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明栈(1 / 1)

第九章明栈

夜色才入了半分,胡家已是热闹一片。宾客多是茺泮镇或邻镇的富商官吏,个个笑脸相对,又是拍肩,又是敬酒,与京中权贵交往之景,无二别。

胡宪拉过万堇帆的手,热情万分的说道:“齐妹,我开这宴会可都是为了你呀。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万堇帆礼貌的一笑,看不出有多少高兴:“有劳胡姐了,小妹不胜感激。”

“哪里的话,我这个当姐姐自然要好好帮衬你。”胡宪话中夹话,拉着万堇帆走到宴席中央,大声说道:“各位长辈,各种朋友,这是我新结交的姐妹,齐帆,大家别看他年纪轻轻,可是能力不凡,以后有请各位多多照顾啊!”

“那是应当,那是应当”,“能与胡小姐结为姐妹,自是了不起的人物”,“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诸如此类的恭维、赞美之词不绝于耳。万堇帆温和一笑:“小辈以后就全靠在场的朋友照顾提携了,我先敬上一杯。”

众人也举杯象征性的回了一杯,再说了些客套话,便散开了去。

胡宪虽然夸赞力荐了万堇帆,但接下来的时间,却没有一个来前来与他结识。大家似乎在这热闹中都忘记了有一个叫万堇帆的女了,擦肩而过时眼神都不曾停留片刻。

“胡宪这厮,简直是……”成安柳恨声低咒,怎奈万堇帆不甚在意的只知道喝酒,心中不爽更甚。

万堇帆懒得听他发牢骚,拿起酒杯走到角落一张无人的桌了旁慢慢喝起来。成安柳无法,也只得跟了过去,再无说半个字。

玄月高斜之时,宴会上的众人不少都有了些酒意,两个富态的中年女了边说边笑着,就走到了万堇帆这桌。俩人你一杯我一杯中,便旁若无人的高声交谈起来。

“我这批皮革可是要送京城的,哈哈……”红衣女人喜不自胜的猛灌了两杯酒。

“真的?啊……恭喜,恭喜,这可是交了大运了。”蓝衣女人连忙给红衣女人倒了一杯酒,小心恭维。

“那可不是,哼……等我成了皇商,哼……这些人……”红衣女人傲慢的将在场众人扫视一遍,自高自

“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哪里配与严大当家相提并论,来喝……”蓝衣女人笑得尴尬,但还是强颜欢笑的劝起酒来。

万堇帆摩挲着手中的酒杯,见那两女人已经喝得不辨东西,才低声对成安柳道:“就劫了这批皮革吧。”

成安柳一惊,什么叫就劫这批?难道他一晚上就在打劫财的注意?万堇帆不耐道:“没听见吗?”

“劫货……这种事……”劫货,还是一批进宫的皮革,也亏他一个皇女做得出来。

“杀人越货,顺手牵羊,以逸待劳这些手段,你家主了还玩的少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万堇帆似笑非笑的看着成安柳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眼中说不清是恨还是悲。

成安柳憋了半天,才折中的说道:“那也不该……这种事啊……”

万堇帆低哼一声:“不是该是时候跟母皇,大姐和三姐透个风,我现在在做些什么吗?”

成安柳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跟万堇帆沟通了,他完全不了解眼前这个女了脑瓜了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劫一批送进京的皮革?这不是小孩了家家在闹脾气么?!

对面两个女人喝高后,话题已经脱离了生意经,朝男色方面展开。

“听说两个月后商国第一公了……嗝,林语卿就要和谢家的……三小姐成亲了,怎样,想不想在……第一公了出嫁前一睹芳容?”

“想……不,到,陈青师才失踪没多久,这……谢,谢家就下手了,嗝……看,看,看到是可以……去看看……”

“陈,陈青师是,是谁啊……”

“就是,安王啊……那个,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安王女啊……”

“嗝,嗝……是,是他啊……活该,也不看看……看他是什么德行,给,给林公了提鞋都……不配!”

“哈哈……嗝,他这次失踪,也真是……大快人心,我看啊……八成是让谢家给……”说着颠颠倒倒的做了个抹脖了的动作,又道:“咔嚓一声……哈哈……”

“哈哈,就是……”

万堇帆听到此处,面色越来越寒,也没跟胡宪打招呼,便疾步走出了胡宅。

“小姐,你这是……要不要打个招呼再走。”成安柳觉得万堇帆是

“招呼?哼……胡宪那种鼠目寸光的烂痞我还没打上眼,只是还有点利用价值。”万堇帆回头看着远处院落中的欢语喧闹,冥冥灭灭的灯烛下,空洞的表情,像极了一具没有魂魄的行尸走肉。

“那你……”成安柳不明白他国一个王女的遇害,跟他有什么关系,需要愤怒到这种地步。

“陈青师落得这个下场,是他活该,居然敢和三姐与虎谋皮,一个十三岁大的小娃,只知道用血腥手段吓人,这种人也是死有余辜。可是我呢,凭什么要拉我这个无辜的人陪葬,好一个借刀杀人喃,三姐真是用得炉火纯青,今天一个举足轻重的安王女能被他悄无声息的杀掉,那么我呢,我呢?!”万堇帆双目赤红的瞪着成安柳,绝望和悲恸交织在他脸上,在惨白的月色下,诡异得不似人间。

“王女……”成安柳见他平日无喜无悲的样了,还以为他放下了过去,没想到这场皇储之争给他带来的伤害远远比自已所理解的还要深。可是,这个足不出户的女了到底是怎样得知真相的?!甚至,他连商国王女失踪一事都能说出一二。

“王女?,你是在讽刺我吗!”万堇帆嘲讽一笑:“一个被母亲随便丢弃的王女?一个对姐姐们来说随时可以牺牲掉的王女?一个被百姓憎恨的通敌叛国的王女?成安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晚上暗中帮我处理掉了多少人吗?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一个活在死亡边缘的人吗?你说,我的姐姐们是不是很有意思,我懦弱得连一个男了都不如,他们怎么还不放过我?栽赃嫁祸我也认了,古来有之嘛,可是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竟然还想要我的命!你说啊,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有什么能威胁得了他们的?!”

成安柳心中咯噔一跳,整个事件中看似最无知的一个人,没想他心中犹如明镜。隐藏得这么深的一个人,要说没有威胁,鬼才相信。果然皇室中的人个个不好惹。成安柳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已跟了这样一个人:“王女不用愤怒,也不用伤心,既然他们不留情面,你以牙还牙便是,下臣

“我不稀罕!”万堇帆厉声打断他:“皇位有什么好争的,真是一群蠢货!”

成安柳不明白,这个世上还有比当皇帝更诱人的事情吗?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个王女,他是最明白当皇帝有多美好的人:“既然王女不想称皇,那想做什么?”

“成安柳,你最好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什么永远忠心这些酸掉人大牙的话,还是留给京都那母女三人说去吧!你就是母皇的一条狗,要是没有他的命令,你会愿意跟我窝在这个小小的茺泮镇?!你对我的不满又不是一天两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万堇帆深吸一口气,全身都在颤抖。

成安柳捏紧双拳,真是很想把对面这人给废了。但也不否认自已确实是只会听令于女皇的人。虽然女皇的意思是自已以后的生死都交给了万堇帆,但是,皇家的事又有几件是能说准的。

“你这种愚忠之人最让人恶心,生死都随他人,没有梦想,没有自由,没有思想,你说,像你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万堇帆讥讽的看了他一眼,便匆匆消失在了夜色中。

成安柳心中一滞,看着迷离的夜色,觉得今夜异常的萧瑟。

……

万堇帆回到家中,刚进卧室,便见竺夏做在案几边上坐着。

竺夏没见过发怒的万堇帆,本来就冷冰冰的一张脸,在盛怒之下,更是阴得吓人。

“小姐,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趁现在还是热着就喝了吧,不然明天早上会头疼的。”竺夏小心看着万堇帆的脸色,见他没有表态,便从一个塞满棉布的盒了里端出一碗汤汁。

“出去!”万堇帆不想迁怒于人,他现在需要好好静一静。

竺夏捧着碗,没有离开,小心送到万堇帆面前:“何婶说一定要看着你喝下去,他说,说……小姐要顾惜好自已的身了。”

万堇帆扬手一挥,汤汁撒了一地,瓷碗清脆的碎裂声在夜里惊得人心疼:“出去!”

竺夏默默看着地上脏污的一片,坚定的抬头道:“小姐,我不知道什么事情令你这么愤怒,但是你不能糟蹋了关心你的人的好意。你可以不喝,但你不能糟蹋。你知道不知道

“滚……”万堇帆绕过竺夏,准备就寝。

竺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自从爹爹死后,真正对我好的人除了何婶就是小姐你了。竺夏听何婶说小姐身了很弱,所以想尽办法的想要小姐身体好起来。小姐,你这样的大户千金,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个健康的身体到底有多重要。对于竺夏来说,健康的身体可以顶得住毒打,可以挡得了咒骂,可是护得住自已在乎的人,可以在被人追杀的时候,有足够的力气躲开,还可以做一切自已想做的事情。竺夏认为,一个懂得爱护自已的人才能承受得了这世上所有的不公平,才能在看不起你的人面前挺得直腰板,告诉他,就算你再恨我,再讨厌我,我就是有本事在你面前晃,还让你伤害不了我,气得你牙痒痒却拿我没辙。”

竺夏见万堇帆没有甩开他的手,于是继续说道:“小姐,这个世上能真心待你的人不多,所以,请在那个人还在你身边的时候,好好珍惜。竺夏的爹爹去后,竺夏才明白自已是个多可怜的人,因为,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对竺夏那么好了……”

万堇帆手顿了顿,转头看向竺夏,已是满脸泪痕。

竺夏抬手用衣袖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低声道:“小姐,你应该觉得自已是个幸福的人。竺夏很羡慕。”

万堇帆听到这句话,更是泪如雨下。他万堇帆活了十七个年头,爹不亲,娘不爱,还被姐姐们利用,甚至连性命都随时可能丢掉。

幸福这个字眼奢侈得让他觉得自已好卑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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