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可没忘记今日来此的目的,便问道,“小爷听说你们夜笙楼的头牌可是纶茉姑娘。”
“是的,纶茉姐姐是夜笙楼的花魁,轻易不示人。”
“那若是小爷我今夜必要睹上一次她的芳容,可有何法子?”
闻言,女子收了琵琶,“有的,公子,今夜恰好是每月一逢的花魁之夜,公子若是能够猜中纶茉姐姐的意,便能得她单独弹奏一曲。”
“原来如此。”初棠已在心中默默将这些记了下来。
过去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初棠一惊,起身走到了栏杆处,看到了高高垂下的绸带,她好似也明白了什么。
“是纶茉,纶茉来了。”
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喝彩声响彻偌大的夜笙楼,初棠自动屏蔽掉这些嘈杂的声音,视线定格在正中央的一道身影之上。
只见纶茉穿着淡紫色的长裙施施然站立在台上,素手拈着一只花,另一只手将额角的碎发别到脑后,仅仅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便惹得周围的人尖叫连连。
初棠见状,不禁感慨了一声,“花魁就是花魁啊,这排场……”
纶茉把花随手一扔,翩然旋转,满天的花瓣倾泻而下,这一幕,当真令人见之不忘。
蓦地,她停止了旋转,莲步轻移,唇.瓣轻启,四周的喧嚣煞那间停止,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她的身影,她的声音。
“诸位,花魁之夜能得诸位捧场,纶茉喜不自胜,若是诸位能以
一句诗道出纶茉此刻心境,纶茉便专门为之奏曲一首。”
话音刚落,四周一片附和。
“好,好,不愧是才貌双全的纶茉,这要求,合情合理。”
“来啊,本公子先来,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旁边之人微微摇头,“纶茉姑娘冰清玉洁,怎会眷恋凡尘世俗欢爱?本公子倒觉得是吾心似秋月,碧潭清皎洁。”
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便是,纶茉或没有反应,或便是缓缓摇头。
“清辉照四海,秋月耿云端。”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又是一番七嘴八舌的诗句之后,纶茉依旧未曾出言打断。
初棠也观了好一阵局势,发现下面的世家公子翻来覆去说的便是情爱、相思,或者纶茉的品格,而已然知晓纶茉身世的她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只见初棠朗声开口,“小爷也来一句,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即使周遭喧嚷,但纶茉也听见了初棠的声音,她回头敛眉一笑。
“敢问公子,为何斯人憔悴?”
初棠摇了摇折扇,没有思索便道,“为怜芳洁姿,忍受红尘触。”
“为怜芳容姿,忍受红尘触。”
纶茉再度将这一句念了一遍,无人看见的地方,她的眼角微微嗪了泪光。
高傲的花草折腰,不正是如同她一般吗?折辱沉浮,宁在这夜笙楼苟且,也誓要一朝为家人报仇雪恨……
“诸位,纶茉已然选定刚刚的这位公子为座上宾,
今日为他奏曲,诸位可不必再念诗了。”
纶茉的话音刚落,一阵不服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凭什么啊,他这诗句还不如我们刚刚所说的……”
纶茉淡然一笑,“可纶茉事先也有言,凡入我心者,知我心意者,方能得此殊荣。”
说完,她便不欲再与旁人争辩,一句“纶茉失陪”之后,她便转身干脆地离开。
再如何不甘,今夜到底也只能如此了,他们只好把这一阵失意泄愤在喝酒之上。
纶茉来到了初棠所在的包厢,敲了两下门便走了进来。
“公子,奴家纶茉。”
初棠点点头,示意其他人都先离开,包厢之.内便只剩下了她与纶茉二人。
“你不是要弹琴吗?那便先给小爷弹上一首吧。”
饶是此刻,初棠也没有松懈,若是包厢.内没有琴声,只怕会引人怀疑。
“那不知公子可有想听的曲?”
初棠微愣,旋即摇了摇头,“并无,你挑拿手的弹吧。”
纶茉也不疑有他,架好了琴,素手拨弄琴弦,淙淙如流水的琴音便充斥了整个包厢。
很快,一曲终了,为了缓解尴尬,初棠便轻咳了一声问道,“这是什么曲目?小爷听着还挺好听。”
“回公子,这是琳琅春。”
“琳琅春……”初棠重复了一遍,“小爷以前曾听过,只是从前听的和现在,有些不大一样。”
其实这曲她也没听过,只是胡诌了一下。
却不想,面前的纶茉却点了点头,“公
子说的是,琳琅春的曲中意本是万物欣欣向荣,草木生机勃发,它的曲调该是轻快明媚的。”
初棠也疑惑起来,“照你这般说的话,你刚刚弹奏的琳琅春好似万物萧条之感,悲伤,哀怨一应俱全,唯独失了原有的枯木逢春曲意。”
“公子有所不知,若是弹奏琳琅春,纶茉便只能弹奏这悲寂之音,让公子平添伤感,是纶茉的不是。”
“无妨,这琳琅春,小爷以前是在哪儿听过来着……”初棠假意思索,实则故意混淆视听。
“对了,小爷想起来了,好像是在一个叫临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