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完了没有?”此时的温湘仪已经收敛起初入会场时的端庄,取而代之的是犀利的眼神和满脸的肃杀。她缓缓松开温宏宇的手,慢慢直起身子,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从她的背后升腾,啃食着会议室的每一寸空气,让在座的每个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刚刚还志得意满的温家栋在感受到这股气势后,居然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从小就惧怕的感觉,这是姐姐愤怒的前兆。
见温家栋一屁股坐回座位,温湘仪环视了一圈其他人,“既然你没有补充那其他人呢?”众人皆沉默不语。虽然他们不说话,但却是各怀心思,有的人是想等温湘仪解释完后再选择自己的立场;有的是坚定站队温宏宇,温老爷子不表态他们绝对不会开口;有的则是坐山观虎斗,待兄妹两斗得两败俱伤时再出来坐收渔利。可他们这点心思早已被温湘仪看在眼里,于是她冷哼一声说道“既然大家都不说,那就轮到我来说了,不过我在这之前,我有两个要求希望大家能遵守。”说罢,温湘仪低头看向温宏宇,温宏宇点了点头。“第一,一会我说话的时候大家别插嘴,等我讲完会留时间给你们。第二,我说的话不要传出这个会场,有些事没必要让外人知道。”说完,温湘仪顿了顿,然后突然指着罗标说道“听不懂我说话吗?还杵在那干嘛!”罗标被温湘仪一吼,顿时跟丢了魂似得,灰溜溜地逃出了会议室。
罗标离开之后,温湘仪打开投影仪,点开一个Excel表格对众人说道“在我开讲之前,先给大家看一组数据,这是我们集团下面各公司近三年的收支情况。”听温湘仪说要介绍集团的近三年的收支情况而不是就改革的事进行解释,温家栋便准备发言,没想到话还没到嘴边,温湘仪的眼神就压了过来,并把食指竖在嘴唇中间,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他只好硬生生地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大家请看这组数据,先看印刷厂,第一年支出3.2亿,收入3.3亿;第二年支出3.9亿,收入3.2亿;第三年支出4.6亿,收入3.1亿。再看影楼,第一年支出310万,收入642万;第二年支出441万,收入648万;第三年支出578万,收入702万。最后是传媒公司,第一年支出1.1亿,收入3.8亿;第二年支出1.3亿,收入3.1亿;第三年支出1.6亿,收入2.2亿。”念完表格中的数据,温湘仪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不知道你们看到这些数字后有什么感觉,反正我当时很震惊,很愤怒。我们的业务量在逐年上升,但收入却是逐年下降,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是原材料上涨还是我们产品的价格下调了?都没有。那这些钱到底去哪了?谁能告诉我,这些钱到底到哪去了?”温湘仪一边说着,一边激动地拍打着桌面,场下却是鸦雀无声。片刻之后,温湘仪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大家看到的只是我们集团中三块业务的数据,这还是能直观看到收支情况的业务,如果是婚庆呢?互联网呢?这几块根本就看不到支出情况,收入情况会成什么样子?我真的不敢想。”“问题出在哪?在哪?在人,在制度。什么人?经办人、领导人。什么制度?采买制度、销售制度。从采购到制作到销售,会不会存在搭车收费?有没有存在利益输送?是不是存在层层盘剥?哪些环节容易出问题?哪些人是受益者?这些我都不知道。可我想知道,我也应该知道,不是吗?可你们谁能告诉我?谁愿告诉我?谁又会告诉我?”说到这里,温湘仪再次停了下来,眨巴着眼睛,朝天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就装聋作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但未来决不允许这样。于是我决定改变这一切,这就是我想要改制的起因,我要从根本上把人和制度的关系捋清楚,要让我们的每一笔钱都在阳光下。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当时并没有落实到实践,毕竟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改革的事,直到那天我遇到了杨泳。”