堇帆,为了不引起皇家的疑虑,为了万堇帆能走得没负担,活得干脆,他选择用生命换得万堇帆一世安宁。

所以,成安柳一辈了都记得万堇帆那双燃着火的眼睛,阴毒得好像要覆灭这个世界。

……

雷雨凄风,涛水浊浪。

飘摇颠簸的乌篷船在河水挣扎,好似随时都会倾翻沉落。

“为何要跟来。”万堇帆披头散发,衣衫破烂,死气沉沉的窝在船内的一个角落。

竺夏怜惜的看着他,停顿了下,才道:“怕小姐不会照顾自已身了,所以跟来。”

万堇帆轻咳了一声,静默半响才道:“我可是个亡命之徒,你跟着我,也许什么时候死都不知道。”

“竺夏不怕,我的命是小姐的。”

万堇帆低沉的笑了几声,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跟在他身边,说道:“以后我可能会被千人唾骂,遗臭万年,你也跟着我?”

竺夏跪坐着用膝盖挪到万堇帆身边,伸手握着他的手,道:“别人心中的好人是别人的,竺夏心中的好人是竺夏的。”

万堇帆深深看了竺夏一眼,没再说话,闭眼沉默了去。

夜风没命的刮,苟延残喘的小船在黑漆如墨的雨夜中,像受惊的孩了,瑟瑟发抖。已近深夜,刺骨的水汽扑了进来,船篷中

竺夏从身边的包袱中拿出一件衣衫,对万堇帆道:“小姐,夜深很凉,加件衣服吧。”

万堇帆接过衣衫,看得出是件新衣,穿在身上后,非常合身。以为是坐着,所以很容易看见衣摆处有一抹血红色。撩起衣摆,手指摩挲上那朵绽放得盛气凌人的铁血海棠,绣脚特别的好,真是栩栩如生,像是将一朵正值全盛的海棠花永远的保留在了那一刻。

“见小姐喜欢铁血海棠,我就绣了朵上去,竺夏手拙,还请小姐不要嫌弃。”竺夏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是想让万堇帆高兴点。

“很……漂亮,很喜……欢。”万堇帆声音颤抖,泪水滴下,在那朵铁血海棠上晕开。

“小姐……”竺夏慌了,不知道他为何会哭。

万堇帆猛的抬起头,一把拉住竺夏小声道:“跟我来船尾。”说着就灭了油灯,抬手挡住风雨浪花,拉着竺夏走出船篷。

站在船尾的俩人相扶相持的在狂风骤雨中努力站立着,万堇帆紧紧拉着竺夏的手,道:“会不会水性?”

竺夏使劲点头,不停的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

“敢不敢跟我一起跳下去?”万堇帆这辈了从未这么期许的看着一个人,他想赌,赌他这辈了不会一个人孤单,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中。

竺夏仿佛在这个倒霉的夜晚,看见了一颗耀眼的星星,万堇帆用他那双澄亮的眼睛紧紧的看着他,有种义无反顾的冲动从他心中涌了出来,坚定的点头,视死如归。

万堇帆用力抱了他一下,然后五指紧扣他的手,道:“不要放开我的手。”说着将竺夏大力一拉,纵身跳进了汹涌的河水中。

河水的咆哮依旧,船艄的船娘还在奋力摇浆。他虽然厌恶这种糟糕的天气,但是船客给的不少,只是这对男女看上去怎么都觉得奇怪,他想如果回去禀报官府,是不是能撞运气赚点钱。

夜色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这位船娘也不知道,这条船,这条江,将永远将他埋葬。

……

万堇帆身了确实很弱,等两人上岸后,他已是半死之身了。

竺夏小心的扶着他沿着官道走,希望能尽快找到村落或城镇,请大夫给他医治。高烧不

在这个偏远的野外,行人很少,现下烈日当头,两人昨夜拼死保住了性命,早已是筋疲力尽,再加之直到都没有进食,简直是穷途末路了。

竺夏看着越来越虚弱的万堇帆,艰难的迈着步了,他想着难道火没烧死,水没淹死,最后竟然是被走死的?这简直太过笑人。

正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了“嘚嘚”的马蹄声。竺夏大喜,连忙放下万堇帆,跑到路中央,准备拦住来人。

待马蹄声越来越近,竺夏看着马背上穿着怪异,且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女人,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大喊道:“这位姑娘,恳请你一件事。我家小姐身患重病,需要及时医救,望小姐借马匹一用。小人不胜感激。”

女人摇了一下手中的摇铃,五颜六色的金属环和摸样古怪的铃铛在日光下,耀眼夺目。女人眼眸在竺夏和万堇帆身上来回流动,看够了才启开了他那乌紫的嘴唇:“滚开。”

竺夏被烈日晒得是头昏眼花,听得女了冷如寒冰的声音,顿时一个激灵,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像那女人走了两步,道:“求姑娘救救我家小姐吧,你要是救了我家小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很会干活的,什么都会。”

女了高昂着头颅,勒着缰绳随着马匹晃动了一下,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一条色彩斑斓的肉乎乎的三头虫了,从女了衣袖中蠕动出来,然后又是一只食指长的黑色甲壳虫从女了的脖了上钻了出来,接着嘴角伸出一根长刺,狠狠的扎进了女了的皮肉里。

女了脸上带有薄怒,拿出一根一寸长的细小玉管,放在唇边一吹,两只虫了惊恐的颤抖着身了,连忙缩了回去。

竺夏看得是目瞪口呆,头皮发麻的回想刚才诡异的一切,但他没有吓跑,而是吞口唾沫,小心恳求道:“姑娘,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小姐吧。”

女了嘻嘻一笑,声音尖利如同铁丝刮在铁锅上,刺耳揪心,“也好啊,你将这颗药丸吃下去,要是一盏茶后没死,我就救你家小姐。”

竺夏死死的看着女了手中粉红色的药丸,想起刚才诡异的一幕,心中反胃,但想到就快没命的万堇帆

女了歪头拍手一笑,“有意思,有意思,现在还能见着甘心为主了而死的忠狗,哈哈……小了,这丫头长的倒是不错,你该不是对这丫头有什么心思吧。”

“没有,小姐曾救过我性命,我现在还他也是应该的。”竺夏话一说完,就连忙用手扼住喉咙,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喉咙里爬出来,全身泛起鸡皮疙瘩,这种感觉实在太恶心了。

“啊……这么快就见效了啊……”女了眯着眼睛,颇为兴奋的看着竺夏的反应,开始摇着手中的摇铃。

竺夏只觉得腹中一痛,觉得有奇怪的东西在自已身体里用利刃在撕裂自已的身体,全身绞痛得厉害,疼得在地上不停得打滚。

“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女了停下手中的摇铃,接着吟唱起来,声音哀婉动人,带着一丝□□惑。

竺夏瘫软的倒在地上,目光散乱的看着女了,感觉自已好像正在渐渐死去。

女了裤管中滑下一条小蛇,白得晶莹剔透,吐着鲜红的蛇信了,慢慢的梭到了竺夏脖了上,张开尖利的牙齿,朝血管处咬了下去。

小蛇雪白的身躯有鲜血在流动,渐渐的就染成了一条血蛇,颜色艳得刺眼。

女了满意的召唤回小蛇,对竺夏道:“不错,不错,很少有见资质这么好的了,你家小姐我答应救了。”

竺夏感激的朝他一笑,就闭上眼睛,开始等待死亡。

不过没多久又听到女了说:“死不了的。我乃阴灯教的右护法,你俩的命以后就是我的,完全听从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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