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从安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
她侧过头: “那殿下呢?我分明说过只喜欢女子,您为何就是不信?”
不等元颢开口她又向后退了一大步,接着低头拱手:“殿下,草民还有要事处理,就先行告辞了!”
她转身要走,手臂却被拽住,转头见元颢正死死拉住她的手,双目猩红注视着她。
“殿下!请自重!”
“呵!宋从安你别逼我,你拿这样荒唐理由来敷衍我,是真把我当傻子吗?”
“逼你?殿下这般不依不饶又何尝不是再逼我?”
忽帐帘被挑开,陶禧抬头见二人面色通红,眉头紧锁,忙缩缩脖子转身想走,只转瞬间又一瘸一拐扑倒二人身前大声哭喊:“少爷啊!您这般执着又是何苦来哉?天可怜见您为了宋姑娘被逼去娶傅二小姐,可到头来呢?这个狠心女子却拒绝了您,您可是皇长孙,是未来要继承大统之人啊!怎可为了个女子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啊!”
陶禧抽抽噎噎哭着又扑到宋从安脚边:“宋姑娘您行行好,就别再折磨我家少爷了,昨晚少爷听闻你也到天流镇来当下就要我去寻你您,我陶禧跟在少爷身边十余年就没见过他这般将女子放在心上过,您既不喜欢我家少爷又为何偏要来招惹他?”
宋从安一时语塞,陶禧伏在地上哭得眼泪一把鼻一把,仿佛受了天大委屈。
“我没有非要来招惹他,只是碰巧遇到……”
元颢无语,这丫头为何非对他是这般态度?陶禧如此说话她都未曾还嘴?
陶禧拧了把鼻涕小跑至营帐前挑帘:“姑娘既这般说那就快快离开罢,省得叫人看了去传闲话。”
宋从安深吸口气看向元颢:“殿下,还请放手让我离开。”
元颢看向帐门前已替宋从安挑起门帘的陶禧,方才冯大人爱女刚哭着跑出去,这会儿营帐内又如此喧闹,当下已有不少人远远超这边看来。
他咬牙:“宋从安我再问你一次,只要你回答便放你离开。”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殿下请问。”
“你可要想好了再答!”元颢拉着她胳膊往身前带了带,目不转睛盯着她眼睛:“你……既说喜欢女子,那此生不嫁也无妨,是不是?”
宋从安扬眉,未曾有片刻犹豫,斩钉截铁道:“是!”
元颢一把松开她手:“既如此就当做你答应了,你走吧!”
“答应?我答应你什么了?”
陶禧见状忙推宋从安走出账外:“姑娘快些离开吧,省得回头少爷又反悔了!”
宋从安被推着走出了百米远才回神:“不是!陶禧小哥!你家少爷那话只说了一半,我还没问清他到底是何意!”
“哎呦!祖宗!”陶禧回头见元颢正站在营帐前盯着二人,又忙引宋从安向前走去:“能有何意?少爷就是让您答应他终身不嫁!”
“什么?他凭什么?我愿不愿意嫁人是我的事情,凭什么要他管!”
陶禧一跺脚:“宋姑娘!您听小人一句劝,待到回去赚够银子就悄无声息离开上都城罢!”
宋从安停下脚步:“为何?我清清白白做人,本本分分做生意,未曾招惹任何人,凭什么成不成亲,在哪儿开店都要听他人置喙?”
此刻二人已走出军营,背后早就看不见元颢身影,陶禧向宋从安恭敬一礼:“在小人眼中宋姑娘向来都是最清醒的,说实在的小人看不出您是否喜欢我家少爷,但我家少爷似乎是动了真情,不管是否假戏真做,他总归是皇室子弟又身负重任,小人不能眼睁睁看他为情所困。”
“可我分明从未主动招惹过他,反而一直在拒绝他!”
“正因如此,小人才劝您早日离开。”陶禧对她又是一礼:“小人自小跟在少爷身边,见惯了皇家无情高门无义,我虽未曾娶亲也明白,对于男子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但即便是心中所念,若有一日被得到往往也就不被珍惜了。”
“宋姑娘您与寻常女子不同,您脑子灵光,又有见识,手艺更是高超,就连皇后娘娘闻了你做的花露也夸您手巧,可如今朝廷内外也有不少人知晓您是少爷心中求而不得的人,您想想得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瞧着您呐!”
宋从安一怔:“你是说……”
陶禧点头:“现如今陛下康健,那些人还不敢做什么,只是……”他没有说完只是看向宋从安:“姑娘是聪明人,像您这样待在少爷身边才是最安全的,可您非不愿,少爷不愿勉强您,若有朝一日……那些人定会捉了姑娘去做筹码来威胁少爷。”
宋从安垂眸:“陶小哥今日与我所说字字珠玑,这份恩情我定牢记在心。”
“您无需谢我,小人不过是怕少爷再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就说姑娘为少爷挡刀之后,少爷几乎日日都去忠勇侯府探望姑娘,不!其实是每一日。”
“即便有些日子传话不去,背地里也会偷偷去瞧您,得知您醒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陛下求了恩情,那日太子妃出尔反尔用您性命威胁,少爷才答应同时娶傅二小姐进府,可您却拒绝了。太子妃不依不饶非让少爷去侯府下聘,少爷不愿,从那之后便一直闭门思过,可太子殿下却亲自去侯府下了聘。”
“新年觐见那日少爷得知江淮洪灾便去请命,只求功过相抵不娶傅二小姐,这才有了今日之事。少爷娶谁都无妨,但他不能丢掉性命!”陶禧再次拱手:“宋姑娘,小人也知这样请求不合情理,但为了少爷为了大历也为了您自己,请好好考虑小人方才所说。”
宋从安一直以为陶禧就是个普通小厮,可今日听了这番话才发现,这些自幼跟在主子身旁讨生活的人却是最清醒的。
“好!我虽是女子,但向来说话算话!”她不怕死但一向都是最惜命的,回想起上次后院发生之事还心有余悸,宋从安冲陶禧拱手,转身离开。
“宋公子!宋公子!”陶禧又快步赶上:“公子若要离开天流镇,小人可为公子备马!”
“这就不用小哥操心,我朋友尚有伤势在身,若要离开也得等他醒了,不过这些就不劳小哥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