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垂眸,拱手道:“回父亲话,定娘一向知礼,云冉又是好相与的,她们二人相处很好,云冉又极爱孩子,整日逗得长福咯咯直笑,现如今倒长福最黏的就是她。”
元昌盛眉头紧锁:“既这般,那姜氏……”
“父亲,儿子没有……”
元澈面色焦急,张口要解释。元昌盛长叹:“既姜家愿意那就遂了他们心愿罢,唉……只是姜氏年龄尚小……”
“儿子醒得,将人娶进府后只先当朋友相处便是。”
元昌盛重重捏了捏元澈肩膀:“澈儿!为咱们老元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就交给了!只是委屈陆氏了,她如今还有身孕……为父看姜氏晋位还是暂且搁置,待她生下孩子再谈也不迟!”
“对了,日前你叔父上书请奏,说乐王身子不好想回去尽孝,你替为父好生送送你叔父。”
这一次元澈没有移开目光,只郑重一礼:“父亲放心,儿子醒得!”
元昌盛目光阴郁,他曾对天发誓绝对不让自己孩子承受他所经历过的遭遇,可不知不觉间他竟成为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看着元澈离开背影,思绪渐渐飘向了远方……
他依稀记得那是在父亲还未登基的前五年,整个庆朝版图几乎都已被元军占领,只要攻入上都便可推翻庆帝暴政。他跟着父母、兄嫂暂时驻扎在离上都城不远的宁江府。
时值年节,驻守宁江府将领不战而逃,宁江百姓开城门迎接他们进城,自他们进城驻扎之后整个宁江府才算安稳了下来。那时大哥刚过了十六岁生辰,与孙氏结亲一年,他还是只知道跟在大哥屁股后头的毛头小子,他记得清楚,也是那一年上元他才结识了傅将军家的大女儿傅夕颖。
……
“报!报!喜报!”
一匹快马在军营前止步,叶士城跳下马背快步走进营帐中。
“主帅!喜报!傅将军已成功攻占韩城,方才派了人前来报喜!”
元明达紧锁眉头舒展开,激动地看向身旁叶康年:“叶大哥,成了!成了!”
叶康年也长舒口气笑道:“傅二与裴老三真是不负众望!如此整个庆东就只剩下上都一城了。”
“庆朝大势已去,狗 日的李璋要识相就应该举着革带跪在上都城门口大喊求饶,爷爷我说不定能饶他一条狗命!”
叶康年也笑:“咱们元军算是众望所归,只是四弟,越是这种时候越不可掉以轻心。”
元明达双手两手握住革带,昂首挺胸,大手一挥:“传我号令,今日上元佳节,双喜临门,全军庆贺!吃肉!喝酒!哦对了!让传令兵留下吃顿饱饭再好生休息一晚再回去。
叶士城又道:“主帅!传令兵是傅家大小姐和裴家大郎!”
元明达与叶康年相识一笑:“罢了!既如此就派人去韩城给傅将军传令,两个小的就留在营中过节罢!”
“吁~”
一声马嘶,黑马扬起前蹄,红衣女子翻身下马,待到落地站稳,随手将手中缰绳往身后一扔,叉着腰四处打量着眼前一切。
男子纵身一跃接住女子缰绳:“颖娘,你在瞧什么?”
傅夕颖美眸一转,悻悻拍拍手上灰尘:“我在瞧这主帅营帐也不过如此,比我父亲营帐又有几何区别?”
裴君尧忙拉过傅夕颖到一旁:“颖娘!这是主帅营帐,不可这般妄言,若传进主帅耳朵里,只会给傅伯父惹麻烦!”
“妄言?我哪句话说错了?”傅夕颖气呼呼一把推开身前裴君尧:“让开!你既怕被我连累,还不躲远一些,挡在我前头做什么?”
“静桐,是何人在外头吵闹,我听声音像是年轻女子,你且去瞧瞧看,咱们方才进城不久,别是手下人不懂事儿惹出是非再遭宁江百姓唾骂!”
孙氏浅浅一笑:“大郎莫不是听错了,小妹又未随军,整个军营除了母亲与我之外哪来什么年轻女子?”虽口上这般说着孙氏还是起身走出营帐外查看。
元永宁撕了根鸡腿递给元昌盛:“二郎多吃些,若要攻进上都城恐怕是场苦战,绝对不如我们想象那般轻松,那庆朝将领不战而逃是否为麻痹我们也未可知,过了这几日,若再想吃顿好的,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元昌盛点头接过,鸡腿还未进嘴就见元永宁将另一条鸡腿放进孙静桐碗中,迟疑了半晌把手中鸡腿又塞进元永宁手中:“大哥!你疼嫂子我疼你!”
元永宁一愣,欣慰地拍拍元昌盛肩膀:“我家二郎长大了,知道疼人了!”
话音刚落孙氏拉着个红衣女子走进营帐:“你们快瞧是谁来了?当真是稀客!”
傅夕颖美眸一抬,便看见那元家二郎手中捏着条鸡腿,正在往嘴里送。
“噗嗤!”
她本想装作没看见,还是没憋住笑了起来,傅夕颖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溜溜直转:“喂!你就是元家二郎吗?听说今年也十四了?”
元昌盛原也没在意,正准备继续啃鸡腿,可没想到那红衣女子竟先开口问他,一时间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孙氏将傅夕颖往矮桌前一按,转身又拿了副新碗筷置于她面前,与元永宁相识一笑夹起鸡腿:“颖娘赶路累了罢,先吃根鸡腿垫垫肚子,这是新的姐姐还未动过!”
傅夕颖向孙氏甜甜一笑:“谢谢孙姐姐!”
“对了,跟你一道过来的裴家大郎呢?”
傅夕颖不以为意:“裴君尧?应当栓马去了罢?他一向爱马如命,不伺候好那些个马儿是断然不会回来了!”话罢她转头饶有兴致地盯着身旁元昌盛:“元二郎,我先前听父亲说你长得极好,今日一瞧竟是真的!”
元昌盛脸一红,慌忙低下了头。
她瞧瞧对面元永宁又瞧瞧身旁元昌盛,便伏在孙氏耳边笑道:“静桐姐,元大哥与明达伯伯还有几分相像,可这位元家二郎却是像极了香君婶婶,就连神韵都如出一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